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长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已经神志清醒了。直到闻翎坐下来，他才眼珠子一偏，扫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天花板。

他说：“我看到你把你们局里的另一个小姑娘支走了。”

闻翎不置可否。

罗长生也没在认真等他的解释，自顾自的说着：“没想到啊，我还真能捡回一条命。自己都觉得自己身子凉了，现在还能活，还能讲话。警官，你说我这是不是命不该绝。”

“先前做这事的时候吧，也知道会丢命。觉着能快活一天算一天，我都这把年纪了，上没老下没小，也没老婆，没什么牵挂的。我的命能值几个钱？对方出手就是五十万。五十万啊，够本了。”

“警官你觉得我犯罪了吗？我觉得没有。我一没害人二没伤人，也跟这些学生都说过，全凭自愿，可以不接受任务，只做完前几个还可以退出。我只告诉了六个人，除了廖洮洮没接受，其他人没人退出。”

“钱是可以买命。”

闻翎紧皱着眉头，问他：“你知道金字塔吗？”

罗长生缓了口气说：“有次他们讲电话的时候，我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他们没在我面前提过。他们不主动提的事情我不会问，知道得多死的早。”

闻翎听罗长生描述了一下当时找上他，邀请他入局的两个男人。外貌特征他都不熟悉，看来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可能是新招的跑腿。

罗长生絮絮叨叨说了他如何如何被邀请的，之后和学生们对接任务，他们给罗长生结果。罗长生帮他们善后。

闻翎听着一言不发，等他说完了才问：“为什么要发信息给王灵和廖洮洮，你收到的标准之一应该是仅男性吧？”

罗长生第一次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合上嘴没有回答。他平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有答案。

闻翎没有催他，又换了个问题：“你知道统领者吗？”

罗长生仍旧不肯说话。他不说，闻翎就明白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你之所以要找女生，不是因为想选匕首吧，你想多选一个美杜莎。”

罗长生不仅听说过金字塔的名字，对内部组成还有一定的了解。就算是金字塔要借他之手选人，也没必要告诉他这么详细的事。

闻翎点点头：“我知道金字塔这么着急杀你的原因了。你在为两边卖命，现在东窗事发。”

罗长生终于有了表情，他脸上本来就所剩不多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猛地转过头盯着他，胸腔起伏，情绪激动。

闻翎还是一副轻轻飘飘的神情，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君主吗？”

罗长生哑着嗓子艰难的问他：“你知道君主？”他转了几下眼睛，突然咧开嘴发出了喑哑难听，断断续续的笑声，那笑声像伐木声。

他问道：“小警官，你该不会也是君主的人吧？“

这次轮到闻翎沉默了。他不否认的态度在罗长生眼里是另一种承认。

“君主真是个有本事的人。“罗长生感叹。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跟提到金字塔统治者完全不一样。

闻翎明白对于他来说，为金字塔做事是用命赚钱享乐，为君主做事是信仰。

君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操纵人心。

闻翎顺着往下问：“君主让你做什么了？只是选人？“

罗长生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只是选人。告诉我多帮那边选个女杀手，要长得顶好看又心够狠的。“

“他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挡住脸穿黑色长风衣，长筒靴，又高又瘦的男人？“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闻翎不相信神甫没在君主身边。

罗长生未必说谎，何况这么多事都已经说了，没必要撒这个小谎。看来君主没有让神甫露面。

他陷入沉思，如果说金字塔在招兵买马，他们又在计划什么？君主和神甫已经找到了罗长生，必然能找到自己。但到今天，他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于他们的提示或信息。

选美杜莎的事像是君主对统领者的挑衅，他们都知道美杜莎对于统领者来说是不同于别人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字塔就算再怎么散，实力也远远高于还在到处逃窜躲避的君主和神甫。这时候还敢暴露和挑衅，真像他们俩会干的事。

罗长生打断了他的思绪，问他：“你不怕我告诉其他警察吗？“

闻翎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翘了个二郎腿，换了个坐的更舒服的姿势，微微眯了迷眼说：“去说吧。“

他一副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模样，让罗长生想起了君主，那位也是如此。

罗长生不禁又笑了两声，说道：“警官刚刚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吧。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选的是匕首，为什么？“

“因为标记。“

“什么意思？“

”因为神甫的标记不是十字架。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拿十字架的不一定是神甫。神甫的标志是黑色骷髅。十字架是匕首的标记。“

罗长生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原来这局从一开始他就是统领者的一次性棋子，没人在乎他是谁，更不会有什么加入的机会。

跟他联系的金字塔人员，君主，闻翎，每个人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提醒他。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自己的，罗长生恍惚的想，同情吗。

他呆了两分钟，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又开始发出嗬嗬嗬宛如鼓风箱漏气的声音。

闻翎没有制止他，看着他折腾。他兀自笑了一会，直到因为喉咙干而开始不停地咳嗽。

罗长生对闻翎说：“警官，说了这么多话，我太渴了，你能帮我打杯水来吗？“

闻翎冷漠的点点头，出门穿过长长的医院走道，拐了个弯才到达这层楼的茶水间。他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半杯冷水半杯热水，兑成温的，拿着准备往回走。

然而就在下一秒，医院停电。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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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睡了太困了哈哈哈……

感谢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