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姜郁接过方玉漱手里的奖杯的奖状。方玉漱的靠近让她很不适, 那是一种生理上的不适。好似你进入了一片深林，面前是一潭幽暗静谧的死水。那种水腥味和潮湿味笼罩在你的脸上。

姜郁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退缩。

她的目光停留在方玉漱身上。

为什么方玉漱会知道这只药剂是要给虞浅浅的？替虞浅浅挑了一只？

姜郁的眼神暗了暗。

虞浅浅瞒了她不少事。

姜郁紧盯的目光不加遮掩，方玉漱对上她的眼眸, 眼中还是一潭死水。

段长将话筒塞到姜郁的手上, 打断了姜郁对方玉漱的探究。

“让我们的第一名简单的说几句。”段长语气高昂，离她很近的姜郁直接看到她脸上敷衍的神色。她想起来第一天来到第十一高段长对学生们的称呼。

猪猡。

段长现在看着台下的学生们, 轻蔑的眼神没有半死改变，和原来的想法一致。

姜郁顺着段长的视线, 看向了台底下的b级学生。

他们仰头看着这一年的冠军，十分激动。欢呼, 鼓掌，期待。

姜郁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的第十一高。台下的学生仿佛不是人，而是一桶沸腾的热油, 因为滴入了她这滴水，一下炸开, 不断在锅中跳动, 却怎么也跳不出着炙热的铁锅。

崇尚强者的第十一高对待上层学生的态度狂热。姜郁的视线离开那些学生有些模糊的面庞，终于明白为什么藤原哉会有那么多附庸。

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第十一高就是天堂。

姜郁说了一些话便台下了。她的脑中全是方玉漱。

方玉漱的气息让她一瞬间警惕起来, 这是没有的事。

姜郁记在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并能受自己控制的时候, 姜郁就开始依靠最普通的载体，记录下不能遗忘的一言一行。

校长还在发表着演说，沉浸在学子们的热情如火中。

姜郁离开了体育馆, 还是去了图书馆。

她还没踏入图书馆，就听到图书管理员巴罗的叫嚷。

“我说了！我过敏！把你的鸟带出去！”

伴随而来的乌鸦的嘎嘎声。按理说来很难听，可那声音入耳后竟让能让人听出来是小女孩带着委屈的撒娇。

巴罗没再提让小织出去的话，转而开始骂起韩喻早。

姜郁坐到常坐的位子上, 欣赏着两人的鸡飞狗跳。

韩喻早看到姜郁，眼神一亮。

巴罗看韩喻早偃旗息鼓，立刻转身。看来他想的没错，是姜郁来了。

“妞，今天来的很早哦。”巴罗去前台抱过来一堆报纸给她。

韩喻早靠在椅背上“社团赛最无聊的流程就是这个了。”

好在s级的0班不用参加。

不然他说不好要逃，被哥哥发现又是一顿好骂。

姜郁把自己的书包推向韩喻早。

“给你的。”她说。

韩喻早眼睛瞬间亮了“给我？谢谢！”

他是很喜欢礼物的！

韩喻早拉开书包拉链，发现是一大堆零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哇哦，看来你和我的口味一致嘛。”韩喻早看着这些零食，笑眯眯地趴在桌上用两只胳膊揽住。

姜郁蹭了韩喻早好几顿饭，也不想占他的便宜。想到那天在鱼廊韩喻早身上掉下来的众多零食，姜郁还记得牌子，在便利店买了满满一书包。

韩喻早开始吃起来。

巴罗气氛又心痛地亮出规矩“不许在图书馆吃零食！”

韩喻早“一起吃？”

巴罗从善如流坐在韩喻早旁边。

姜郁看到这场面心里想着下一次也要给巴罗带一点东西。这个装腔作势的小老头还是给她了很多便利的。她按在报纸上的手指动了动。

“今年是谁颁奖？”韩喻早问起来。

姜郁“方玉漱。”

韩喻早露出了一个“果然”的表情。

“我还以为今年会有什么改变呢。又是她啊。”韩喻早嚼着水果软糖，突然想起来昨天自己想和姜郁讲，却被朴智恩打断的事。

“那个……”韩喻早想了想，“叫虞浅浅对吧？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女孩子。”

