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微笑着抱了抱拳，“不敢与大皇子殿下称兄道弟。”

“嗨，除了你谁还当我是皇子”男子看似洒脱地挥了挥手，可白子文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中的落寞。

“别说是皇子了，又有谁真正把我当人看呢”男子打量着自己猿猴一般毛茸茸的黑色手臂，铁面具下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惆怅。

“大皇子不必妄自菲薄，在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奥斯卡略一正色说。

男子眼中出现了诧异的神色。

“如今我负责掌管神殿图书馆，并且身份已至大牧师，一些秘藏典籍也有资格观看了，大皇子你这种情况并非是什么天降诅咒之类的无稽之谈，而是一种返祖现象。”奥斯卡摇摇头说。

“返祖现象”男子惊异地说，“你是说我们的祖先都长我这副尊荣和地面上的妖族一样”

“事实上，亚特兰蒂斯族原本也生活在地面上，是妖族的一支。由于接受了圣水的洗礼才蜕化成如今的样子。”奥斯卡说。

“圣水这个传闻我倒是听宫里的人私下说过。”男子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我并非是”

男子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热切的光芒，他抓住奥斯卡的肩膀急迫地说“父皇他知道此事吗”

奥斯卡默然不语。

男子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连一个神殿大祭司都知道的秘闻，作为亚特兰蒂斯之主的父皇当然知道。可是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对自己

男子也不是笨人，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心如死灰。

“大皇子不必沮丧，既然知道你这是返祖现象，那么就有办法可以治了。”奥斯卡说。

“你是说接受圣水洗礼可是圣水早就干涸了，倒是听说前朝的皇帝秘藏了一批圣水，可是谁都找不到那个藏宝地。”男子摇摇头说。

“不，还有一个办法。”奥斯卡目光闪闪，“殿下知道下界的天鹅族吗”

“当然知道，那真是个强劲的种族啊，不知令我朝损失了多少精兵猛将呢。”男子说。

“那殿下知道天鹅族为何不会飞吗”奥斯卡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男子摇摇头。

“上古之时，天鹅族先人偷学我族的圣水洗礼仪式，独创了一门献祭之术”

一直旁听的白子文急忙凑近过去，这段记忆看到现在，要是他再猜不出来老铁匠的身份就真是个傻子了，老铁匠居然是古亚特兰蒂斯的大皇子，夜天琊的大哥夜天璟

听奥斯卡这个语气，难道说天生带有返祖现象的夜天璟和自己一样，是用献祭之术斩灭体内的不稳定血脉的吗

然而，奥斯卡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这段记忆已经看到头了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还是这个小院，只不过天色已经变得漆黑，天空之中电闪雷鸣，水柱般的雨水打在石板路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奥斯卡不见了，反而是一位老者跪在小院中，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看样子是跪了不少时候了。

白子文借着前方土屋中微弱的灯光认出了老者，是亚当斯大学士，和皇宫石雕的面貌一模一样。

“殿下，您请三思啊”亚当斯大学士发出一声悲怆的叫声。

土屋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那熟悉的身形，无疑是夜天璟，可是他原本微微前屈的脊梁此刻已经伸直了，身上黑色的兽毛也不见了，先前那段记忆中戴着的铁面具已经摘下，露出一张方正刚毅的脸庞。

难道献祭之术成功了白子文心想。不过以天鹅族女王歌妮娅与奥斯卡的关系，搞到献祭之术的方法倒也不稀奇。

“亚当斯大学士，我说过，我无意争夺储君之位。”夜天璟撑着伞给亚当斯大学士挡雨。

“殿下啊，圣上如今已病入膏肓，您必须早作打算啊。”亚当斯大学士老泪纵横道。

“我要做什么打算父皇要是有意要立我为储君，早就立了。如今，我能变回人形就已经知足了，对于帝王之位却是不敢奢望。”夜天璟摇摇头说，“再说了，我四弟、七弟都是当世英杰。亚当斯，你择其一而辅佐吧，我这个早就已被世人淡忘的大皇子，平平静静终了一生就好。”

“大皇子此言差矣”亚当斯大学士正色道，“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就是取祸之道，先皇失德，不足一提。况且，四皇子鲁莽少谋，非贤明之主；七皇子性格阴沉，非有福之君。最适合登上大宝之殿的，是您啊”

