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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白的月光照得万物纤毫毕现,山中林木影影重重,死一般的寂静。http://m.chunfengwenxue.com/1254105/
耳边是我踩在枯叶的簌簌声,砰砰的心跳声,以及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灵丹效果虽好,叫我感受不到疼痛,可始终无法驱散我身体的疲惫,我一鼓作气走到了半山,而后便觉体力不济,双腿好似绑了石块的沉,腿上的肌肉发着高热,透着酥麻,每迈一步都酸痛难忍。
然而我不敢停下,这座山乃至这个天衍宗,除去搜寻盗取秘宝贼人的长老弟子,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搜寻我的下落。
我喘息渐粗,步履愈重,全凭着一股意志撑了下去。
“你这是要去哪?”忽的,我听到一个声音自我的斜后方响起。
我心头一紧,脚步猝然停止。
待我戒备回身,却见一身暗红的柳山闲从半空一跃而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见是柳山闲我神色微妙了几分,那天衍宗为了抓他,几乎是倾巢而出,负责搜寻的长老弟子来往不绝,他……是怎么做到从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脱的?
柳山闲摇着扇子,恣意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我沉默了片刻,不打算把时间耗费在无干的事上,绕过他往外走。
“哎哎哎?渺渺你等等我啊。”
“不要跟着我。”我甩不开他,心中恼怒,到底顾忌山上不知离自己有多远的追兵,压低了声音警告他。
柳山闲几步追了上来,涎皮赖脸的:“你要下山去?好巧,我也是,咱们一起走,结伴而行,岂不快活?”
“对了,渺渺,前面有热闹,你看不看?”
“很有意思的,走嘛走嘛。”
我在前面走,柳山闲就跟在我的后面,他一边跟着我,一边还止不住的出言骚扰逗趣。
我怎么都甩不掉他,心中烦不胜烦。
有了这么个聒噪显眼的尾巴,我出逃的计划多了一倍被发现的风险,我强抑住同他翻脸的欲望,缓缓吐了一口气,转向他,忍辱负重的问:“你想让我看什么?”
柳山闲愣了一下,微微扯开唇角笑了出来,道:“就在前面。”
我不愿同他有再多的纠缠,便道:“看便看。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美人有什么请求,我自然都是答应的。”
他手腕一翻,凭空变出一把折扇拿在手中轻摇,含情脉脉地看我,用近乎咏叹的调子说道:“只要你肯对我笑上一笑,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是肯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嫌恶地拧了下眉。
柳山闲眼含笑意,轻摇折扇:“渺渺果然人美心善。”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的要求是要在这里看你说的热闹,并且,看完你的热闹,你不能再跟着我,妨碍我。”
柳山闲一时呛住,“这,这……”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千里眼顺风耳,随便哪个,”我淡淡扫了他一眼,“使出来让我见识见……”
本以为这样柳山闲也该知难而退了,然而我的话音还未落地,柳山闲的手突然揽上我的腰,就近将我连人带上了树。
“!?”
他靠得太近了,我能感觉到他呼吸落在脸侧的温热吐息,可我还来不及恼,柳山闲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我的嘴唇,表情难得的认真:“嘘——别出声。”
就在我们在树上站好的下一瞬,几个天衍宗的长老带着一群弟子从远处树林里聚了过来。
“如何?”
“禀报长老,并未发现钟渺下落。”
“再找。”
“是!”
这几个长老分配了底下弟子搜寻的方向,自己倒是没有急着走,反而聊起了天。
好巧不轻,正好在我同柳山闲藏身的那颗树下。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却能将他们一览无遗,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先是宗门秘宝被盗,后是养了那么多年的炉鼎私自逃跑……”
“老林,别这么说那孩子。”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跑。不就是故意给我们添乱吗?”那林长老横眉倒竖,愤愤不平:“我们天衍宗亏待过他吗?对他还不够好吗?他在天衍宗这么多年,我们整个宗门都捧着他,惯着他,对他那么好,只不过就是要他去救凌瑄仙尊,又不是要他的命,他倒好,一声不吭剖了骨,还一门心思要离开天衍宗,真是……真是反了天了!”
