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白几乎刚在办公室里坐好，关酥彤便冲了进来，脸颊微红，表情严肃，似乎正在生气。

“为什么要答应他？”她瞪着丁若白，愠怒道。

丁若白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那个新来的警察告诉你了么？”丁若白说着，也蹙起了眉头。顾一帆的傲慢直到现在还令他感到气愤。

关酥彤把手压在丁若白的办公桌上，冲着他喊道：“我是你们的玩具么？真无聊！”

“是他提出来的，我之所以答应，只是想挫一挫他的锐气！”

“然后你就把我当筹码？”关酥彤紧紧地注视着丁若白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答应他，但他实在太讨厌。”丁若白直言不讳地说。

关酥彤盯着他看了一会，摇摇头说。“你真让我失望。”

扔下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了。丁若白想叫住她，但她已经推门走远了。

看着没有被关好的门，丁若白更加怒火中烧。事已至此，他只能快点破案，然后叫那个自负的公子哥离关酥彤远点。

坐到座位上时，他猛地回想起关酥彤离开之前说的话。“你真让我失望。”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不想叫我答应，恰是因为她还深爱着我？所以她才会介怀自己被当做筹码这种事么？

这样一想，丁若白反而有些兴奋。不管怎么说，赶快破案才是当务之急，如果自己输了，丢脸是小事，可能真的要丢掉关酥彤了。

静下心来的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案子。自从他以类似侦探的身份参与犯罪案件时，完全抓不住头绪的，这还是头一次。

这个案子要从丽莎来警局报案说起。她称同行的竞争对手被自己的粉丝杀掉，这让她惶恐不已。接着，她又称自己被人跟踪。

丁若白最初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富家女。然而，当她的同事韩沐琳死亡，并且尸体被离奇带走，丁若白才开始重视这个案子。

然而，他最初的怀疑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丽莎本人。有些凶手为了混淆视听，往往会上演贼喊捉贼的戏码。或许是她本人杀了“狐狸精”，她却率先跑到警局报案，还提供了一条模糊的线索。

丁若白之后不断的跟踪丽莎，更加察觉到她的举动有些奇怪，加重了自己的怀疑。

然而这个案子奇怪的地方便是如此。他虽然怀疑丽莎，可无论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条件，丽莎几乎都不怎么具备，丁若白为什么会觉得她可疑，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或许单纯是因为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怀疑吧。

这个时候，关酥彤拿出了那张奇怪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丁若白立刻转移了怀疑的对象。他开始怀疑死去的韩沐琳。他甚至怀疑韩沐琳使用了障眼法，让其他死者穿上自己的衣服来顶替自己，玩一招狸猫换太子。这样一来，她便给众人留下已经死亡的印象，日后再发生命案，便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然而，让丁若白始料未及的是，关酥彤居然从现场采集到了血样，并证实，现场的血正是韩沐琳的，也就是说，韩沐琳的死亡已成事实。

丁若白于是又有了另一个思路，有人指使韩沐琳杀掉主播“狐狸精”，指使她的人怕她泄密，又秘密将她除掉。

这样似乎能说得通。仔细一想，和这个案件有关的关键人物里，似乎只有丽莎比较可疑。丁若白于是又重新怀疑到丽莎头上。可当他和关酥彤在丽莎的住处，看到已经疯掉的丽莎后，他彻底凌乱了。

所有的线索都像是飘在空中的流云，风轻轻一吹，便换了个方向。并且他不管抓住哪一条，捋着查下去，都很快会遇到瓶颈。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离开丽莎的住处时，对关酥彤说，要把一切都推翻，从零开始。

既然按照常规的推理方法，处处碰壁，只能试试非常规的。

丁若白开始觉得这个案子是团伙作案，虽然动机不明确，但手段毒辣，像是一群亡命之徒。

涉案的两个主要人员都是主播，而且一个死掉，一个疯了。另一个受害者韩沐琳虽然不是主播，但也是主播的同事。因此可以说，假设有这么一伙人存在，他们并不是无目的害人。他们的视线主要集中在主播身上。

为什么他们要把火力集中在主播身上呢？

丁若白用手抓了抓头发，憋出了一个想法。他再次想到了丽莎。他已经知道丽莎为了做好自己的主播事业，给自己杜撰出了一个富家女的身份。她的崇拜者们对她如痴如醉，可一旦发现她是装出来的，会作何反应呢？

丁若白虽然没有做过和主播有关的心理研究，但他记得自己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主播和粉丝的关系，同明星和追星族的关系十分相似。粉丝追捧明星，实际上一种支柱效应。一个粉丝一旦确立一个崇拜对象，很容易把对方当成是内心唯一的精神支柱。并疯狂地追捧。这些疯狂的粉丝往往都对自我有着强烈的不认同，在成长过程中，是被家长和老师忽视的群体。

他们因此会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星，来夯实内在的精神力。人们一旦倾注大量心血在一件事物上，必将对其视若珍宝，百般呵护。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崇拜的东西是虚假的，后果可想而知。

这会不会是真正的杀人动机呢？

丁若白试着用手机上网查了查和丽莎有关的新闻，很快便查到令他感到吃惊的信息。

他没有想到，丽莎弄虚作假的事件，居然在网上卷起了轩然波浪。好多和丽莎有关的新闻，下面都是恶评如潮，曾经崇拜丽莎的粉丝们，用让人无法想象的恶毒语言去攻击丽莎。

丁若白不由感慨，这得是心理多么强大的人，才能经受住这种攻击？难怪丽莎会疯掉，或许她正是因为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才会精神异常。虽说她也算是自作自受，但不得不说，网络暴力实在可怕。

丁若白正准备再看几条和丽莎有关的新闻时，一条网络短信突然发了过来。

丁若白本以为是垃圾短信，却猛地发现，信息里面的话是对他说的。

“警察同志，你在查主播莎莎的案子吧。告诉你个秘密，凶手就是我哦，但你恐怕永远也抓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