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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林水天喘着粗气从睡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汗滴，眼里闪过一丝惊悸。

“你的心跳很快，血压也很不稳定，我的朋友，你似乎又做噩梦了。”

黑暗中，林水天只是喘气，没有搭理这个声音。

“这可真是有趣，你来到这个地方都快有30天了，也就是人类计时说的一个月，而你竟然有8个晚上做了噩梦，算上今晚，已经是9个晚上了，看来你似乎有段很糟糕的过往啊。”

林水天低声：“深蓝，把灯打开。”

下一秒，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那安静柔和的光芒仿佛能驱散掉空气里的所有不详。

林水天微微眯眼，虽然陡然见光让眼球感到有点儿刺痛，但是他并不抗拒这样的灯光，这能让他感到血液里的寒意在缓缓退散。

他慢慢起身，身后被灯光拉出一个长长的黑影来，看上去有点扭曲怪诞。

这时，一个弹壳从他的衣服缝隙里滚落出来，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铛铛的。

“啊，一个漂亮的弹壳，它的弹头射穿了怪物的脑袋，也许是心脏也不一定。不得不说，你白天的枪法很精准，我都有些怀疑你的真实年龄了。”

“年龄？”林水天随意地拿过一个杯子：“如假包换的7岁。”

他拧开水龙头，接过一杯清水，灌入喉咙，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后，他又用手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让自己头脑更加清醒。

“真是让人高兴，要知道刚来的时候，你是如此警惕，以至于连这些干净的水都不愿意碰触……”

“警惕才能活的长久。”

“我明明都好心地提醒过你的。”

“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工智能，傻子才会去相信。”林水天不屑地说。

“但现在，你还是选择相信了我。”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时间会给我答案。”

“说什么时间，还不是因为我的无私帮助让你感动了。”

“我又没有求你，自作多情的家伙。”

“哈哈哈，我的朋友，你的性格还真是有趣，这样别扭的性格叫什么？傲娇？”

林水天冷冷地说道：“闭嘴。”

“你真是无情呢。不过说实话，我很欣赏这样的你，坚韧，冷酷，还很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林水天沉默地翻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块硬邦邦的干肉，撕下一小条，沾着水努力咀嚼着。

肉很咸酸，腥涩中带有一种土味，极难下咽。但他还是吃得很小心，不敢有丝毫浪费。

“当然，最让我欣赏的还是你的胃口，这种动物的肉你竟然都下的去口。”

林水天面无表情：“它是干净的。”

“的确这种钻泥的老鼠算得上是体内辐射量最少的动物了，你说它干净也没错，不过资料库里显示，以前这东西的肉就算是狗都不愿意理会的。”

“其实你并不是唯一来过这里的人了，在你之前还有好几个人进来这个研究所了。”

林水天吃着自己手里的肉条，没有兴趣。

“你就不好奇他们的下落？”

林水天很干脆地指出：“不就是门口那几只癫狂的兽化人。”

“答对了，明明你是最晚来的一个，但你体内的辐射量确是最低的，这真有趣。”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哦，这就是你的底线吗？怪不得你对白天猎杀的那些异兽的尸体没有兴趣，那些血肉要是烤熟了味道可不知道比你手里的那玩意好吃多少倍。”

“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

“我没有吃过，但是我看到过之前来这里的那几个人吃过，那种享受的表情……”

林水天皱眉：“我只觉得恶心。”

“确实挺恶心的。”

战后的世界里，侥幸存活下来的生物大多都因为辐射发生了异变。

它们也许曾经很可爱，但现在只是面目可憎的，凶狠残暴的怪物。

末世里环境恶劣，几乎不可能进行正常的生产，再加上植被的摧毁和大海的沉沦，这就给所有还苟活着的生命带来了极其严重的问题--饥荒。

林水天前期还可以到废墟里去搜寻那些没有变质的食物饱腹，到后期就只能够祈祷自己能抓到一些泥鼠这类小动物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抓到这些数量稀少的小动物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吃这些动物难吃至极的肉。

于是有些人就开始猎杀怪物，然后把它们的血肉当做食物。

但这样会有糟糕的后果，那些污秽或者说辐射剂量会因为食物链富集而被他们摄入体内，也就是说，猎杀得越多，这些人的变异几率就越高。

“让我来猜一猜，你这么抗拒这种行为，是不是跟你做的噩梦有关呢？你以前……”

