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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街,嵇小白果然就只花了几十文买了包茶叶,又拿了几文钱给自己买了一包麦芽糖,剩下的银子放进了怀里揣好。孟初灏虽然话本写的好,钱的挣并不多,也就够他维持生计,所以这剩下的银子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秀才说茶话会巳时开始,就在秦家的家宅,此时慢慢踱步过去正好赶上。刚走没多远,嵇小白就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缓缓而来,赶马车的人更眼熟,可不就是小昭嘛,那车上的就只会是宋执玉了。嵇小白迎了上去打算打个招呼,料想着小昭应当会停下来,结果没想到他却突然用力甩了一把缰绳加速而去。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嵇小白好像看到宋执玉掀起了窗户帘子,等他一转头小昭早窜出去老远了。
嵇小白失笑,他和小昭因为一盘酥饼而结下的怨怕是一时半会消除不了了。
到了秦宅的时候大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在互相行礼寒暄,有几个经常在茶楼里饮茶作乐的嵇小白看着挺眼熟但并不认识,于是自顾自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大门外专门迎客的家仆。
那家仆很有些眼力见,见嵇小白一身窄袖红衣,并不是素雅的读书人打扮于是躬身道:“小的记性不好,这位公子以前可曾来过我们秦府?”
话虽说的漂亮,言下之意就是:这位公子,我从来没见过你,你的身份让人有点怀疑。
嵇小白也不解释从容的递上了请柬,这家仆应当是没见过孟初灏的,看了眼请柬便躬身道:“小的眼拙,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嵇小白哈哈一笑道:“好说。”随着一个带路的家仆进了大门。
弯弯绕绕了好长一段路,带路的家仆终于停下了,躬身道:“公子请自便。”
嵇小白四下打量了一方,这应该秦家家宅的后院,种了十几株梅树,已经是冬末春初,花早就谢了。不远处还有个凉亭,凉亭周围摆了十几张小圆桌小圆凳,桌上摆着瓜果点心和茶,大家已经三三两两围坐一桌吃茶聊天了。嵇小白心想:难怪人人都想要当官了,一个小小的县丞家后院就比寻常百姓的房子还要大,那州官京官的宅子可想而知得有多壮观了。
百无聊赖的在后院饶了几圈,嵇小白甚是无聊。尽听那些书生一个劲的互相吹捧,满嘴的之乎者也,大冷天的人人拿着折扇扇虚风。他懒得跟他们打交道,也怕他们发现他是个假冒的孟举人,因此离的他们远远的。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凉亭下面,嵇小白抬头盯着那牌匾自言自语道:“流角亭?名字真怪。”
嵇小白刚说完,身旁一个龅牙书生嘴里就发出一阵夸张至极的笑声,这笑声里还隐藏着些许嘲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台……哈哈哈哈哈……你是眼神不好还是不认字……哈哈哈哈……流觞亭……流角亭……哈哈哈哈”
等那书生捧着肚子边笑边说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一句话嵇小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把这凉亭牌匾上的字读错了。嵇小白自然是不以为然的,只是龅牙书生的动静太大,一群人已经围了过来并且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看样子是个不识字的,怎么混进来的。”
“估计是混进来骗吃骗喝的吧。”
“不知廉耻,秦兄家的家仆太没有眼力见了吧。”
……
嵇小白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他有些窘迫,但他从小到大比这更窘迫的事情遇到的多了去了,马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等那龅牙书生笑的差不多了,嵇小白才背着手淡淡道:“公子可算笑够了?”那龅牙书生也不傻,马上听出了他口气里的轻蔑,止了笑讽刺道:“不知这位公子在哪个书院念书,怎得从来没见过你?”
大楚严禁私塾,遥川只有一个国立学堂“同文苑”,八岁以上的儿童便可去县衙登记入册入学。他没见过的意思就是,想必你没有读过书吧。嵇小白心中冷哼,回道:“家贫,我娘亲只在我小时候教了我几个字,怕是连首诗都读不完整。”
嵇小白没有说谎,九岁时他娘亲就去世了,家里只有腿脚不便的姥姥。从小他就在绿绮楼后厨帮忙,维持生计。别说进学堂读书,能吃口饱饭就很不错了。
“咦?”四周传来了一阵阵的惊疑之声。
“哼,那你今日来这茶话会干嘛,这里可不是你这种目不识丁的市井小民可以来的地方,丢我们读书人的身份。”龅牙书生见嵇小白这么坦诚反倒显的自己无理取闹,于是便话锋一转想法其他人也拉拢进这个小小的争执之中。果然,他的几句话瞬间就让几个平日里自视甚高的书生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纷纷走到了龅牙书生的身后。
“我来自然是有人递了请柬,怎得,兄台你是在说这寄请柬之人……”嵇小白明白龅牙书生的意图,也不计较,反正他确实是拿了请柬来的,搬出主人总能应付他们了。
果然,龅牙书生果然一脸潮红,说不出话来,双眼像是要冒火。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这人一身红衣,年纪不大,好生眼熟。”
“啊啊啊,被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成天里在
绿绮楼闲逛的媒人嘛。”
“那个‘遥川头牌’?哈哈哈哈哈哈……”
“没听说秦公子请了这么个奇葩啊,那请柬莫不是偷来的吧?”