这林长老的怒气,另一个长老也颇为感同身受:“可不是,这钟渺毕竟是极品炉鼎,出世的时候,那么大的天地异象,几乎整个修真界都被惊动了,要不是我们天衍宗先一步找到他,好心替他遮掩了踪迹,他早就被那群魔修捉到魔域去了,哪有在凡俗界平平安安的那六年。”
“若非我们天衍宗仁慈,愿意护着他,他早就被扒皮拆骨,吃得连渣也不剩了!”
“真是好赖不分!恩将仇报……”
“天衍宗念其年幼,怜其无辜,处处护他,倒养出了个白眼狼。”
“……依我看就应该早早打下奴契,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有契约在都得乖乖回来。”
底下的长老们还在说,可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的头脑轰然空白了一刹那,眼眶泛着酸涩,喉间涌出一股干涩之意。我冷静地摸了摸脸颊,手是稳的,脸是干的,指尖却是失温的冰冷。
这便是……天衍宗心中真正的所思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树下的几个长老终于发泄够了不平,御剑离开了。直到他们全部离去,也未发觉藏在树上的我和柳山闲。
惨白的月色洒下,风不知怜惜地抽打树枝,柳山闲神思不属地带着我落在地上,我看向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你想让我听的就是这个?”
死一般的沉寂。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的,只是我装聋作哑,将自己蒙骗,不愿深思,不愿怀疑。
十四年里,天衍宗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是自上而下的俯视,或是轻视的怜悯,或是鄙夷的不屑,偶有对我皮囊的惊艳,却也止步于此。
他们从来只将我当炉鼎。
我心知肚明。
我只觉得悲哀。
因为我活了二十年,所有人看我,都只当我是一个珍贵的物件,一只漂亮的宠物,却从未有过一刻被给予过我身为人的尊严。
只因——
我是炉鼎。
柳山闲亦是如此,他也从未将我视为同他一样的人。
他和天衍宗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谁又比谁高贵。
“不是的,我……”柳山闲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头一次没有往日的那般能言善道,僵硬地抓住我的袖子,紧紧攥在手心不肯松开。
我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一点一点抽离,转身便走。
柳山闲跟在我身后,我可以感觉到他一眼一眼的偷偷瞄我,笨拙无比。
被我发现了,他就欲盖弥彰的转过头去。
我漠然地转开视线,将话说个清楚:“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去修魔,你不要再跟着我,天涯路远,恕不远送。”
柳山闲瞳孔刹那间缩了一下,神色在瞬间变得隐忍委屈起来,他焦急地开口,似要解释:“我——”
“请。”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
柳山闲终于也走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张望四周,换了一条道走。
人越多的地方我越有可能被发现,想了想,我索性弃了好走的山道,往深林里跑。
夜风不知疲倦的在林中打转,太阴星逐渐西沉,天缓缓明了起来。
天衍宗灯火通明了一夜,我亦提心吊胆不敢有一刻松懈。
天上飞来飞去四次巡查的修士也终于变得稀稀疏疏,我一路走走停停,躲躲藏藏,终于走到了山下。
可这只是开端,天衍宗那么大,这只是其中的一座山罢了,还剩下不知多少的山路要走,凭借自己两条腿,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正当我略微松了一口气,打算踏出这座山的地界时,变故陡生。
无形无色的结界如一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这座山。
我被这个结界挡住了。
……失策了。
我想也不想拔腿就跑,转身返向上山的方向奔去。
几乎就在我触动结界的下一瞬,就有天衍宗的弟子出现在结界之外,那弟子穿过结界,放出一个信号弹,口中还高声呼喊着:“他在这——”
我方才的当机立断为我争取了些许逃跑时间,然而没有修为傍身的凡人终究还是抵不过身负灵力的修士。
无需回头,我便可以感受到追兵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我,我慌不择路,不知怎的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我退无可退,绝望之际,指尖触及藏在袖中的小玉剑。
“……”我登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握住了凌玄给我的小玉剑。
剑尊全盛一击,定可以拦住……可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弟子,肯定抵挡不住,会受伤……
可是,我没有其他的自保的手段了……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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