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秋顿时萎了，在心里疯狂尖叫：系统！系统！

没人回复他。

淦！这系统怎么关键时刻就掉线，从之前到现在，它一直就没有在线过！

谢闻秋深呼吸一口气，放在顾玺玉肩膀上的手，一时间放下来也不是，继续搭着也不是。

要是之前知道这个瘦弱少年就是未来摧毁云浮山的大魔头，给他谢闻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顾玺玉勾肩搭背啊！

谢闻秋想死一死。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在心里疯狂催眠自己：

我是超级社畜，为了苟命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能演！我还能演！

高甫帅察觉了谢闻秋表情的僵硬：“老乡？你怎么了？”

谢闻秋强撑着笑容：“我没事。”

在顾玺玉看不到的地方，他疯狂地朝着高甫帅眨眼睛：同志，由于某位大反派当事人就在我身边，现在情况不允许，我没法开口！

高甫帅接收到了信号：明白！over！

事实证明，沙雕是同类，彼此之间是可以眼神交流的。

两人同时舒了口气，高甫帅配合着转移了话题：“啊，所以老乡你过来做传单，是为了宣传这个……呃，云浮山是吗？”

“对，”谢闻秋点头，叹了口气：“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谢闻秋。”

高甫帅秒懂，顿时眼神怜悯。

作为八卦书社的幕后老板，高甫帅就是那只在瓜田里蹦跶得最高、最活跃的猹。

对于一个优秀的吃瓜群众而言，谢闻秋的大名几乎同他那个大佬爹一样如雷贯耳——源于坊间的笑料谈资。

云浮山被迫扶持了一个筑基修士作为自家掌门这件事，在修真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的是人等着看谢闻秋乃至是云浮山的笑话。

甚至，在和谢闻秋相认之前，高甫帅也是想走在吃瓜第一线的来着。

然而现在……

高甫帅伸出手，拍了拍谢闻秋的肩膀，表情同情：“俺的老乡诶，你怎么这么惨。”

谢闻秋苦笑：“不过还有救。”

他指了指那张传单草纸：“努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高甫帅一抚掌：“啊对了，我刚才突然出声，就是为了这个传单。”

他说：“老乡，我觉得你的这个打广告思路很不错啊！我的报纸一直是靠提供给吃瓜修士来赚钱的，如果能够借鉴你的思路来给各派各行业打广告，说不定能赚一波不菲的广告费嘞！”

谢闻秋立刻拍了拍胸脯，骄傲道：“那必须！当代社畜的口头禅是什么？”

“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贫穷是第一生产力！”

高甫帅也跟着抹了抹眼泪：“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当一个卑微的社畜呢？”

他看向谢闻秋：“老乡，要不然咱们合作一下？我打算继续发展报纸行业，你的脑洞很新奇，正好可以帮助八卦书社走得更远。”

谢闻秋摆摆手：“嗐，我不生产脑洞，我只是脑洞的搬运工。”

“那些新奇的想法都是现代……咱们老家本来就有的，不是我的功劳。”他说：“你要是想，直接挪用就行了。”

“那可不行！”高甫帅义正言辞道：

“怎么说这一次也是你提点的我，虽说修真界没有版权费和合同法，但是作为一个红旗下长大的三好青年，我总要给你个交代、无愧于心才行。”

谢闻秋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是多么清新脱俗的富二代啊。

不过如今云浮山存活艰难，高甫帅这个仙府富二代以及他背后的能量，说不定能够帮助云浮山摆脱一些困境。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于是谢闻秋摸了摸下巴，应了下来：“那也成，正好我这里还有挺多不错的主意，等忙完了一个月之后的招新大典，我一定跟你好好聊聊。”

高甫帅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行！等以后八卦书社真正垄断了整个修真界，我得好好感谢你这个新任董事！”

两个地球老乡一拍即合，谢闻秋将传单草稿交给了高甫帅，付了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尾款打算等过几天让白凡过来付。

两波人就此告别，谢闻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送顾玺玉回太华仙宗这么一件事。

在知道小少年是大魔头之后，谢闻秋突然觉得自己有心理压力了。

论，我该怎么和未来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和谐并友好地相处？

他在一旁纠结地做心理斗争，殊不知身侧的顾玺玉已经在暗处盯了他好一阵子了。

瞧见青年皱眉沉默，顾玺玉垂了垂眼。

许是因为前半生过得凄苦，他向来要比旁人要心细得多。

这会子见总爱嘴上跑火车的谢闻秋突然闭上嘴不肯说话了，且刚才在八卦书社时，谢闻秋在得知他姓名之后明显态度有异……

顾玺玉隐晦的捏了捏拳头，压抑住心头隐约的烦躁。

他又想起来了前世。

谢闻秋一直都知道，他和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君阳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天道宠儿，出门在外必有收获或者是阅历上的增长，每逢险境总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旁人一生或许都不会遇到的天材地宝，总能以莫名的方式被君阳纳入囊中。

而他自己，大抵已经被天道所舍弃，前半生勉强苟活已是不易，后半生好不容易艰难翻身，结果最终，也不过只是君阳除魔卫道、名扬天下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前世种种已经让他看破了那所谓的气运。

一切都属于君阳，而他顾玺玉却天生不配。

世间万物，飞禽走兽，以及那摩肩擦踵的市井尘世，甚至是仰头即可看见的日月星辰……都与顾玺玉无关，注定了不属于顾玺玉。

哪怕是暂时有所得，最终也总会完全失去。

或是重新归于天地，比如他身死后的破败躯壳；或是归于君阳手中，比如他积攒下来的宝物与声望。垫脚石就该有垫脚石的自觉。

可是顾玺玉不甘心。

顾玺玉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不认为自己比君阳差什么。

一切的不平等，皆源于天道的偏宠。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种不甘心和嫉妒也在疯狂滋长着。对于自己仅有的几样所有物，顾玺玉绝不允许别人再轻易夺走。

给予他关怀和善意的谢闻秋，赫然也在此列。

既然已经在无意间深入泥潭，那么就别想要轻易地抽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