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又问道：“你最近一次与她发生矛盾是什么时候？”

“上次她回府的时候，当时苏妙和苏姝也在，我和她并没有吵起来。”苏嫣向苏易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苏易语气依旧平和，只是中间掺杂着一丝寒气。

苏嫣闻言顿了顿，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此事本就是家丑，不宜闹大，更何况苏婳现在身在杨国公府，不好处置，若是逼她狗急跳墙，就更加麻烦了。如今看来，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若是他们先出手，恐怕杨国公府会被苏婳所蒙蔽，反过来认为是他们为了铲除异己无中生有，但若问题出在杨国公府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情况就会大为不相同。如今只等苏婳露出马脚，方可一击而中。

一时间，兄妹二人陷入了思索，直到徐音回来，他们也没能想出苏婳的动机。

徐音见状劝道：“先吃饭吧，等吃饱了再想也不迟。”

比起苏婳而言，她与苏嫣的关系更为亲近。平日里她将苏嫣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自是站在苏嫣一边的。

苏嫣笑道：“嫂嫂说的也是，反正现在苏婳在明咱们在暗，总能找到些线索的。”

苏易微微点了点头。

等苏易与徐音走后，苏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虽然喜儿的事情告一段落，可是苏婳下毒之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制作香膏的原料只有南越才有，即使几年前百越之地归入大周，但两地百姓还未融在一起，时不时会出现矛盾，百越各族人对大周的感情十分微妙，很少愿意与大周人做生意。而且这香膏本就难制得，便是在南越也算是稀罕之物，苏婳又是从何而来？

这件事情背后的问题只多不少。

方太医不愧是大周最有名的神医，不过数日，苏嫣身上的毒就被彻底拔除。

一日，苏嫣与兄嫂一同来到方府，拜谢方太医的妙手回春。

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在正堂见到了方太医的夫人，她与方太医皆是医师，尤其方夫人在京中贵妇圈里甚是有名。

方夫人慈眉善目，着一身墨绿色衫襦，头上只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寻常发髻，朴实无华。

方夫人请苏嫣三人坐下，笑着解释道：“老头子去药圃收拾药草了。”

方府里的药圃是方夫人与方太医一起收拾出来的，今日方太医正好休沐，便去了药圃照顾草药。

苏易颔首，并不介意，又说了些寒暄之语，才说出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不仅方太医医术高超，方夫人您也是京中有名的圣手。今日我等前来，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想请方夫人为内子调养下身体。”

这其实不是苏易的主意，他对孩子的事并不着急，只是妻子徐音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正好此次前来方府道谢，顺道请

方夫人一诊，也好让她安心。

方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徐音和蔼地说道：“还请夫人移步内室。”

徐音与方夫人还未出来，方太医已从药圃回来了。

方太医见到苏嫣时，神色有些奇怪，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等方太医落座后，苏嫣郑重行了一礼，谢道：“多谢方太医救命之恩。”

“医者本分，姑娘不必如此大礼。”方太医和蔼地笑了笑，不以为意。

过了片刻，徐音与方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突然，方府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像是有要事，苏易极有眼色地起身告辞。

出方府时，苏易瞥了眼门口的另外一辆马车，脚步忽地一顿，那是杨国公府的马车。

翌日，苏嫣正与徐音一起调制香料。

徐音拿着香勺笑道：“昨夜父亲给你哥哥来信，说他和母亲已经到了东昌府，大概还有几日就能到京。”

苏嫣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手以贺。

突然，徐音的贴身侍女翠墨进来禀报了一个惊悚的消息。

小鹃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嫣追问道。

“今日我派去的小丫鬟没在住处找到小鹃，她寻找时在秋暝湖边凑巧发现了小鹃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她往岸边走了几步正好瞧见小鹃的尸体，然后叫了些人来一起将小鹃拽了上来。”翠墨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秋暝湖是武定侯府花园内的一片湖泊，并没有多深，只是占地有些大。

苏嫣听完翠墨的话，心中一惊，她似乎猜到了苏婳给她下毒的原因了。

一开始她只考虑到了她与苏婳的正面矛盾，万万没想到导火索竟然是她救回了小鹃，想必是小鹃知道苏婳的一些把柄，可是究竟是怎样的“大事”才会令苏婳不顾一切地对自己的心腹痛下杀手。

苏嫣与徐音赶忙前去秋暝湖，她们到现场时，小鹃的尸体已经被捞了上来放在岸边。

徐音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不远处跟

侍女和嬷嬷们交代如何处理此事。

苏嫣避开众人，蹲在小鹃身边仔细观察。

小鹃身上有多处伤痕，不像是原来的旧伤，很可能是昨夜被人推入水中时挣扎所致。他们前几日只派人盯住了给喜儿传话的丫鬟，却没想到苏婳在武定侯府收买的人手这么多。

苏嫣起身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刚刚从方太医府上回来的自家兄长。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决定。

刀已经悬在他们头顶，他们怎会无动于衷。

与苏易商量完苏婳的事，苏嫣回到了皓月阁。

苏嫣坐在榻上，向身边的小葵和丹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们见过刃蛇吗？”

丹兰摇了摇头，她家数代都是在英国公府伺候的，一直住在国公府附近，接触的都是贵人们，蛇都少见，更别说是刃蛇这种罕见的蛇了。

倒是小葵听了苏嫣的问题，默默地点点头，

身体有些颤抖，像是回忆起了以前与蛇有关的可怕经历。

“这种蛇平时表现得十分温顺，猎人甚至可以伸到它嘴里摸它的牙齿，但这些只是它的伪装。一旦猎人放松警惕，被它找到机会，它就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住，致死方休。”苏嫣望着窗外的正在盛放的桃树，轻声说道。

苏婳正是这样一条刃蛇。

数日后，武定侯府的桃花林中，苏易正与连清在亭中对弈。

连清落下一子，轻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对付苏婳？”

苏易笑了笑，沉声略提了下给苏婳布下的局。

“这可不像是你风格。”连清泰然道。

“我什么风格？”苏易笑着说出了连清没有说完的话，“借刀杀人？”

连清也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不过有些地方确实出自你手。”

苏易笑而不语，提起了一件京城中人都知道的事。

“太后马上就要回京了。”

连清抬头与苏易对视一眼，苏易嘴角上翘，笑着问道：“怎么，在我府上住习惯不想走了？”

连清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这局棋依然结束了。

“承让。”苏易淡然一笑。

连清看了眼黑白分明的棋盘，声音平静地说道：“或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