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

织田作之助听见太宰治忽然开口。

太宰治坐在那个手臂有伤疤男人原先坐位置, 对方现在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他位子也就空了出来。

除了他之外，他同伴待遇也和他没差多少, 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不注意看话甚至像是睡着了——织田作之助手法很利落，基本是在他们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时候就把人打晕了。

太宰治随手翻着桌子上几张照片，照得非常模糊，可见照相人技术极差，拍照时候手都在抖。不过照片上人特征明显，就算是这种高糊画质, 太宰治也认出了那是谁。

况且虽然偷拍人技术不好，但照片上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有几张照片能明显看出来对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视线方向就差没正对着镜头了，显然是发现了有偷拍他人, 但是根本就懒得管。

照片上青年神情平静, 在此刻却像是另一种形式傲慢。

不过有些好笑是, 这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了对方这种隐形傲慢, 还打算拿他去换钱。

多有意思。

但当太宰治饶有兴味地往下继续翻时候，他脸上笑容很突兀地顿了一下，下一个瞬间, 他眉头微微挑起。

桌子上不止是柴崎源生单人照。

还有几张照片上是两个人, 因为放在最下面, 所以太宰治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自然是柴崎源生，另外一个人则往往只有半个背影, 只能看出对方留了一头发型和颜色都异常稀奇头发。但光看这个背影, 也能知道这同样是一个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家伙。

太宰治曾经见过这人一次。

“我后悔了。”

太宰治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听语气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是，亏我这么难得地想要以德报怨一次，结果某人根本就有外援嘛。”

这个某人指是柴崎君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太宰，柴崎君话，其实本来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柴崎源生曾经在织田作之助面前出手过几次，因此织田作之助对他实力深浅也有所了解，虽然他不清楚对方具体能做到哪一步，但显而易见是，这里人就算全都一起上也不会是柴崎源生对手。

就算他们计划了一堆阴谋，但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向来是很难发挥作用，更别提那些人要在柴崎源生面前玩阴谋也不够格。

如果真想用这种手段坑到对方，让太宰治来还差不多。

不过太宰治显然不会向柴崎源生出手，这个结论如果说给别认识太宰治人听其实很可笑。毕竟太宰治还在港口afia时候连自己人都没少坑，一看就是个不会在乎这些，做事全凭心情家伙。

但织田作之助总有种感觉，太宰治不会对柴崎源生动手。

以前太宰也和他说过很多次像是“有柴崎源生当对手话会很有趣”这样话，织田作之助能听出对方当时是发自真心地这么想，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太宰就再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太宰治明明清楚柴崎源生不会因此中招，却还是来到了这里一样。

大概是为了省点人力物力，港口afia追杀部队从一个月就开始减弱攻势了。而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太宰治以前仇敌打算过来落井下石，但大部分都不成气候，硬要说话，也只有那个背后有柴崎源生“帮忙”组织给他们带来了一点烦恼。

把人甩得差不多时候，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找到了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对方倒还算友好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个适合异能者再就业去处，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以前经历实在太脏，至少得在地下世界洗个两年左右。

织田作之助本身就是杀手退役，对这套流程不陌生，太宰治自然也没有异议。

事实上，他们本来其实已经做好换个身份在地下世界呆两年准备了，但就在他们打算去黑市销毁一些从港口afia带出来违禁品时候，却突然从别人那里听见了柴崎源生名字。

——那片区域情报屋老大盯上了他，向黑市里几个组织发布了追杀他委托，死活不论。

如果从理智角度分析，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显然没有必要来这一趟，因为他们都清楚那些人对柴崎源生构不成麻烦。而如果从感性角度来讲，柴崎源生前不久才跟这位情报屋一起坑了他们一把，太宰治不落井下石都算厚道了。

“我可真是个好人……”太宰治声音感慨。

织田作点了点头，他一如既往地不会吐槽，语气自然地顺着太宰治话说，“如果柴崎君在话，一定会说你是个好人。”

太宰治“……”

你是个好人什么，怎么听着这么像好人卡呢？

“那个啊，织田作。”

“什么？”

“偶尔不用接我话也可以。”

特别是这种话题。

柴崎源生和六道骸靠着假证混进会场时候，他下意识地磨蹭了一下手指。会场建在地下，通风口离他们位置有些距离，因此显得空气有些闷热，让人心生烦躁。

他目光扫过这里来来往往宾客，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拍卖会会场一共有三层，拍卖品重要程度依会场层数递增，而在正式拍卖之前，所有拍卖品都会放在这里临时仓库。但混进仓库偷走东西这个方案是行不通，黑市本身就是横滨最混乱地界，如果随便来个人就能破掉这里安保系统，那这里人也别办什么拍卖会了，不如直接做个慈善家全场免费送。

因此唯一机会，就是在买家拍下商品之后交接环节。

换句话说，今晚注定有个买家要做冤大头了。

六道骸“你不担心吗？”

“我来都来了，”柴崎源生说，“现在再来担心不是太晚了吗？”

六道骸摇了摇头，“你没懂我意思，我是说买家。有能力拍卖那份试剂人在整个横滨都不多，但是你们港口afia高层就占了一半，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撞见自己现任上司。”

“要是真有这个风险，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或者说，你不会让任何一个港口afia人知道。”

“那可不一定，”六道骸好整以暇，“毕竟你这点倒是让人意外地觉得安心。”

柴崎源生闻言看了六道骸一眼，“你指是什么？”

“立场。”

永远保持自己立场不变也不是一件简单事，而不管在哪个地方，柴崎源生都认为自己只是个组织里无关紧要人。换个角度，也可以说任何地方对柴崎源生而言都无关紧要。

没有比这更飘忽不定也更稳定立场了。

“但你这种人要是真站在对立面也会很麻烦，”六道骸说，“而且和你打也没什么意思。”

太中规中矩了，而且不到最后关头别指望柴崎源生能发挥全力。

柴崎源生觉得这话重点绝对是在后半句。

“那还真是值得庆幸，现在港口afia和彭格列是盟友关系。”

根本就不存在站在对立面假设。

“也只是现在。”六道骸慢条斯理地重复道，语气略微带嘲，“你什么时候天真到居然会觉得黑手党之间会有永远盟友关系了？以后只要一有利益冲突，撕毁合约直接打起来也不稀奇，黑手党就是这种既贪婪又不知满足生物。”

这确实是六道骸会有想法，但问题是——

柴崎源生“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