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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下 第三十三章『高岭之花』

作者:川上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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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上有毒的。

大意的话就会被揍。直到你全身不遂」

对手说话了。

「那你试试看吧。看你是否能到高岭的位置。只要我还在以高龄之舞奉纳,我就是高岭」

接着,对方动了。摇动着的,缓缓移动着的身体伸展开来,扬起手臂,将乌兹向空中投去,张开嘴,

「——!」

一边笑着,一边发出声音。那好像是呼喊着什么东西似的音调。

在空中,乌兹在风中飞翔,接着在它落下的下方,喜美正摇动着身体。那并不是至今为止缓慢的动作,而是明确的有着接拍的动作。

忽上忽下,头发,衣服,身体都打着波浪,袖子在空中呼呼作响。

回响着。同时,

「通过吧——」

去,吧,的声音持续着。接着乌兹掉在肩膀上,但是身体又一次摇动了,

「通过吧——」

去吧,的声音持续着。那声音比刚才的稍微高了一些,用拉着长音的声音说,但是,

「——通过吧——」

声音通过了。

二代知道的。这是名为直达道歌的童谣。摇篮曲,游玩之歌,接着,

……舞蹈加上歌唱是也吗……!

糟了,二代想着。怎么办,她也在考虑着。但是,

「——通过吧——」

语速上升了。通常,这并不是唱歌的节拍,是为了跳舞的快四拍。节拍加快,舞蹈的动作也变快,舞动的密度也变高了,

……奉纳的价值也就升高了……!

高岭之花,会在更高的地方绽放。

自己已经无法到达那高岭的位置了。攻击没有奏效就是证据。

但是,有一个解决办法。那是,

……对手的术式也并不完全。

如果,提高速度,通过唱歌,对手的奉纳价值就能上升的话,我这边就要超过她的等级,通过奉纳,让自己的手能够到达那个高度。

如果是蜻蜓切的割断能力的话,也就是一发吧。这是出于军事目的而制作的武装。发动时所消耗的流体驱动力,超过了一人发动术式时所用的流体使用量。

但是,二代这么想到。尽量不想那么做是也。

对手和自己同龄。对方是舞蹈,我是速度。蜻蜓切作为最后的手段,用自己的速度吧对手打倒是最好的。所以,为了这个目标,

「——」

二代抬起身子,踏起步伐。

和歌唱着的,慢慢提高速度的对手相对,积攒着移动用术式的步伐,接着,二代,

「通过吧——」

通了过去。

声音响起。

风动影舞。

在中央,黑白相间的舞蹈绽放,在周围,风不停地穿梭。

在风中能看见的,已经只有人影和银色的弧光。风已经,毫无保留地使用着刀刃。

桥在摇摆,脚上的节拍鸣动着,风切头发的声音不绝于耳,衣服伸展开在空中呼呼作响。于是歌声,

「——通过吧」

用笑着的口气,

「前进 何处成为小道的话」

周围的声音作为伴奏,

「便是通往天神之处,小道」

但是声音仿佛要掩盖住歌声,

「无需见解 即便不能通过」

一遍又一遍,击打鸣叫着,

「也要为这孩子 十岁的祭礼」

中央黑白相间的身影缓了缓舞步,

「奉纳双咒符的拜祭」

周围的大气被卷起,

「去时宵鸣 返时惴惴」

校园的树木和校舍的窗户鸣叫着,

「我心惴惴——」

歌声没有停止,

「通过吧——」

开始第二遍循环。

没有停止。不能停止。不但没有停下,反倒更加提升速度,

「——!!」

声音和动作重叠在一起。

速度越来越快。声音变大,风持续流动着,看着眼前这一切的人们,

「喂……,看看啊」

在舞蹈的旋转的风音之中,

「能看见影子了……」

就在人们惊呆了的语气重叠之前,在风中,多个人影出现了。

高速移动和攻击的连续。那移动可不是眼睛所能跟得上的,但是攻击的瞬间产生了若干动作的间歇。这重叠的动作,在风中化作残影。

本多&8226;二代。在舞动着的黑白相间的花一旁,她举枪想要穿过的身影出现了。

为了让攻击目标与中央舞动的动作相吻合,出现的身影,并不只有一个。两个,三个,增加到四个,一口气到七个,八个,

「喂喂……」

在残影超过十二个的时候,有的残影就重叠在别的残影上了,混杂在了一起,数不清楚了。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跟不上。舞蹈迅速地,正确地,赞颂着自己,发出声音,再加上,

