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过去吧，他就是我们所的所长，齐临海”，焦警官对赵旭和雁秋说：“我去带上王九”。二人没理他，抹了把泪便向所长走去。

“报告”，特警率先来到齐所长面前敬了个军礼，将一份名单双手递出，“同济大学在册人员已全部送达，请您核对”。

“不必了，来多少是多少，辛苦你们了”。齐所长回了军礼又握住特警的手用力摇了两下。

“为人民服务”，特警很自然地回答，“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接下一批了”。

“好，注意安全”。齐所长又敬了个军礼，表示送别。

“是”。特警回过军礼转身带领队员离开了。

“跟我上楼”。齐所长关了金属大门领着众人朝电梯走去。

“所长，你怎么在这儿，我正要去市局找你呢”？焦警官问。

这栋怪楼有六部电梯，每部电梯各有一名警员把守，齐所长让他们各带一部分人先上楼，然后才跟焦警官说话：“不是叫你守在所里等消息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焦警官苦道：“要是能等下去我肯定继续等”。

所长问：“怎么回事？说说”。

“您一走就是五天，同志们连一个字儿都没等到，所里没吃没喝了，超市也都停了业，总不能让同志们白拿人民群众的东西吧，那不跟他一样了”。焦警官瞟了一眼王九。

“又是这货，怎么屡教不改”。齐所长狠狠地瞪着王九，显然他已不止一次见过王九了。

嘿嘿嘿，王九一阵手忙脚乱，不住地点头哈腰。

焦警官又瞟了一眼王九，然后问齐所长：“我来找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处在现在这种乱世里，您说我是该拘他还是该放他”？

“这个嘛……”齐所长面露难色，心说：“这个焦固真是死脑子，毛主席早就说过本本主义要不得，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抓他，现在还弄到我面前，放了吧不合适，毕竟法律还在”，但又不能明说，想了想还是算了，抓都抓了，先按正常手续办吧，于是说：“既然有法可依就按法律办吧”。

焦警官说：“还有，过去法律在保障市民生产生活，维护社会秩序方面是积极有利的，可是现在物资供应出了问题，市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好多资产成了无主之物该怎么处理？可不可以允许活下来的人拿来生存？另外现在不比平时，整个世界都乱了，完全超出了警方的控制能力，更糟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导致的。我认为现在人们需要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但这又跟现行的法律相冲突，我搞不明白这个时候究竟是生存重要还是法律重要”？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怎么选”？齐所长凝视着焦警官问。

“虽然我认为这很不合理，但只要法律还在，我仍然会忠于法律”。焦警官脱口而出，事实上自从这场不明缘由的灾难发生以来，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齐所长垂目，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一直在等这个答案，再等等吧，上边一定会给个说法的”。

焦警官有点急了：“还等，都好几天了，是上面没拿定主意还是联系不上，另外所有通讯都已经瘫痪，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齐所长反问：“长波通讯知道吗”？

焦警官摇了摇头。其他人也都表示不知。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上楼吧，让专家给你们说”。齐所长领着大家走向电梯，并按下按钮。

“所长，是你叫特警同志把那些老师送来的”？

“确切的说是联络局叫他们来的”。

“联络局”？焦警官诧异，显然这不是该单位的全名，“全名是什么”？

“全疆域通讯崩溃状态重灾应急联络局上海分局”。齐所长一字一字地回答。

“联络谁”？焦警官好不容易见到上司，跟在后面不停提问，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可是齐所长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赵旭本也打算从齐所长那里打听些有用的消息，但听他这么说便知没戏了，只好耐着性子等。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从楼上下来，齐所长带大家进入电梯后按下27层的数字键，可是大厦共有30层，为什么偏偏是23层呢？这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有什么名堂？通讯崩溃状态？重灾？应急？是救灾指挥部吗？不对，救灾就说救灾嘛，为什么叫联络局呢？众人心中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许多。

不知怎么回事，这部电梯的速度特别慢，箭头闪半天数字才跳一下，龟爬似的。“真他妈慢”！王九盯着闪烁的箭头不停躁动。

“就你话多”。焦警官呵斥王九。

“电量不够，将就着用吧”。齐所长波澜不惊地扫视一眼众人，语气平静而从容，好像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里哪儿来的电”？宛熙的死对赵旭触动很大，使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现在才有所好转，终于开口说话。

齐所长说：“大厦外墙嵌了几圈太阳能电池板，发出的电储存在中间楼层的蓄电池里，不过功率太低，只能省着用，所以分配给电梯的电量有限，能动就行”。

赵旭：“所以地下车库用的也都是小功率灯”？

齐所长：“对，但也不全是为省电”。

赵旭：“还有什么原因”？

齐所长：“灯光太亮容易暴露”。

赵旭：“所以国家早就料到会有这天，早有准备”？

齐所长：“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狡兔还有三窟呢，更何况我们这么大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怎么会没一点忧患意识。不过当初国家建这座楼时并不是为了救灾。灾难的种类太多了，有自然的，也有人为的，自然的又分地质灾害和天气灾害，人为的又分事故和战争，救援各种灾难需要的人员、设备、方案都不一样，仅凭这座楼里的资源根本应付不过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灾难发生后，通讯受阻甚至完全中断的情况下运用各种手段联络相关救援部门实施救援，搜集汇总灾区的信息向中央汇报，以获取更多更恰当的援助。最坏的打算是……”说到这里时电梯刚好到23楼，电梯门开了，齐所长提醒大家：“大家小心，这里面的墙不平，别磕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大家带路。

因为这里和地下车库一样，仅有几只绿豆大小的小功率顶灯，光线暗得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隐隐约约中，众人见前后左右，还有上面，除脚下以外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凸起物，凑近一看，全是四棱锥，就连门上也有。齐所长解释说，这种形状可以反射电磁波，它们上面还涂有吸波材料，电磁波在它们之间经过无数次反射最终会被完全吸收，从而达到防止电磁波外泄的目的。

大厦里的房间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房间沿楼体边缘呈方形回路绕了一圈，都靠窗，白天不用开灯也足够敞亮，但此时门都关着。内层房间被外层房间包围在回路中间，没有窗。两层房间门对门，中间只隔一条回廊。回廊以及上下层之间的空间比普通楼房的更宽，以便安装吸收电磁波的四棱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这层房间只是个摆设，里面根本没人”。赵旭分析道。

齐所长说：“对，所以门都关着，防止有人从外面偷窥”。

嘀，齐所长在一个四棱锥上刷了下指纹，这个四棱锥应声张开，原来里面还有一重带有液晶屏的综合门禁，先用指纹和虹膜验证来人身份，再用动态密码确认真伪。

“请睁大眼睛不要眨眼”。门禁中传出一个女播音员的甜美声音，接着，一束红色激光从射出，扫过所长的眼球。扫描完成后屏幕上出现几行字。

“请读出屏幕上的文字”。门禁提示。

齐所长念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甜美的声音说：“验证成功，欢迎进入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