见夜天璟似乎不为所动，亚当斯有些急了，他那伪装的真挚眼神之中终于隐藏不住对权力的炽热欲望，“大皇子，你要想想啊，奥斯卡大祭司可是被先皇判了死刑。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将来无论是四皇子还是七皇子登基，都不会宽恕他的，只有您，只有您当了皇帝，才能救奥斯卡大祭司一条命啊”

这一句话仿佛直接击到夜天璟心口上了，他面有忧色地说“吾弟奥斯卡一向公正贤明，没想到居然和天鹅族妖女合谋，做出那等糊涂之事不过，奥斯卡一向与吾四弟天琊交好，若是天琊登基，一定会赦免他的死罪的，大学士，要不你就帮帮天琊吧”

“唉我的大皇子啊在那件事之后，四皇子为了保全声誉，早已与奥斯卡大祭司划清界限，若是有朝一日他荣登大宝，必定会顺应民意斩杀奥斯卡大祭司啊普天之下，只有您能救他，别无他人”亚当斯大学士霍然起身慷慨陈词道。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夜天璟那张犹豫的脸庞。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撑着伞，但夜天璟身上的衣服也快湿透了。

“那那好吧。可是我能行吗”

“只要殿下有夺位之意，凭借微臣手下八十万禁军，何愁大事不成”

亚当斯大学士声色铿锵，那瘦弱的身躯因夜天璟的一句承诺而狂热地颤动，似乎摆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康庄大道。

场景再次变幻，白子文在烈火红霞的天空中疾速下坠，远处的天幕破开了了一个巨大的裂缝，黑漆漆的洞口中隐隐闪过雷光电芒，从中传出来一种恐怖的吸引力，宛如一张吞噬世界的饕餮大口。

而位于裂缝正下方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已呈现一片末日之景，山峰塌陷、大地崩裂，田野之间洪水肆虐，城池之中烈火焚天。在那恐怖的吸引力之下，整个大陆断裂成许许多多的板块，不计其数的百年老树被连根拔起，密密麻麻的巨岩从地底钻出，呈螺旋状卷入那巨大的裂缝之中，亿万生灵在这末日之中挣扎，场面煞是惨烈。

“亚当斯你不得好死”夜天璟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顺着他的视线，白子文看见那云端之上悬浮着一艘巨大的战舰，在那舰头上，亚当斯大学士垂首而立，脸上带着一种极端疯狂的愉悦之色。

“哈哈哈哈，毁灭吧，一切都在原罪的力量之下毁灭吧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亚当斯张狂地大笑，什么儒将风度，什么睿智长者的形象在他身上已经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饿狼般怨毒的绿幽幽的眼神。

“总有一天，我会拥有整个世界我会成为全知全能的神时间、空间和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所有的生灵都要在我的王座之下臣服”

“你做梦”夜天璟大吼道，仇恨的眼泪从他的眼角处大颗大颗地滴落，他的双脚在一块坠落的巨岩上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天空

“无限剑制”

夜天璟大吼一声，空间中泛起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无数的魔法纹路构成一个蛛网形状的能量场扩散开来，蔓延到周围的石块、巨木甚至崩塌的建筑上，这些原本平淡无奇的普通事物在魔法纹路的侵蚀之下竟然产生了灵性的共鸣，它们在变为魔法道具

白子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夜天璟可以把普通的器物变成魔法器皿，这名为无限剑制的超凡神通难道也是献祭了血脉之后的天赋馈赠

白子文想起了自己的大投影术，还别说，真和夜天璟的无限剑制有某些共同之处。

魔法纹路以一个同心圆的形状迅速朝外周扩散，成千上万被天洞的撕扯力席卷在空中的废料在蚀刻上这些魔法纹路之后变为了灵性十足的魔法器具，数十万件魔法道具如一场浩大的流星雨，朝着天边的战舰冲击而去

“天鹅一族的献祭之术果真不愧是世间第一奇术啊不过，在原罪的面前，一切的力量都是徒劳的”亚当斯大手一挥，天空中再度撕裂开一个长达数千米的巨大裂口，炽烈的岩浆火焰如怒涛瀑布般涌出，将夜天璟和他的无限剑制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哈哈哈哈你们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人”亚当斯疯狂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浩荡的天空中。

一阵灼烧的痛楚传来，周围的景象在熔炎般的高温下融化、焚烧，白子文在瞬间脱出了这段记忆，皮肤传来凉爽的触感，视觉也应周围环境的骤然变暗而有所不适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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