「笑吧……」

花无视了好几次就要刺中自己的枪刃,继续舞蹈着。这时人们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舞蹈的一方出现了变化。那是,

「和对手一起……」

二代的动作,一直在呼应着舞蹈的动作。她看透了喜美的手脚,还有身体的动作,当喜美的动作向外发出的时候就退避,而喜美的动作向内的时候就追赶着她似的向里冲。

就好像,在模仿着她的动作一样。

因此,舞蹈也在配合着她。攻击动作在随着舞蹈高速化的同时,更加地,

「——我要吃了哟」

喜美将二代的攻击拉入了自己的舞蹈中,提高了奉纳的等级。而随着二代不断地提升速度,吞噬了这攻击的花又在更高处绽放。

所以,被舞蹈带动起来的风声更加响亮。汗水飞溅,又被风吹散,再加上,

「噢……!」

声音被追加进了动作中。二代的声音,作为替自己鼓劲的吼声,

「噢噢……!」

更加用力地提高速度,鲜花绽放。

那是白色的火花。通过术式而逐渐强化的两个人的力量。为她们两人加护的流体,相互碰撞,发出光之花。

二代开始追赶上来。想要夺取舞蹈的主导权一般,白花飞散,声音响彻。

「噢噢噢……!」

撕裂般的叫声中,有别的颜色追加进来。

红色。舞动着的喜美的肌肤上,多条红色的线开始奔走。

够到了。风之刃,强硬地,即使被讨厌也要把花拿在手中,

「……」

舞动的花的肌肤,和奔涌的汗水一同血玉翻腾,拉着线,流淌了出来。

没有停下,高岭上狂风大作,那花向更高处攀去。

歌声刻下了新的循环。

左舷一边,狂风大作,在这声音使得地面都跟着震动的地方,正纯问大家。

「——没问题吗!?」

想着胜负已经无所谓,现在已经发展到关乎生命安全的程度了。

……如果葵的姐姐被打败了——。

二代会不会就这样顺势贯穿她的身体啊。

正纯抱着心底里毛骨悚然的想法,但是,

「没问题的」

听见抱着铃的身体的浅间说着,正纯回过头去。

视线的前端,浅间扬起眉,望着桥上。那表情,和刚才的话相反,就好像那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不过,

「没问题的。大家也是,都这么相信着。——正纯请你也相信喜美吧」

「但是……」

「因为喜美是不会输的」

就在这么说着瞬间。浅间,突然闭上右眼。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过去,在浅间的右脸上,

「血……」

被风吹到这里的吧。虽是很少的量,颜色可没有错,但是,

「没问题的。因为……」

浅间这么说着。连脸上的血擦都不擦,

「大家,知道的吧?喜美,只哭过一次」

「……什么时候?被谁?」

嗯嗯,浅间一边直直地盯着桥上的风,一边说出了答案。

「从前,被托利君,……只有一次」

所以啊,

「既然托利君在这里看着,就绝对不会输」

在风中,一边歌唱着,舞动着,一边喜美想到。

……感觉很好啊。——great!

对手很强。我把速度提高到这般地步还能追上来的人在武藏可没有几个。

好对手。要是男人的话说不定就喜欢上了,但是要是女人的话,呃,该怎么说来着,呃,算了,忘掉了,已经足够了。因为我就是规则。

……但是真的,感觉很好。

对手逐渐追了上来。所以我要继续提升舞蹈的等级。

但是,就算如此对方也还是追了上来。紧咬不放,强硬地跟上来。

……有意思啊。

并不认为会被追上。因为被追得逃跑,那是好女人干的事。为了不被抓到而逃跑才够漂亮。

现在,自己在行动着。

汗流浃背,乱发飞舞,热气从皮肤中冒出来。声音的全部好似胸中的鼓动。

提高了声音的话,感觉自己的全部,热量意志鼓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要暴露出来一样。

真舒服。

动作的最高潮来了,展现出最大意志,把胸膛的极致鼓动展现出来,

「——!」

完全暴露。把全部置于无防备中。可不是什么简单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喜美想到。

……还不够。

很久以前,自己曾,痛痛快快地哭过。

……那是,现在的舞蹈可还完全不够啊。

多少次到达过那个地步。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那时的那个无防备的自己。不管怎么提高舞蹈的级别,都不能追上过去的那一瞬间。

