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震得张静波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了看仍然等在审讯室内的赵伟平，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却又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张哥，现在……怎么办？”凌飞问，“我们没应付过这种情况。”

“你去查那个心脏的下落，无论如何也要查到去向。”张静波说，“赵伟平这边……先交给我。你……你会有心理压力吗？”

“你说呢！”凌飞咬牙切齿地说，“我是查案的，不是招魂的！见鬼，怎么摊上这种事情！让我往子弹上涂黑狗血么！”

张静波忽然有点忍俊不禁，“别说这些了，好好干你的，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查。心脏失窃，很可能就是那个犯罪团伙做的，要是能查出一点线索来就再好不过了。”

“那你呢？”凌飞问，“你……能应付得了赵伟平？要不要贴个符什么的？”

张静波看着凌飞，半晌才说道：“你要不先休息吧。”

见凌飞发愣，张静波才说道：“你已经被吓坏了，思维有些受影响，不能保持基本的理智了。这一天忙里忙外，你做得也够多了，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我……我这就去！”凌飞说着，招呼上两个人，就走出了大门。

“这孩子真的被吓坏了。”一旁的秦风也说道，“毕竟还是年轻啊，聪明归聪明，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别说是他，哪怕是你我，又何曾经历过这种情况？”张静波摇了摇头。

秦风将椅子拉得很靠近张静波坐下，张静波会意，也马上往秦风那里凑了凑。此时，秦风小声地说：“你对那个赵伟平有什么看法？之前那个心脏也是真的，里面这个人也是真的，你有办法解释吗？”

“刚才凌风说，心脏失窃了。”张静波道，“那如果是被盗的心脏，装回了赵伟平的身体里呢？我记得有种癌症的治疗方法，就是通过将人的器官进行冷冻，来杀死癌细胞的。这个方法用于治疗骨癌已经比较成熟了，谁知道有没有哪家医院的黑科技，连心脏也能冷冻？”

“这确实是一种比较有可能的解释，但是可能性还是很低……”秦风摇了摇头，“有那种本事，不去拿个诺贝尔奖扬名立万，跑来戏弄我们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太扯了。我倒是觉得，之前那个心脏是假的，有人用某种方法，骗过了基因检测，让我们认为那是赵伟平的心脏。”

“你的意思是，他们杀了一个和赵伟平基因相同的人，来假装赵伟平死了？”张静波皱眉，“这个难度，不比冷冻心脏低。”

“再诡异的事情，也终归会有个解释。用鬼神之说可以轻松地解释，但是那一定是假的，而我们肯定可以找出真相。”秦风苦笑，“你准备怎么处理赵伟平他们？”

“这个我自有分寸，反而是你的任务比较重。”张静波道。

秦风不解，“我？”

张静波点头，“对。你没发现，这两天的事情下来，警局里的人，基本心态都崩溃了么？怎么让他们在这种时候保持住理智，就看你了。”

张静波和秦风对视着，良久，秦风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张静波起身，走向了审讯室，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背后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细汗。

赵伟平在和陈莉莉一起用手机看电影，两个人分享着一条耳机，看得有滋有味，直到张静波坐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才放下手机，看着张静波。

“是这样的，”张静波说，“我们还需要对你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而且……也难保你不会遭到更多的伤害，所以这几天，只能麻烦你留在警察局了。”

“不用！”陈莉莉说，“我们可以保护好自己的。那些人都放他回来了，难道还会继续害他么！”

“但是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张静波说，“赵先生，你也希望犯人尽快落网吧！”

“嗯嗯，听你们的，”赵伟平说，“那我就暂时留在这里好了。对了，陈女士，您还是离开为好，去帮他买一些东西，以准备他回归以前的生活。”

陈莉莉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张静波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同意，“那行……那我八点钟再走，再陪陪他。”

“对了，警官，你们之前，到底是怎么判定我已经死了的？真的是因为我房间的床上摆了个心脏？”赵伟平问。

张静波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我们也很迷糊，还在调查。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尽可能地回想一下，你在九月二十四号那天的经历。对于你来说其实就像是昨天一样，没有难度吧！你想想看，那天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赵伟平抿着嘴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

张静波马上拿来了纸和笔，示意赵伟平开始说。赵伟平默默地回忆了一下，捏了捏眉心，才开口道：“二十四号中午那天，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几个人，他们一直在看我。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其中有个人说了一句‘很合适’。当时我没当回事，就回家了。”

