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恨你

额间的汗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溅起一阵水花。十指紧扣地上，咬着牙床，靠着双手双脚，一步一步的向着远处的身影爬去，膝盖完全着地。

不曾停歇了好久后，沾着泥浆灰尘的衣衫与布靴已经印上了丝丝殷红，十指也已经血肉模糊，可依旧没有爬到尽头。

依稀之间，龙云萧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有争吵，有决然，有哀求，也有撩人心弦的哭泣声……他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暂时停止了不留余力地呐喊，呼着大气，伏在地上若有所思的静下心聆听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走？为什么啊？”

“你就真这么狠心，连孩子也不管了吗？”

“阿战、阿战……我求你求你别走，好吗？”

女子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男子身影的膝盖处，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哀求声不假思索的传入龙云萧的耳中来。

他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不安起来，心口疼痛难忍，脸色煞白，目光失望带着刻骨恨意的紧盯着远处的另一位身形壮硕的身影，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里钻了出来，失明的左眼空洞的看不到一丝色彩，十指用力的紧扣地面，心底涌起难以控制的复杂情绪。

男子想也没想地甩开了女子的紧紧环扣的十指，雄厚轻微带着决然无情的声音传了出来：“把手拿开，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我不会喜欢你，更谈不上爱你，你和他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轰！！”

声音刚刚传出，龙云萧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再也没有的爬下去的勇气，两眼无神，就那么呆滞地趴在黑漆漆的地上。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你！是你抛弃了我们，决然无情的离开了我们……”

“你好狠，好狠……击碎了你在我心底的最后一丝念想，我原先还傻傻的以为这一切都是你迫不得已。”

“可你……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娘亲？为什么！？”

“我恨你，我恨你…………”

龙云萧血肉模糊的双手紧紧地捶打在地上，发出一阵痛心疾首的悲鸣，含泪的眼眶布满了血丝与无尽的怨恨，泪滴慢慢化作了淡红色……流进了嘴角，带着血渍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忏悔，你伤害我娘亲的，我要你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你……等着我……”

一字一句，字字痛彻心扉，饱含着龙云萧对其无尽的恨意，或许以前的他变强只是为了能保护家人不受伤害，让她们生活的更好，可惜现在的他，却已在变强的心中加铸了满心的仇恨与怨念。

不怪他轻易的就此决断，也不怪家人不让其知道真相，怪只怪命运太喜欢捉弄人。

……

水晶雨消失的那一刻，所有试炼修士的路早已注定，而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眼泪是什么样子的？它是什么味道？

眼泪不一定是在情绪不好的时候才出现。它，只是万物情绪的一种体现方式。它，不一定只是有些人口中的懦弱和无能，它也有它自己的诠释。

眼泪是咸的吗？准确的来说是的。

每种情绪下眼泪是不一样的，无助时眼泪是满含渴望与绝望两种极端情绪下的味道，它或许只有此时此刻正在落泪的人才会懂。

不久前我曾听一个人说：“她也不知道，也许苦涩和咸味都有吧，也许还有其它，只是刚好记起这些而已……”

听完后我真的忘了说什么，只是忘乎所以说了句，“那我希望以后它不是咸味苦涩的，因为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说：“我为自己带盐。”

只有恨过了才知道痛，只有心碎了才知道孤独与无助。

修士界太大，生灵太多，他们因何修武……因何变强，这些没有人说的清楚，因为路都是自己的，走过才知道。

“虚实不定，凝心半劫。”

“脚下路、身边人，心中海、定乾坤。”

以前的龙云萧听见这虚无缥缈的声音或许还会激动惊讶一番，可如今却只是抬起血泪模糊的脸颊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不到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虚实既定，那么新的历练也将迎头袭来，此时的他只是心中有恨，思绪混乱，绝非放弃希望，趴着等死，因为他还有家人在等着他，绝不容退缩放弃。

黑漆漆的古怪空间，当龙云萧还在痛苦与仿徨时它毫无变化，两影一人都异常安静，只是其中夹杂着无声的血与泪，和满心的混乱思绪。他，都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当他重新理清思绪那一刻，周围的场景随之扭曲变化，眼前出现了一片火红爆热、岩浆覆盖着的“烈狱”。