想起来。那是,那是怎样的自我暴露。

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事。

……那是——。

想。从前的事情。

……赫莱森去世,数月之后。

想起来。

「由于赫莱森去世的那场事故,托利君的左肩受了重伤。接着,和赫莱森一起,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带到了三河,最后沉睡着回来……」

但是只有他一人,浅间这样说道。

在响彻的声音和鸣动的风下面,正纯听见了浅间的声音。

「托利君,暂时没回到教导院,在家里发呆了好几个月,一句话也不说」

「……葵吗?」

「对。……变得想结束一切的话,什么也不吃,骨瘦如柴,……当时,托利和喜美的双亲出了远门没法联络。托利君,就算我们去见他也完全不露面,真是担心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浅间漏出了转折的语言。

「让托利君觉醒的,是喜美」

那天,也和往常一样,舞动中的喜美这样想。

父母不在身边,和左肩前面还是没法好好抬起的弟弟的两人生活。

熬夜也不会被骂,只要是在预算内,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生活。

但是,弟弟,情况很糟。弟弟什么也不说,变得不能好好换衣服,也不能整理房间,面无表情,但是只说过一句话。

「我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不能说没想过。当时的自己,稍稍想过一下吧。赫莱森死掉是自己的错,也知道弟弟是这么想的。

所以那时,装着小孩子相应的平静,这样回答道。

「你还是别」

于是弟弟,遵守了这句训诫。不想着去死了。不过,

……变得什么都不吃了啊。

在吃饭的时候会来。但是只坐在椅子上,只是呆呆地坐着。低着头冲下,从没梳过的刘海下面,好像要把饭桌望穿一般盯着桌子。

最终,连叫他出来吃饭都不出来了。

我先吃了,这样说着,喜美吃完自己的饭马上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因为害怕?

怎么回事呢?

但是,却听见了明明不吃不喝的弟弟,深夜里在卫生间呕吐的声音。那并不是感觉变得糟糕,也不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因为把手伸进了喉咙……。

那是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吐出来的行为,手阻挡着从喉咙中漏出的呼吸,发出小小的笛子般的声音。

就算堵上耳朵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声音印象深刻到现在依然能想起来。

于是弟弟,一动不动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本是很听话的弟弟。把饭菜拿他房间,把白开水拿去时,在自己在的时候,稍稍地还能吃几口。我一走开就不动饭菜了,然后就开始吐。

起初还很担心他的教导院的大家,最后也变得不能碰触问题的核心。

没能联系到父母,浅间的父亲,路过我们家门前时,送来了虽然看起来完全冷淡但其实相反的支援,也就是为了健康恢复的护符什么的。

邻居大家的理解和援助,能做到这样的关心已经很感谢了,我们也能维持,

但是,导致变化的事件,某天早上醒来时发生了。

弟弟倒在了走廊上。

把他扶起来才发现,好轻。好像抓着空中的什么东西,让人害怕。

比起送他回床上,还是去饭厅比较近,让他坐在椅子上,简单做了点吃的。

那时想的事情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这样下去,可就不行了啊。

把凉掉的粥和白开水摆到托利面前,说道。

「吃吧」

充耳不闻,一口也不吃。

现在回想起来,淡淡地,那时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当时并没想到这点。

「怎么了?」

因为叫了好几遍也不听,淡淡地怒火使得我抓住他睡衣的前襟。

那时,听见了弟弟的一句话,那话好似落到地板上一样。

托利这么说道。

「赫莱森都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了任何东西了啊」

浅间叹了口气。一边看着桥上,那卷起的暴风中,舞蹈中心的那朵花,说

「那时可闹大了。我,那天,因为父亲的命令而不情愿地去接喜美和托利。去跟他们说到教导院去。接着,——咔嚓,的声音,就是那种感觉,看见什么东西打破窗户滚到了马路上。还以为是什么呢,一看才知到,那是——托利君」

