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皮振生的安排下，丁若白和关酥彤很快见到了吕政。根据皮振生的描述，吕政是一个优越感十足，自信心爆棚的男人。见到本人后，丁若白感觉对方的眼神中满是凄凉，和他想象中的吕政有些不太一样。看来丢失女儿这件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们的聊天直奔主题。

“当时负责接小美的是你爱人对吧？”丁若白负责问问题，关酥彤则在做笔录。

“对。”吕政的回答很干脆。

“然后呢？你爱人怎么说？”

“她说到学校门口后，发现小美不在那里。有小朋友说小美已经被别的阿姨领走了。”说完这句话，吕政咬了咬嘴唇。

“这么说是一个女人接走的。”

“嗯。”

“你们大人没叮嘱过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走么？”这话是关酥彤问出来的。

吕政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她妈妈应该经常叮嘱她。”

“那你呢？”关酥彤追问道。

吕政没有立刻回答，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说：“我没说过，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一次也没说过么？”

吕政惭愧地低下了头。

此时追究这种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丁若白快速给关酥彤递了个眼色。关酥彤则温柔地白了他一眼，表情似乎在说，这就是你们男人。

“你凭直觉，觉得最有可能是谁掳走了你的孩子？”

吕政倏地抬头：“是那些工人，他们中的某一个。皮叔应该告诉你们了吧？小美被掳走之前，我曾收到过威胁短信。”

“嗯，他说过。”

“所以就是那群人。”吕政恨得咬牙切齿。

“小美失踪以后，有疑似绑架的人和你联系过么，或者给过你某种暗示？”

“还没有......”

“距离小美失踪已经过去三天了吧？”丁若白突然问。

“对。”吕政焦急地挤了挤眉头。

丁若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想要钱，现在应该已经尝试和你释放信号了，在等什么呢？”

听丁若白这么说，吕政更心急了，绝望感慢慢在胸中膨胀。

“会不会......”关酥彤话说到一半，看到吕政的眼神，把话噎了回去。她本来想说的是，小美会不会已经被撕票了？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丁若白仍然领会她的意思，答道：“如果绑架小美的是那些工人，他们不会把小美怎么样。对于他们而言，绑架了小美，就有了和吕政谈判的砝码。那些人中也有聪明人，知道吕政因为财务的问题不敢报警。换句话说，他们绑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吕政要钱，对他们而言，得不到钱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他们如果把人撕票，性质就不同了。”

“我可以把钱给他们！”吕政一脸坚定地说。

关酥彤偷偷瞪了他一眼，你早想什么去了？

“如果绑架小美的人的确是那伙人，你付钱，他们就会放人。”

“肯定是他们！”

吕政虽然一脸笃定，丁若白却有不同的想法。工人们要钱是为了生活，已经亟不可待，现在既然有了谈判的砝码，这些人应该早就试着和吕政联系，可已经过去三天，工人们却杳无音讯。

更让丁若白感到可疑的是，按照吕政的说法，这三天期间，包工头曾像往常一样给吕政打过两次电话催款。如果他们真的绑架了小美，应该会告知包工头，那包工头继续打电话，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这次的绑架案恐怕不似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番思索后，丁若白又抛出了新的观点。“小美已经六岁，具备了一定的认知能力。如果她被大人告知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陌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把孩子掳走，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关酥彤问。

“我只是猜测。”丁若白想起之前曾带团队做过的心理行为学测试。心理研究所的人员假装成对孩子有不良企图的人，打算将孩子骗走。他们随机取样100个孩子，只有两个孩子轻而易举的上当，其中有一多半的孩子强烈表示拒绝，并开始着急找家长。还有部分孩子直接大哭起来。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小美只有2%的概率被轻松带走。丁若白把这个真实的实验同面前的两个人讲了出来，但他并没有说，这个实验的发起人恰是他自己。

吕政听后陷入了思考。“熟人作案？我平时没有得罪过亲人或者朋友啊。”

“会不会是你老婆得罪了什么人？”

听到关酥彤的问题，吕政立刻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凭这个细节，丁若白对他们夫妻的感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知道，你们之后可以质问她。”

“最后一个问题。”丁若白说。

“问吧！”

“你说的那些工人，有没有特别让你怀疑的人？你说出一个，我之后可以见一见。”

吕政瞪起眼睛，表情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从嘴里挤出两个字：“马东。”

“为什么怀疑他？是有什么过节么？”

“嗯。我听人说，这个人有一次在喝醉的时候，说了很多关于我的坏话，还曾扬言要杀死我。”

“知道了，我去会会这个人。”

同吕政分开后，关酥彤也说起了他的坏话：“感觉这个吕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的确，但我们办案的时候，尽量别带主观情绪，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知道了。”关酥彤撇了撇嘴，“就是讨厌他。”

接着，她又小声嘀咕：“希望绑架小美的是那些工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危险了。”

“未必。”

丁若白的话让她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工人绑架孩子就是为了要钱么？”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但也不乏单纯为了泄愤的人。我刚刚没说出这个可能是不想让他太焦虑。”

“亏你还考虑他的感受。他要是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小美就不会丢了。”

两个人经过一番周折，终于见到了马东。丁若白直接问起他昔日喝醉酒之后的言论，马东却一脸不屑地笑了。

“说这种话根本不用喝醉，你以为工地里想弄死他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