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卸掉了。走廊上全部是她的东西，被剪烂了砸烂了毁成了渣。一件完整的东西都没留下，一块完整的墙皮都没有，就连复式通往上面的楼梯都没了……

她在一片废墟里站了会，灰心地往外走。

保安站在大门口，同情的看着她。她楞了会儿，小声问道：“今天几号？”

“十六。”保安侧过身，低声说道：“你进来躲躲雨吧。”

乔千柠看了看他，苦笑道：“不必了，谢谢你……能不能帮我找支施工队，把家里收拾一下，能住就行。”

保安赶紧帮她联系人。乔千柠站在小区大门口，任雨水浇在身上，茫然无措。他在哪儿？怎么才能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他好吗？谁可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千柠用找展熠借的钱买了支便宜手机，等着施工队过来把家里的杂物清理出去。

因为时间紧，今天只清理了楼下一层，在附近的店铺买了张便宜床垫铺在地上，暂时安家。

忙到清晨，她终于打通了左明柏的电话。

“六刀？六刀……”她心脏都快跳不动了！

“两刀在腹部……两刀腿上，一刀肺……一刀……手掌穿过……”左明柏的声音越来越小。

“人怎么样？”她艰难地问道。

“还在抢救，不乐观。还有，君家的人不让我们靠近了，陆绮自己在这里守着。这事还没敢告诉老太太，怕老太太撑不住。”左明柏说道。

乔千柠再也问不出别的问题了，她感觉手脚麻木，舌头僵硬，呼吸也痛苦。

“我会守在这边，万一有什么问题，我告诉你。”左明柏匆匆挂断了电话。

乔千柠靠墙坐着，茫然地看着眼前空荡且没有人间气息的房间，忍不住地幻想在一片雨声中，一切回复了原样，他从厨房里出来，温和并且宠爱地叫她：坐着干什么，吃饭……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只有他为她做过饭啊！

只有他拥过了她，宠爱了她，让她变成了一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是谁，残忍地给他六刀！六刀啊！他很痛吧？现在怎么样？

乔千柠缩成一团，慢慢地倒下去，每一根神筋都痛得在打颤，每呼一口气都觉得心脏和肺在灼烧，她想现在就死掉！这样就不必去猜他的模样，他会怎么样……

乔千柠真的想现在就死掉！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夫妻会说，我要在你之前死去，我不要一个人活到最后。那些等待和孤独冰凉，真的无法忍耐。

“君寒澈……”她死死地捂住脑袋，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手指甲撕进头发里，抓下了一把头发。

“活着，一定要活着。”她翻了个身，从床垫上翻下去，额头磕到地上。痛疼让她清醒了片刻，她又开始往地上不停地叩着额头。

她还是想现在死去！

这种感觉太煎熬了，等同地狱。

突然她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往被砸断的楼梯跑。

她的戒指在楼上呢！

可她怎么上去？乔千柠原地跳了好半天，又冲出去找保安借梯子。楼上比楼下更乱。她最爱的浴缸砸得稀烂，碎片都丢到了卧室里。衣帽间彻底毁了，她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完整的，不过没看到他的衣服。应该是被收走了吧。

乔千柠的首饰都放在化妆台下层的抽屉里，东西不多，只有几只小盒子装着，也不知道拿走没有。她跪坐在被砸烂的化妆台前，一点点地掀开上面的杂物，把碎了一地的木板搬开。再仔细地找她那枚独一无二的钻戒。

“在哪儿呢？是不是被拿走了？”乔千柠越找越急，越找越伤心，双手在碎渣断板上割了不知道多少下、扎了不知道多根细细的木刺，她全都没感觉，她就想找到那枚戒指！找到它，会不会就能找到他？

碎掉的化妆品玻璃瓶割中了她的指尖，一瞬间那种痛就像电击一般刺中她的心脏。她抬起手，沉默地看着淌血的、狼狈的十指，突然间眼泪就干涸了。

从失去母亲开始，生活就对她残酷得

就是一种无法言喻地、说不出来的绝望、痛苦、无助，她就想把自己剖开了，碎成一地，永远不要活在这人世间。

“能找到的！”她突然猛地打了个激灵，站起来环顾四周，拿了施工队留在这里的铲子，一点一点地重新翻找。

来砸东西的人肯定会一顿乱砸，不会来搜找东西，所以戒指可能就在某个角落，在废墟下面！

乔千柠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找到戒指！

天亮了，光透进来了，雨小了。

乔千柠一身灰赴赴的，身上看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满地的废墟被她一点点地翻找过，终于！终于！终于她在一大堆木屑底下看到了那只裂开的锦盒！

她一身热血疯狂涌到头顶，扑过去，也不管抓到了木头渣，直接把锦盒抓了起来。戒指就卡在盒子的缝隙里，很奇特的，戒指居然不脏！亮晶晶，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

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风里有烟火的气息，乔千柠坐起来，睁着胀痛模糊的眼睛看着门口。

展熠正站在门口，眉头紧皱。

“是你啊……正好，我把钱还给你。”她扶着墙站起来，往四周看，找自己的手机。

“门都没有，你就这样住？”展熠走进来，脸色铁青地问道。

“嗯？”乔千柠点点头，找到手机，给展熠转钱。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在问你，门都没有，你就这样住！”展熠恼火地推开乔千柠的手，瞪着她说道。

“今天会有人来装门，而且我这里砸成这样，也不会有人想来偷东西的。”乔千柠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小声说道：“还有，安逸要回来了，君寒澈也可能会回来……”

“你心里有没有你自己？”展熠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

“有啊。”乔千柠头也不抬，跪坐到床垫上收拾东西。

“你有个屁！跟我下来。”展熠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