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挪挪地儿，占我摊位了。”

身穿淡蓝色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镂空雕花玉冠束着头发。蹲在花园边上的花坛旁，头埋在双腿间。

“到别地儿Cospy去，你蹲在这儿显得我很像是骗子耶。”

冥鱼慢慢抬起头，“我不蹲在这里，你就不是骗子了吗？”

“当然不是……咦，漂亮的小公子，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律玄机？”冥鱼推开他的熊抱，瞥了眼地上那件风衣中的几张护身符：“律坤竟然没杀了你。沦落到卖护身符维持生活了？”

“好歹我也救了你，不是我冒死阻挡，你就被他们用桃木钉穿心而死，魂飞魄散了，不感激我，还如此讽刺我真的好吗？”

“那我可真谢谢你。”没被桃木钉立即穿心，却被全身钉满了桃木钉。

“客气啥。”

“……”

他是听不出来反话还是咋滴？

咕噜噜，冥鱼肚子叫了起来。

一阵默契的沉默……

律玄机率先开口：“你没吃饭？”

冥鱼撇头不说话。

律玄机挠挠头：“我也没吃，不过等我把这几张安家镇宅、消灾降福、驱除不祥、消灾挡煞……的符卖出去了，我请你吃大餐。”

冥鱼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估计我已经饿死了，你卖不出去的。”

律玄机炸毛：“笑话，这可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谁信？”

“也是，否则我也不会饿两天肚子了。”瞬间泄了气。

“……？？律坤把你扫地出门了？”是因为没有亲手把桃木钉钉进我的心脏，所以被律坤给赶出来了吗？

律玄机挨着冥鱼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条腿向内盘起，一条腿弯曲，手臂自然靠在弯曲的膝盖上撑着头：“和你一样，成为孤魂野鬼了。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会来抓你了，他已经死了，师兄也失踪了。”

那个穿着大花袄子的国字脸男人把他从结界中带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师父得罪了一个他惹不起的男人，被杀了，我救了你，不用谢。”然后就丢下他消失了。

“我养的那只小鬼在救你的时候，也被师父打散了，否则还能利用它做场法事赚点钱。”

律玄机看着冥鱼柔美俊朗的小脸：“不过我不后悔。”

冥鱼：“我没让你那么做，也不需要你救我。”

“我自作多情，我乐意。”

……

沉默过后……

律玄机：“你一个人跑出来，是接受不了真相还是无法面对那个续了你阳寿的人？”

“不知道。”许是蹲久了，双腿有点麻，冥鱼坐在地上，双腿打直。

“律西泽。”

“不要叫我律西泽，在他们放弃我的那一刻，律西泽就死了。”

律玄机揉了揉冥鱼的头，把他一头束得好好的头发给弄乱：“如此介意这个名字，代表你心里其实并不恨律先生，只是难过于亲人的冷漠放弃。”

冥鱼打掉他作乱的手：“不要妄自揣度我的心思。”心思被说穿，但他不想承认。

“力气真不小。”律玄机甩甩被打红的手背，蹲起来把边上的符一一捡起来放进风衣兜里，然后抖抖风衣上的灰穿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冥鱼扭头看他一眼：“又要去哪里作妖，不卖符了？”

“反正也没人会相信一个美男子卖的符。”

“……”他哪儿来的自信在我面前恬着脸夸自己是美男子的？

一家金银回收店前。

“先不说这个是高人开过光能消灾挡煞的护身玉佩，就光这个玉的本身就是上等A货，两千想打发我，你是看我长得帅好欺负，还是以为我不识货？”

十分钟后，律玄机回来了。

“走，带你吃大餐去。”

冥鱼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脖子间的玉佩不见了：“去卖身了？”

“……不，我去偷电瓶车了。”谁他妈卖身十分钟能搞定的？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律玄机嘴里嚼着一块牛排，一边说：“律先生续了你的阳寿，但她以灵魂做代价换来冥鱼玉佩，足以可见她是爱你这个弟弟的。”

冥鱼放下刀叉：“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

“行，我不说这些。你就算不想回去也行，我偷电瓶车养你。”

冥鱼黑了脸。

律玄机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开个玩笑，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你说她以灵魂做代价，什么意思？”

反射弧有点长啊。

“我记得师父说过，冥鱼玉佩可以借尸还魂，但必须要一个活人的灵魂做代价，至于是什么意思，他没说明白。律先生复活你和我师兄复活他老婆的目的截然不同，他复活张月儿可不是什么伉俪情深，而是因为张月儿是阴女，用她养小鬼，就可以和鬼门一争高下。”

忽然冥鱼心骤然跳了一下，呼吸难受起来。怎么会突然心悸？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而去。

“你怎么了？”律玄机见冥鱼脸色刹那变得苍白，问了一句。

“没事，我出去透透气。”

律玄机看了看瓷盘里还剩一半的牛排，默默流了把心酸泪，跟了出去。

冥鱼盲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是回月雅居的路。

恨她吗？不恨。

不恨吗？心里还是有点不甘。

虽然自己还活着，可一觉醒来，失去了所有，连记忆都是空白。

亲人、家人，这些都离他而去。

“冥鱼。”

冥鱼扭头看见金助理脸色难看地站在他身后。

立即转身就走，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续了自己的阳寿，又救了自己的姐姐。

金助理没有追上去：“淺文死了。”声音里听不出是难过还是惋惜，或者是哀伤。

冥鱼身形猛地一顿，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金助理说一不二，从来不会说谎开玩笑，更何况是拿淺文性命开玩笑。

所以他才害怕，不敢相信。

刹那间，所有的难过和恨意全都化为乌有。

原来那些所谓的难过，都抵不过她的安危。

“她出去找你的时候，被一辆奔驰车给撞了，当场死亡。”

冥鱼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力气被瞬间抽干，一把揪住金助理的衣服：“冥鱼玉佩，你把它取出来啊，让她复活。”那一瞬间他唯一想到的是，她不能死，他不希望她死。

金助理苦笑：“你是自愿的吗？”

“我不是自愿的我为什么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