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纪···”

杰拉斯默念过那几个词汇，然后反复咀嚼着“黑暗世纪”这个名词，他愈发怀疑这个世界就是自己原来生活的地球，只是目前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而之前阿伦提到过这个世界的大陆是呈现东西分隔的，在地理上这种陈述可谓是十分暧昧。

“当然这只是猎人公会的定级分类，不研究生物学的话，我们只知道这些就可以了，如果要细分那还有一套生物学上的分类方法。”

阿伦开口打断了杰拉斯更进一步的思考，他瞧了瞧阿尔伯特，继续道：“队长应该对蛛蝎兽有更深入的了解吧？”

杰拉斯没想到阿伦会把话题抛还给阿尔伯特，诧异道：“阿尔伯特很熟悉生物学么？”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不，我只是通识过‘蛛蝎兽’而已。”

阿伦道：“阿尔伯特的一个权能和我的一样，都是‘通识之力’，只不过阿尔伯特的专精方向更加偏向于战斗，而我喜欢通识机械类。”

杰拉斯疑惑道：“有多大区别么？”

阿伦笑了笑，没有继续，杰拉斯明白这一定属于涉及阿尔伯特个人情报领域的知识，没想到阿尔伯特主动开口：

“每个人的权能之力都会根据自己使用方向的不同，慢慢累计一种叫做‘特性要素’的特质，当‘特性要素’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带来质变，产生‘效能提高’，那会使当前烙印的权能之力发生不同程度的提升，能力的强度和类型都会发生改变。”

“一般的权能都有三段效能，我现在‘通识之力’已经达到二段，经历过两次‘效能提高’，而我走的方向是生物类的‘专注’，这是加强‘通识之力’探索生物信息的效能提高。”

“所以我能在接触蛛蝎兽一定质量生物组织的情况下，获得它的信息，但相对的，我通识其它物质时能获得的信息就很有限了。”

杰拉斯心说原来如此，便顺着问道：“那当效能提升满之后，就必须进阶下一级别的权能了对吧？”

阿尔伯特瞟了阿伦一样，阿伦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他已经明白了昨天阿伦对杰拉斯介绍权能烙印的事，便道：“你对权能之力有兴趣？”

杰拉斯一时语塞，不过还好，阿尔伯特没打算为难他，解答道：“一般是这样的，只不过权能之力每提高一级，相关的烙印石就更稀有，一块基础阶的烙印石已经让我们九死一生，中阶以上，我可不敢想。”

杰拉斯想想也对，一个贝塔级的蛛蝎兽就这么可怕，谁知道吃了上级烙印的那些变异生物有多厉害？由此又联想到锻炼‘效能提高’也一定十分危险，便问道：

“‘高阶烙印’必须将‘基础烙印’的效能提满才能用么？”

“那倒不是，上阶权能烙印石可以包容下阶的权能，但直接烙印上级权能会导致下位的权能之力无法积累‘特性要素’，不能效能提高，而没有效能提高的权能之力，力量过于基础，这对于烙印使是天大的浪费，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阿尔伯特耐心解释完，最后又跟了一句：“你确实对烙印石确实很感兴趣啊。”

杰拉斯瞧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慌，眼角扫到一样傍边阿伦，忙转移话题道：“不是，我只想阿伦这样的后勤也该有个提升方向，看来他的效能提高走的就是通识机械类了？”

其实他最关心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更多关于权能烙印的信息，尤其烙印的用法，不过他终究只是和阿尔伯特他们处在初级信任阶段，也不知道对方信了自己多少，不能贸然问一些过于深入的问题。

比如之前阿伦所说的“阿尔伯特的一个权能”，让杰拉斯联想到阿尔伯特很有可能拥有多个“权能之力”，而且在与蛛蝎兽的战斗中，也的确见识过阿尔伯特施展一种急速治疗自身的能力，因此他对多种权能兼容的问题也很感兴趣。

但这问题又关系到阿尔伯特的个人信息，他自然也不敢贸然问。

阿伦摇摇头，自己回答道：“我才刚成为烙印使不久，连初段‘效能提高’都没有，现在我通识什么事物都是一样的低效和信息少，只不过我个人比较爱好机械，阿尔伯特就让我多通识机械，走这个方向。”

说着他看向阿尔伯特，满脸羡慕：“像阿尔伯特那样只接触占总质量百分之十都不到的组织，就能在一分钟把目标的信息都通识出来，对我来说是在太过遥远了。”