而且,

「紧接着的下一个瞬间。喜美从窗户里飞了出来,把托利君压倒在地。根本不在乎自己还穿着睡衣什么的总之,……很强的气势」

喜美像骑马似的跨坐在弟弟身上,打着脸。

也不知道殴打的方法。但是握着右拳,像成年人那样打着,打着,拳头打在托利的牙上,牙差点打断。

「没感觉……!?」

拳打着的声音响着。

「知道么!?你可不是赫莱森!」

殴打着。但是,心里明白是没有用的。用语言是不会管用的。殴打也只不过是使其动摇的程度。

但是自己,就像事后回忆起来一样,说道,

「——就算赫莱森死了,你也没有去死的理由啊!」

说完,空虚的眼睛望着自己。没有那种事。好像这样宣告着的视线。

比起喜美自己的语言和打击,更加暴露出自己的意志的视线。虽然她死了,但因为自己没有去死的勇气,只是,万念俱灰的那种视线。

喜美看见了。在拳头的下面,托利嘴边露出笑容。

我明白。

感觉不到,自己是明白的。

无论是打击还是语言都感觉不到。那是,和她去的那个世界里存在的东西一样。

赫莱森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也是,在渐渐变得和她一样。

……所以——。

笑了出来。

……正因为如此——。

「别开玩笑了……?」

喜美把手塞进怀中。把从饭厅的桌子上拿来的东西掏了出来。弹飞瓶盖,向托利笑着的嘴里塞了进去。

是装盐的瓶子。

插了进去,

「!?」

无视掉托利的疑问,抓着玻璃瓶的底,在嘴里用力地搅合。

轻柔光滑,感觉到盐流进弟弟嘴里。就算这样,也不能停下,一口气用力搅。

撒到舌头上可不算数。喉咙深处。像要喝下去一样灌进去。

……去死。

真的,这么想了。虽然不可能被这种东西杀死,但的确那么想了。

现在你就会死去,这么想着。

接着的瞬间。

「……!!」

托利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猛地用力向后仰过去。

也对。自己认定已经感觉不到了的自闭,是意志的墙壁构成的。如果依靠它的话,

疼痛也可以忍受。把感觉和意志切断开的话,就能做到。

但是,味觉和身体的反应是预想外的东西吧。

舌头是血管的集合处。嘴里还有血管浮出来的黏膜。就算以为已经干了,还是会有水分,吸收很快。注入的食盐立即流进血管,对于饥饿的身体,

「——!?」

可以被称为拒绝反应的休克般的动作,托利让身体向后弯曲,手乱挥着。

冲着喜美,胡乱的挥动着指尖抓挠着。但是,喜美,

「啊哈」

很高兴。

毕竟弟弟动了。

成功了。调味料真厉害。

更多些,对,更多的香辛料。管用了。也对,很美味吧。美味到身体翻转过去。那么用胡椒。朝天椒。辣椒。母亲也喜欢五香粉。

在手中,能感觉到沙沙滑落的感触。真棒。因为不过是这么点点的感触弟弟就动了起来。

真厉害。真的感动了。的确胡椒一粒就值金币一枚的。

但是真笨,颤抖着挣扎着,你要是乱抓的话不就不就出血了么。呼呼,你看,从嘴里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嗯嗯,瓶子碍事么?那我就给你拔出来。让你把里面的东西全吃掉。你看,要拔出来了。一边打一边拔么。这样从左边和右边。讨厌,为什么哭呢?没关系的。别跟我说住手什么的。更多,更多地活动,喊出声来,如果哭了,

「给我想起来,你的感情……」

喜美冲着弟弟的嘴把满是鲜血的手塞了进去。在弟弟的嘴里存着像沙子般粗糙的触感,用手指抓着他的牙龈和舌头背面,挠着里面的牙。

但是弟弟,咬了。我的手指皮肤被撕裂,肉被剜出,的的确确被吃掉一点。

但是,喜美终于松一口气。于是这样说道。

「血肉,颤抖,眼泪,……赫莱森失去的东西,夺回一点了么?」

被这样问道,托利睁开充血的双眼,看着这边。

所以喜美把沾满鲜血的手从托利的嘴里拔了出来,用手指擦拭着他还残留着盐和调味料的唇齿,说,

「回来了么?不对,……不是那么回事啊」

说道。

「你,连跟随赫莱森而去这种事都干不了啊。这个,……愚弟!」

就像是对这句话起了反应一样,托利动了起来。

他的脸扭曲着,瘦弱的两臂挡住眼睛,咧开嘴,

「呜啊……」

啊,声音像是被撕裂一般,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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