姜郁“怎么了？”

韩喻早打量着姜郁的脸色，判断道“没死。”

姜郁虽然不知道韩喻早为什么突然提起虞浅浅，不过她并没有打断。

“她没那么简单，你还是防着点她好。”韩喻早正色道。姜郁在他心里是第十一高中比较好骗的人物，看着冷，内里却温柔。就因为这样，什么虞浅浅、朴智恩都能随便贴上来。姜郁居然也没有发怒把她们赶走。

他还以姜郁有什么关于这些弱者的兴趣爱好。

后面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和这两人没差，韩喻早才失望地打消了这个猜想。

她只是不在意，也不想管。

可是虞浅浅好像是姜郁不在意里的比较在意。那一次在体育场上的姜郁很失态。

韩喻早很闲，不上课，像只幽灵一样在学校游荡。他或多或少会知道或者看见一些普通学生不知道的消息。

就比如虞浅浅。

“虞浅浅经常和方玉漱来往，这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韩喻早和姜郁说。

一个学生讨了教师的欢心受到一些照顾，这种事没什么好讲的。

可是方玉漱把腐生借给了虞浅浅，这就不简单了。

韩喻早把这些事和姜郁说了，又和她介绍了一下腐生。腐生是学校对实验体的总称，一共有一千五百个项目，学校自己制作的生物课本上还有标注呢。

巴罗很想替姜郁找出生物课本，可惜的是这本生物书没有纸质载体，只有教师拥有它的电子版本。上生物课的时候才会播出。

“腐生是很重要的，平常的学生甚至不能踏入生物试验室去参观。”韩喻早道。

而方玉漱居然愿意借出腐生给虞浅浅这个平庸无用的学生。

韩喻早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方玉漱这个人不简单。她和别的老师都不一样，虞浅浅能和她走得近，不是什么善类。”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很好笑，甚至直接笑出来。

第十一高有了善类才是奇怪的吧。

“总之，她没有变异却能在第十一高活这么久，想一想就知道她有问题。”

韩喻早就是想起来的时候随口提醒姜郁一句，没有很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虞浅浅能够对姜郁怎么样。

结束了这个话题，韩喻早又提起周五的聚会。

“你会去吗？如果你去我也去。”

这个聚会虽然是为了社团赛的前几名举办的，可是举办的负责人还是邀请了韩喻早。从小到大生活在特权之下的韩喻早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获得了姜郁的回答后，韩喻早笑着道“那你带我去吧。不是说入场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带朋友来。”

即使韩喻早自己有入场的资格，可他不愿意这样进去。他想以姜郁朋友的名额入场。

姜郁名声大噪，想要和他抢姜郁的人一定很多。他就要站在姜郁旁边。看谁敢上来。

哼。

姜郁在思考。

韩喻早眨眨眼睛“你想带谁去？”

“虞浅浅？”韩喻早猜测。

姜郁摇头，说出了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邀请名单上的名字。

“丹尼尔。”

韩喻早脑中灵光一闪。

那一天他是给朴智恩出了一个主意。

朴智恩没有拒绝。

那就是默许了。

韩喻早觉得这样不错，早点把朴智恩的问题解决，就能让她没有借口跟着姜郁了。

“那我带朴智恩去。”韩喻早摸着下巴。

……

“真的可以吗？”朴智恩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道她说的是可以带她去参加庆祝趴还是可以帮她彻底解决掉男友的问题。

“他还在找你吗？”姜郁问。

朴智恩呐呐了两声。

昨天她拦住要动手的韩喻早，丹尼尔很感动。她离开姜郁之后丹尼尔就和她认了错，他们昨晚在外面吃了顿晚饭。

气氛还不错。

可是要她和丹尼尔继续在一起她是不能接受的。

她希望他们两人都活着。

也希望两人之后都不会再见面。

朴智恩“嗯，关系，还可以。”

“不过！还是请你们帮帮我！”朴智恩吞了口口水，“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那你告诉他，我们邀请他来。请他务必参加。”韩喻早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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