阿尔伯特脸上并无被夸耀的得意之色，只是平静地说道：

“并不遥远，我在得到‘通识之力’的两年里，只通识了六十余次异种生物，就得到现在的二段效能，如果你专心一致，虽然通识机械积累的‘特性要素’比较少，但机械比异种生物要常见的太多，我相信花上一两年，你就能质变到三段效能。”

“而且我也并没有通识出多少蛛蝎兽的信息，我只知道了蛛蝎兽的诞生经历，烙印石的位置和它的生物结构，连它的能力都没通识出来。”

杰拉斯惊讶地看了一眼阿尔伯特，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短时间内解析了蛛蝎兽那么多的信息还算不多？

阿尔伯特低头凝视着那面盾牌，神情肃穆：“这是莫塔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来的机会，我却连对手的能力都没摸透，最后约瑟夫也因此而死，我的通识之力还是过于浅薄。”

两人见他又沉溺于悲伤中，不由叹气，阿伦只得赶紧开口，希望能把话题拉回来：“还是说回蛛蝎兽，我记得以前约瑟夫有报告过这种怪物，应该只是伽马级的，怎么这次你们遇到的会这么强？”

阿尔伯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那是因为它正在‘异化’到更高等级的过程中，这家伙最开始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接触了烙印石后成为了变异生物‘蛛蝎兽’。”

“而在两天前，它无意中吞食了一具因打算用肉体强行容纳权能烙印而死的女尸，两颗烙印石的能量产生了巨大的反应，导致它获得‘异化升格’的机会。”

阿伦听了恍然大悟，但他瞧见杰拉斯满脸问号，便详细解释道：

“我之前应该和你讲过，变异生物是动植物强行容纳权能烙印石而产生的，其实这种生物的强度和我们人类的烙印使很像，都是按照权能数的多寡来评判的，比如‘伽马’级的蛛蝎兽，就是蛛形纲的生物在容纳一颗权能烙印石之后异化的结果。”

“而正常的蛛蝎兽是无法提升至贝塔级的，因为蛛形纲的生物没办法在两颗权能烙印石的力量影响下保持身体不破碎，正常的蛛蝎兽也就成年人大小，但这只的情况很特殊。”

“它并非吞噬烙印石，而是正好吞噬了一具女尸，但那具女尸却蕴含着烙印石的能量，那女人因为强行容纳烙印石而死，她自己虽然没得到益处，却帮蛛蝎兽抵消了一部分烙印石的冲击力，所以那怪物才能进行异化。”

杰拉斯有所理解，点头道：“也就是说，实质上女尸帮蛛蝎兽承担了风险？”

阿伦一怔，惊讶于杰拉斯形容地准确，微笑道：“可以这么理解，它很幸运，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选择强行吞食烙印石，但结果就是便宜了蛛蝎兽，给了它升格到贝塔级的机会。”

阿尔伯特声音低沉地插嘴道：“不过它还没有达到完全的贝塔级，只是处于异化中，显著特征是这个阶段它完全失去了蜘蛛和蝎子的生物特点，和我们战斗这么久，除了吐丝，它没有使用过任何蜘蛛或者蝎子特色的捕猎手段。”

杰拉斯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在战斗中也发现了这点，蛛蝎兽很多时候是凭借本能的力量在战斗，完全没有蛛形纲生物捕食的特色。

“它在吸收新的权能烙印石之后，本身的生物意识已经完全被磨灭，当时和我们交战的那个生物，只是产生了智慧的烙印石容纳器而已。”

阿尔伯特怅然道：“而最后等到它完美支配躯体之时，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再有一两天，它完全异化成贝塔级我们就能看见，只是到那时，估计我们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讲到这里，阿尔伯特苦笑道：“这样说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至少两块烙印石便宜了我们。”

说着，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阿尔伯特手中的烙印石，杰拉斯呢喃叹息：“太不可思议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就拥有这么可怕的能量，还有如此强大的成长性，真是匪夷所思。”

阿伦呵呵一笑：“是啊，正是因此，所以‘烙印兵装’可是要比‘封魔器’值钱多了。”

“封魔器？”

阿伦“啊”了一声，才晒晒道：“这个你也不知道吧？其实还一种可以让人拥有特殊能力的武器，是至尊教会开发的，叫做‘封魔器’，这种兵器是利用特殊方法将怪物们的一部分生物组织做成武器，来获得怪物战斗的能力。”

