开了四个多小时，钟情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却被一团乌云笼盖，他和谭青雨无声地用眼神进行交流，后者摇了摇头，并且用眼神瞥了一眼王明的后背。

“你这，好像不是去落日城的路？”钟情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车窗上的开门把手，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跳车跑路。

王明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但没有理会。

“这是回我家的路，我要先去看看我的老爸。”他平淡地说。

“你的家在哪里？”

“一个聚集地，我在那里长大，去年才来到落日城。”

钟情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强盗营地，莫非他是看中了青雨的枪械师身份想要把她抢回山寨，不，难道他是看中了青雨的美貌想要抢她回去当压寨夫人？

如果王明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一定会一脚把他踢下车。

谭青雨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默默摇摇头，钟情才悄悄放下搭在车窗上的右手。

开到了去往聚集地熟悉的道路，王明心中思绪万千，自然没有心情理会后座内心戏十足的两个人。

还是熟悉的废土，苍茫的大地一片贫瘠，夕阳在天边落下，阳光下黑尾狼自由自在奔跑，几只裂火鸟飞上天空鸣叫，车轮碾过沙石路，几颗小石子被弹到远处，路边掉落的几个塑料垃圾，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吃完了随手丢下的，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风景。

变得只有自己，他的实力变强了，眼界开阔了，甚至性格都有了些变化，但他还是这里的人，是在废土上长大的像野草一般下贱又坚韧的生物，他是这片土地的孩子。

聚集地已经可以遥遥望见了，王明激动的心灵仿佛要跳出胸膛。

守门的关叔和原哥瞧见陌生车辆靠近非常紧张，手里的枪不敢放下，但也不敢对准来人，担心给聚集地召来祸患，只能把枪柄紧紧攥在手心，攥得手心冒汗也没有发觉。

“你是来干什么的？”原哥站在大门旁的哨塔上客气地问。

“原哥，是我啊！”王明笑着摇下车窗，露出半个脑袋。

“哈哈，是你这小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呢！”原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痛快地给王明打开了大门。

“我爸他回来了没有？”

“刚哥他上次和一条狗一起回来，断了一条腿，不过那条狗非常厉害，经常给他打来荒兽，现在他整天和蔡定查尔斯他们几个打麻将，日子过得潇洒着呢。”

“那就好。”

王明回到车内，开车朝自己的家开去。

聚集地的人看见这辆陌生车辆都站在一边冷漠地看着，一瞧是王明纷纷喜笑颜开，对他嘘寒问暖。

“明小子，听说你去落日城混去了，现在过得怎么样？”卖肉的李闯笑着问他。

“还行，比聚集地有钱一点，但日子还是没这里好过。”

“屁，你在大城市里生活了还能看得起我们聚集地的日子，说这些瞎话。”

王明也不去争辩，只是微微笑了笑。

“你这出去了一趟都没带个妞回来，我看你混的不咋地。”

“年轻人不搞黄色。”王明开着车丢下一句。

“呦，这不是王刚那个儿子吗？”路边一个挎着菜篮子，挽着头巾的刘寡妇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才离开了一年不到，曾经在他眼中丰腴的肉体此刻却变得又肥又垮，刘寡妇一直没变过，穿着一件在聚集地少见的黑色连衣裙，胸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过去王明觉得她的打扮既性感又时尚，但在落日城看多了漂亮的女人，尤其是不久才看到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师父，现在的刘寡妇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了。

在她面前王明可不敢刘寡妇刘寡妇地叫，毕竟她和这个聚集地绝大多数男人都有过亲密的行为，得罪她就是得罪整个聚集地。

“刘阿姨好。”王明恭恭敬敬打招呼。

“小嘴真甜，正好我买了几个苹果，送给你一个吧。”

她从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从车窗递给王明，王明微笑着接受了，刘寡妇对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王明停下了车，一边吃着这个有些变质的苹果，一边看着她的离去，他有些难过，这个女人过去也是有着幸福的生活，她美丽，感性，热爱生活，与自己的丈夫幸福地生活在这个聚集地，但后来她的丈夫被落日军团抓去当兵，死在狩猎中，孤苦无依的她只能依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谋生，如今她的容貌已经不再年轻，身材有些走样，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对生活的热情，想着想着，王明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小的时候，刘寡妇常常给自己递一点小零食，也许她是将自己当做她从来没出世的孩子了。

“怎么了？”钟情在后排奇怪地问。

“没事。”王明吃完苹果，松开离合，继续开向自己的家。

破旧的铁皮房一点都没变，王刚并不在家，王明轻松地打开大门，他走进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房子，用手抚摸这里的一砖一瓦，自己的房间依然是走时那样乱哄哄的，床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王刚从来不是个爱干净的人，王明也没指望他会打扫自己的房间，也许在王刚心里，王明这一走不是死了就是永远不回来。

“这就是你的房子？”钟情啧啧称奇，王明的实力他是看到过的，一个如此强大的血脉战士竟然是出生在这么一个贫穷的家庭。

“对，这就是我的家。”王明肯定地点点头。

“今天时间太晚，你们就在聚集地将就一晚吧，哪个房子你都可以住，只要付钱他们都会很乐意的。”

“ok。”钟情拉着谭青雨的手往外走，他早就想自由活动了。

王明退出房门，步行走向蔡定的修车铺，他那里留有一副上世纪遗留的麻将，偶尔有人过去玩几盘。

王明离修车铺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声音。

“八万。”

“六条。”

“蹦，三饼。”

“嘿嘿，上蹦下自摸，老子要自摸了。”传出了王刚老爹嘹亮的声音。

“妈的，又是个幺鸡。”

“杠，你看我来个杠摸。”查尔斯那个公鸭嗓说道。

“操，又是九饼，就是不来三六万。”

“嘿嘿，自摸。”有些苍老的蔡定兴奋地说道。

“老蔡你手气好啊。”

“哈哈。”

房里房外都传出快活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