人群里马上炸开了锅,不知道的便纷纷打听,知道的便捂着嘴解释,然后纷纷偷笑开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龅牙书生刚才被堵的哑口无言,这会像是抓到了嵇小白的辫子一般,嘴角一邪讽刺道:“原来是个说媒的,无怪乎目不识丁了。古往今来只听过女人说媒,一个大男人去做女人该做的事,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哦?天上的月老是男人,这地上的月老就不能是男人?公子到底是看不起男人还是看不起媒人?”既然身份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嵇小白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了,只是这龅牙书生的明嘲暗讽他是断然不会忍受的,论斗嘴他还从来没输过别人呢。
月老是天上的神仙,龅牙书生断然不敢造次,大楚无媒不成婚,他还没有婚配,这地上的媒人他更不敢得罪了。要是他说了什么话传了出去,那他婚配的事可就难办了。正当他愤愤不平却又无话可说时,一个方脸小眼的书生摊开折扇挡着自己的嘴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龅牙书生顿时就眉开眼笑了。
嵇小白在心中冷笑了一番,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正当嵇小白腹诽呢,龅牙书生却踱步到了他面前,缓步绕了一圈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这天上的媒人和地上的媒人在下都不敢造次,我瞧不起的是有些个大男人太没骨气。没想着强身健体上阵杀敌,也没想着饱读诗书报效朝廷,倒是去抢女人的活。你每日里着一身红衣,明着是帮人说媒,暗里怕是想献上自己的屁股把自己嫁出去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里顿时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这般侮辱性极强的言语任谁听了都不可能心中不怒,嵇小白握拳的手骨节已经泛白,嘴里的两排牙狠狠地咬着才勉强阻止自己一拳挥到龅牙书生的脸上去。但他今天是担着蠢秀才的名字来的,不能给他惹麻烦。想到这里,嵇小白不怒反笑,扬眉回道:“哦?诸位倒是饱读诗书,为何没有去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呢?”
入“同文苑”的人寒窗苦读十年自然都是为了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但三年一次的春闱不过录取聊聊几十人而已,能中个举人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这些人不是没有去考取功名而是根本考不上。
嵇小白的话戳中了在场所有书生的痛处,他也不给龅牙书生和其他人发作的机会,继续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一个男人说媒是不思进取,那百无一用的书生敢不敢和我这个不思进取的男媒来打个赌?”
在场的书生被连着侮辱两次,哪能受这样的气,纷纷怂恿着龅牙书生:“赌就赌,还怕他不成吗?”
“好,赌什么?”
声音清澈悦耳,应声的不是龅牙书生,而是来自于人群后面。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款款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白衣的宋执玉,那一声赌什么正是他说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目清秀的书童,正是小昭。
人群里一片哗然,纷纷低语。
“是宋执玉,他怎么来了。”
“秦公子面子真大。”
“有幸能见到宋公子,今日算是来着了。”
“说不定能求他给我提个扇面呢。”
“想得美。”
“宋公子为何要和这不男不女的媒人打赌?太有失身份了。”
“哼,宋公子估计也是看不惯这臭小子对我们读书人的侮辱,给我们出头呢。”
“……”
宋执玉这一声不仅让书生文人们哗然,嵇小白也非常诧异,脑子一时思绪纷乱。
他根本没想到宋执玉会出现在这里,在他心目中宋执玉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正气应该是不屑于出现在这种处处阿谀奉承的地方的。其次,嵇小白也不明白为什么宋执玉要应了他和龅牙书生的赌,他本意是挫挫龅牙书生的锐气。可以肯定的是宋执玉肯定不是来帮这群书生文人的,因为他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任何针对自己的怒意,和昨天一样温润如玉。那么只剩一种可能,是来帮自己的?也不知道宋执玉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的对话听了多少,如果宋执玉知道自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不知道作何感想。想到刚才龅牙书生对自己的侮辱之词被宋执玉听了去,嵇小白的脸莫名开始发热泛红,窘迫不已。
在嵇小白心中百转千回时宋执玉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龅牙书生马上迎了过来,拱手道:“宋公子一身贵气,这等市井小民您多看他一眼都污了您的眼,他要赌我便同他赌,您坐着看好戏就行。”
宋执玉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嵇小白,听完龅牙书生的话眼里闪过一刹那的寒意。他没有去看那龅牙书生,也没有回应他,扬眉对嵇小白道:“公子,赌什么?”声音还是那边悦耳。
龅牙书生自讨了个没趣,一甩袖子走进了人群,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
嵇小白这下可以非常肯定了,宋执玉绝对不是来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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