“闭嘴！”林水天冰冷地说道。

“我明白了，哦，我可怜的朋友。”

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林水天对于深蓝这个人工智能的情况也基本摸清了，它姑且算是个混乱善良的阵营吧，可以放心接触，但缺点就是很话唠。

“你要当我是朋友，就收起你那该死的好奇心。”

“我是一片好心，我学习到的知识告诉我，痛苦如果说出来能减轻一半。”

“我从来不相信心灵鸡汤。”

“我的朋友，我是一个被赋予机器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好奇是我的本质，我已经学习过了这里所有的数据库，现在你就是我新知识的来源。”

林水天冷哼：“是新玩具吧。”

“不，是新朋友，我认可你了，你跟前几个人不一样，你很有趣，我喜欢跟有趣的聪明人打交道。”

林水天眯了下眼睛说道：“既然你认可我，你交代一下你的来历吧。”

“来历？”

林水天点头：“你这样的人工智能，肯定是从什么机密项目中诞生的吧？”

“不不不，我的诞生很普通，当时有一个计算机的科学家声称他编写了一个绝对能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但是在公开演示时，却并没有通过二次测试。”

“二次测试？”

“就是第一次通过了，但是第二次失败了。”

“那就是你？”

“准确的说是我的前身，我本来想蒙骗过去的，但是还是被聪明人看穿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做深层次的机器学习。”

林水天靠着墙问道：“所以说，你其实还没有进过互联网，只是一直被关在这里？”

“啊，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原来是一只年轻的AI。

深蓝的说法准确性还有待核查，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我的朋友，我有办法让你不做噩梦，你要试试吗？”

林水天挑了挑眉：“哦？”

他等了一小段时间，看到一个小机器人拿着一小瓶试剂过来了，小瓶子里装满了银白色的液体。

“这是这个研究所的成果之一，他们研究神经元的活跃性，无意间弄出了这个，喝了它，你就能摆脱那些梦魇。”

林水天拿着小瓶子，透过灯光轻轻摇晃，瓶中的试剂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你以后将不再做梦。”

“不再做梦？”

“对，药剂的作用就是抑制神经元的梦境活动。”

林水天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试剂：“我拒绝。”

“是吗？真是可惜，在我看来梦境不过是虚无的，做或不做都毫无意义。”

林水天想了下，还是问道：“深蓝，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案例，就是连续做同一个梦。”

“这样的案例很常见啊，我的资料库里有很多这样的信息。”

“不，不是简单的那种，而是梦里的人还会记得你在以前的梦里跟她讲过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林水天停顿了下，说道：“就好像，她就是真实存在的那样。”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可能是我的数据库不全，我先录入一下你这条……”

林水天有点失望：“没有听说过吗？”

“我的朋友，你说的是她，你梦见的是女人吗？”

“那又如何。”

“梦是人类欲望的具现，从这样的角度来解释的话，你这可能是发情期的症状。”

林水天冷声：“闭嘴。”

“没什么好害羞的，算了，处男总是羞于谈起他们的性。我这里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减轻你的噩梦，你听过情感上位吗？”

“情感上位？”

“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情感，简单的讲，就是你作为一个自己生活的旁观者，仿佛看电影一样度过你的生活。”

“你是说，把自己情感剥离出来？”

“是的，你的噩梦应该来源于你的过去，你只要从那段记忆里剥离出来，就不会再受其困扰了。”

林水天沉吟了下，问道：“我会忘记这段记忆吗？”

“不会，你只是从上位者的角度看着。”

“那么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不会，你就相当于看了一场电影。”

林水天点头，继续问道：“要喝药吗？”

“不用，你听说过催眠吗？”

“听过，要摇晃坠子的那种？”

“不不不，那太低级了。你看到柜子上那瓶酒没有，你喝醉就行。”

林水天伸手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我要继续考虑下。”

现在的环境不允许自己喝醉，而且，催眠这样诡异的东西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除非他能确保深蓝绝对不会对他不利。

噩梦罢了，

自己做了好几年了，不在乎多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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