“娘……娘亲……”龙云萧动了动手指，干裂的嘴角微微扯动。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烈狱，先不说扑面而来滚烫凌乱的气息，就一眼无尽“咕咚，咕咚“泛着红色气泡，不时溅起的通红炎滴的岩浆表面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当然，他也不例外，刚才还有些混乱的心绪早就被这……夸张的烈狱给生生压了下去。

岩浆被中间一条不宽不窄的暗红色石路所分割成左右两边，周围包括炎旷顶部全部被棕红色的岩石所囊括，不仅是岩浆一眼望不到尽头，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似乎，想要出路好像……就是这条不起眼的暗红色石路了。

龙云萧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没去管左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托起有些疲倦的身体，缓缓地向前走去，剩下的右眼，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六识也在不留余力的探查着。

年轻稚嫩地眉头从那一刻起就一直深深地锁着，从没有舒展开来，表情也没有了以前的温和嘻哈，与以前遇到林文他们时大径相同，但却更加明显，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只有不到十五岁孩子亦或是少年所流露出的表情。

“咕咚~咕咚~~”

声连续不断地传出，时而伴随着时远时近的怪叫声颤人心神。

此时的龙云萧细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散乱蓬糟的中长灰发，脸上满是灰尘、湿痕与血迹斑斑，额头有着明显瘀青，极强的恢复力像是在降低或者说压制了。

身上的衣衫更加破烂不堪，尘土勉强可以拍下来，可夹杂着血水的血泥却不容易弄下来，一双曾经黑的一尘不染的新布靴，此刻却已磨破，尘土虽少，但却回不到曾经了。

走在暗红色石路上，似乎就像是走在棉花上面一样，软绵绵的，很古怪的感觉。

却又不会都陷下去，只有双脚站立的地方会凹陷一点，当脚跟完全离地时，凹陷的地表又会重新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丁点踩踏的痕迹。另一处却又像踏了老路一般留下了一个椭圆形的凹陷，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动作。

迎面扑来的火热气息也许对有些人而言是火上浇油，死的更快的节奏。但对于修炼火属性炼体功法的龙云萧来说，不但不是催死，反而使得原本脱力困乏的身体得以调息恢复。

他一直以为左眼只是透支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可现在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咻~咻~咻~~~~~”

尖利刺耳的穿透声猛地传了出来，阵阵回荡在空旷的岩浆旷洞中，什么“咕咚”怪叫都不如这几下厉啸来的刺激。

情绪本就不太稳定的龙云萧，彻底被这几声扰人心神的厉啸点燃了心中的怒火，身体站起来的那一刻，余下的右眼冷冷的扫视了一下。

眼前的暗红色石路上，倏然站立着一条约莫三米高的大鱼，圆鼓鼓的大肚子，一个比寻常鱼类大了近十倍的脑袋，一双铜铃般大的双眼，血盆大口里满口锋利倒挂着的成排血牙，身体遍负暗红色泽的鳞片，拖着一条大大的鱼尾，和两条有些像人的胳膊，十爪间红光闪烁，目光森然的紧盯着龙云萧。

“杂鱼，等着当我的备用鱼干吧！”龙云萧不爽的喝道。

“嗬~~~嗬~~~~~~”

大鱼怪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只是发出几声怪声，红彤彤的眼中戾光闪烁，十爪翻转朝下，紧紧地收缩了起来。

龙云萧功法本身就在运行，体表通红的皮肤，不只因为功法的缘故，在岩浆的映衬下更显通红，或者说血红，跟大鱼怪的鳞甲有的一拼了。

大鱼怪动了，瞬间化身速度鱼，快到眼前只留下一道残影。

龙云萧明显怔了下，目光有些错愕，“说好的胖呢？”

没等他想完，背部猛然间一疼，就要向前倒去，急忙跨开步子，以防止身体跌倒，口中不断的倒吸着冷气，龇牙咧嘴的回过头看了过去，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有些不知所云。

大鱼怪原本的獠牙已全部收起，森然寒冷的目光充满了恐惧，高大的身躯竟显得微微蜷缩，龙云萧慢慢蹙起了眉头，不解的盯着它，大鱼怪的身形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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