说着他指向阿尔伯特膝盖上横摆的盾牌，道：“比如这面盾牌‘坚守者’，就是取出一种全身都是合金的变异怪物的核心，嵌入盾牌制成的，还有像约瑟夫的手套——‘暗夜织’也属于封魔器，只不过这些兵器的特殊能力没有成长性，没权能之力来的强大。”

一旁的阿尔伯特也补充道：“不错，大部分封魔器赋予人的能力是唯一固定的，没有权能之力的可变性和成长性，而且这些武器往往都带有侵蚀精神的副作用，长期佩戴会给持有者的精神造成影响，所以‘封魔器’必须在通过教会的精神鉴定之后才能持有。”

说到这里，杰拉斯终于解开了之前一直在心里的疑问，就是莫塔、约瑟夫和帕特里克如何战斗，他们的特殊能力从那里来，现在看来，他们三个就是‘封魔器’的持有者了。

“是了，难怪莫塔的身体开始硬得和钢铁一样，但最后却···，这其实是那块盾牌的能力吧？”杰拉斯回忆着白天战斗的情形，不由发问。

阿尔伯特缓缓抚摸着盾牌：“这块盾牌叫做‘坚守者’，它能使持有者的全身变得和它一样坚硬。”

接着他又语气平缓的介绍道：“约瑟夫的手套叫做‘暗夜织’，是一种能从五指吐出黏丝或者钢丝的武器，当然他还有一件叫做‘狼符’的挂饰，可以小幅度提高佩戴者的敏捷和专注，并赋予夜视的能力。”

杰拉斯早就猜测过他们有夜视的能力，没想到就在约瑟夫身上，他旋即又想起约瑟夫令人佩服的战场技艺，不由叹息，继续问道：

“为什么约瑟夫他们不成为‘烙印使’，反而要使用‘封魔器’呢？”

阿尔伯特淡淡道：“这个巡猎队的奖罚机制有关系，刚才我们已经说过，烙印兵装要比封魔器贵重很多，在巡猎队里也是这样，想要通过功勋换取烙印兵器很难，但是获得封魔器却简单了不少。”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而由于烙印兵装的特殊性，每个人只能‘连接’一件，同时要训练很久才能展现出巨大威力，封魔器却可以在精神维持正常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复数使用，并且只要战斗技能娴熟，就能良好使用，发挥出不凡的威力，所以对于新的巡猎者来说，有部分人会先寻求封魔器来保障自己的生存率。”

杰拉斯点了点头，这很合理，约瑟夫表现出来的强大远超除了阿尔伯特外的其他人，即使是拥有最强火力的雅各布，杰拉斯也不认为他比约瑟夫在团队中的贡献更大，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合逻辑之处，问道：

“难道封魔器和烙印兵装不能一起使用么？约瑟夫应该已经加入巡猎队很久了吧？他都没有成为烙印使，但杨他们却是？”

听到这个问题，一边的阿伦回答道：“烙印兵装和封魔器并不冲突，是可以一起使用的，烙印兵装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权能烙印石的稀有，而我们几个成为烙印使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有烙印石。”

他指了一下帐篷，对杰拉斯详细道：

“罗兹兄妹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我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原来营地的车长在死前将一块权能烙印石托付给了我，这是我能成为烙印使的原因，雅各布和莫伽娜的经历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我差不多，至于阿尔伯特，他可是霍普训练的精英，杨的话——”

“他是约瑟夫的学生，他的烙印石是约瑟夫给他的。”阿尔伯特插嘴道，“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精英，我只是弗格逊先生在霍普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

杰拉斯瞥见阿尔伯特的神色颇有些寂寥，想起他的全名中带有‘弗格逊’的姓氏，想必其中也有一段故事，只是当下不好岔开去，又想杨一路和约瑟夫的互动，疑惑道：

“真是看不出来杨和约瑟夫居然是师徒，虽然他们的战斗风格确实有相似之处，难道是关系不好？”

“不是的，杨很尊敬约瑟夫，约瑟夫对他也很好，只是他们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杨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中间的很多事情，并不方便由我们来说，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约瑟夫如果想要成为烙印使的话，五年前就是了，他为杨，还有我们，付出了太多。”

阿尔伯特说完这句，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气氛凝重了起来，杰拉斯心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有不少问题想问，让话题一下子中断可不好。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远处响起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两束灯光刺破黑夜，一辆皮卡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