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白顺着礼品店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得像熊一般的矮个男人。他于是匆匆同老板道别，推门朝那个人跑了过去。

“你好，打扰一下。”丁若白叫住了那个步子迈的很快的矮个男人。

穿的像熊一般的矮个男人连忙回头，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警觉。

“你找我？”

“能借你几分钟时间，咱们聊聊么？”丁若白对他投去和善的笑容。

“你是干什么的？”矮个子说起话来不太客气。

丁若白谎称自己是记者。这是私人侦探常用的招数。“你们公司要在我们的期刊上发表宣传报道，负责写宣传文案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想过来采访一下，这样也能在报道中写的详细一些。”

“这样啊。”矮个子的“熊”目光柔和下来，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抬头对丁若白说，“我只能陪你聊十分钟。”

“足够了，非常感谢您能配合。”

他们俩找了距离最近的一家餐厅坐了进去，服务人员立刻端着菜单走过来，被丁若白客气地拒绝。“我们等会再点。”

服务人员走后，矮个子的人开口说道：“聊吧，你想问什么？”

“你们公司现在应该还在正常运营吧？”

“当然了。”

“怎么感觉像是关门了呢？都没什么人出来，我想进也进不去。”

“没有关门。”矮个子语气有些冷淡地说。

“你在公司负责哪项工作呢？”

矮个子歪了歪嘴，表情有些不屑。“是负责开发游戏的程序员。”

“不错啊，那可是技术工种啊！”

“得了吧，我但凡长得有点人样，绝不干这种苦逼的工作。”

“这有什么关系么？”

“怎么没关系？因为长得不行，就没有小姑娘关注，生活无聊，所以干什么都一样，不如找个赚钱的活干。而且也没办法从事一些同长相和气质有关的职业，只能当技术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程序员，苦逼的很。”

居然有人这么奚落自己的工作，丁若白感到有些惊讶。

由于时间有限，丁若白不打算和他闲聊太长时间，直接问起了核心的问题。

“听说你们公司之前有两个董事，其中一个因为身体原因，暂时离开公司了？”

听完这番话，原本有些冷淡的矮个子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嗯，走的那一个是我的偶像，黄董。”

“既然是偶像，能否多描述几句呢？”

“可以呀，”矮个很爽快地应道，“黄董是个非常好的实干家，是一个肯为工作疯狂的人。”

这些话的确像是一个程序员说出来的。兴奋的表情并没有在这个矮个子的程序员脸上停留太久，他的表情很快黯淡下来。“有人说，黄董恐怕以后都不能回来任职了。”

那要看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丁若白在心里默默说出这句话。接着，他又向对方聊起了另一个董事，也就是刘锦荣的。

听到刘锦荣的名字，矮个子程序员的表情复杂起来。

“老实说，刘董是一个我看不透的人，感觉他的城府很深，深到让人不安。而且，他身上有一种特质令人害怕。”

丁若白立刻问：“什么特质？”

“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他在讲话时都会有一种独特的气场，让你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但这其实很容易误导人。”

丁若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程序员继续说：“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黄董。黄董一点也不复杂，满脑子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可能我们更像是一类人吧。相比复杂的人，我们更愿意同机器和产品打交道。”

在矮个子程序员的描述下，黄维民是一个相对单纯的人，刘锦荣则很复杂。丁若白觉得这种说法更符合他的猜测。

暗自思忖一会后，丁若白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刚刚说黄董是一个肯为工作疯狂的人，能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么？”

丁若白之所以这样问，是想改变黄维民给他留下的并不准确的第一印象。

矮个子程序员想了一会，说道：“我们公司曾试图推出一款神经体验游戏。玩这款游戏需要戴上一个会刺激神经系统的VR眼镜。这款眼镜通过刺激人的神经系统，会令游戏的体验更加真实。但在测试的阶段，有专家称，这款游戏可能会对人们的神经系统造成一定的损害。也有专家称，机器伤害不到神经，但极有可能会对有过创伤经历的人造成影响，因为游戏体验会比一般的游戏带来的心理暗示更强，甚至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人格。”

创伤经历，人格，这些词语无一不刺激着丁若白的神经。

程序员继续侃侃而谈：“不管怎么说，这款游戏都是充满争议的，刘董不想让这批游戏上市，认为可能会对一些用户造成某些潜在的危害。但黄董认为这款游戏将会是划时代的作品，他和我们这些技术男一样，迫切地希望这款游戏能问世。但这个公司占有股份最多的人是刘董，他有绝对的控制权。为了证明那些专家只是在杞人忧天，黄董最终用自己做实验，他好像童年有过创伤经历，然后他持续完了将近一个月......”

后面的话，这个负责开发游戏的矮个子程序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丁若白已经大概猜到了。实际情况的确或许的确如那个专家所说，游戏会通过刺激一个人的神经系统，或者强烈地心理暗示，对有创伤经历的人造成二次伤害。黄维民现在的处境，就是最好的证明。

按照程序员的说法，黄维民的精神问题，似乎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造成的。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真相么？还是说整件事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丁若白本想和这个程序员再聊几句，然而他却很赶时间似的突然起身。“不能再聊了，我得赶紧走了。”

他说完便立刻转身朝门口跑去，还没等丁若白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仍坐在远处的丁若白开始在大脑里回味刚刚和程序员之间的对话。他希望事实的真相和程序员说的一样。但他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随即想到了程序员对刘锦荣的评价：感觉他的城府很深，深到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