“很合适……”张静波默默地把这几个字写在了纸上，“后来呢，你还有见到过那些人吗？”

赵伟平想了一下，很快地摇了摇头。

“那你能描述一下他们的特征吗？”张静波问。

“一共四个人，都在一米七左右。”赵伟平慢慢地回忆着，“都是板寸长得也没啥特征，脸上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他们的提醒怎么样？”张静波问。

刚问完，赵伟平就皱起了眉毛，“这个还真不好说，他们的衣服都很宽大，是壮是瘦都看不出来，反正没有胖子就是了。这……这能帮到你们吗？”

“衣服穿得特别宽松，正是为了掩盖体型，犯人就喜欢这么干。”张静波说，“他们比较有可能是犯人，明天我们去查一查监控就知道了。从那之后，你还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吗？”

赵伟平眯起眼睛想了想，说：“还有，就是当天晚上点外卖的时候，外卖员送餐到我家门口时，他看起来很紧张。”

“紧张？”张静波来了兴趣，“说说看。”

“那个外卖员是店里专配的，跟我很熟，每次见面都多多少少能聊两句，打个招呼之类的。可是那天送餐的时候，就只是把外卖交到了我的手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我问他今天生意怎么样，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但是这之前一直看着我，一脸紧张。当时我以为他是被老板骂了心情不好，也没往心里去。”

“晚饭之后你有什么异常吗？”张静波问。

赵伟平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同时说道：“有，我觉得特别特别累，想早点睡觉。平常我要到十二点才睡觉的，但是那天，我九点多就开始困了。”

“肯定是那个送外卖的！”陈莉莉说，“他那么反常，一定是给你下药了！警官，快去抓他！”

“我们会调查这件事的。”张静波说，此时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检查赵伟平的手机的时候，他让凌飞去调查过那个外卖员，既然如此，外卖员肯定已经知道出事了，加上赵伟平这个常客连着好几天不点餐，他怕是已经猜出赵伟平出事了，那么难保店里其他人也会知道。既然如此，现在万万不能让赵伟平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引起更大的恐慌。“对了，你回来的这件事，除了父母和陈女士之外，没有告诉别人吧？”

赵伟平愣了一下，苦笑道：“其实……当天晚上我是把游戏单子打完了才睡的，然后我的几个朋友也都不怎么联系我，说实话，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我已经出事了。”

“那你的房东呢？”张静波问，“你说你是在以前的房间里醒来的，小区里有没有人注意到你？”

赵伟平挠了挠头，“当时我光着身子，只能捡了人家的旧衣服穿着，装成捡破烂的俩开小区，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就好，尽量不要造成恐慌。”张静波说，“这几天你待在警局，不要和外界联络，就暂时当做你已经死了，连游戏都不要打！我们还要进行调查，你就忍一忍好了。”

赵伟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时，张静波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凌飞发来的：“冷藏室的监控录像，全部消失了。值班人员称没有任何人出入过，还在对他们进行调查。”

张静波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心脏是如何失窃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现在没有那颗心脏，就无法判断它是不是赵伟平的心脏了。若它还在，那么赵伟平还活着，就足以证明那确实不是赵伟平的心脏，是有人造了假，但是它消失了，那么仅有的线索也就断了。而且，依照对方的能力，想要不留下痕迹，实在是太简单了。

张静波将两个人一天下来的供述整理了一下，然后分别让他们签字。此时已经接近八点了，陈莉莉也收拾了东西，和赵伟平腻歪了一番，准备离开。赵伟平正在最后检查他们的供述记录，忽然叫住了陈莉莉。

陈莉莉回头看着张静波，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张静波道：“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晚上锁好门窗，手机不要关机，时刻保持联系。”

陈莉莉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张静波将记录本拿着，站起身打开了门：“走，我送你出去。赵先生，你就呆在这里，安全一点。”

一直到将陈莉莉送出了警局，张静波才急忙叫来了两个手下，说：“你们穿便衣，去盯死这个陈莉莉，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秦风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等到张静波坐下的时候，秦风才找了个机会问道：“怎么，这个陈莉莉有问题？”

赵伟平默默地把记录本打开，让秦风看着陈莉莉的签名。秦风见了，神色也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他们在从警都是经过各方面的训练的，尽管大多不会特别深入，但是也都能有一定的水准，其中就包括笔迹鉴定。秦风想起了在陶志远日记本上发现的那个空白笔迹，那个明明写下了一段交流却又撕掉，在空白页上留下的那段诡异的笔迹。

和陈莉莉的签名，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