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前，把玩着桌上瓷制的水杯，正是不久前离开清秋武馆的林烨。

“是你！？”齐清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家伙，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为何在我屋内？”

林烨把杯子放回桌面，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老馆主，不如与我你的计划吧？”

齐清缓缓走上前，坐在了林烨对面的椅子上，差不多已经捋清了思路：“那晚在屋顶上的人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能够拥有如此超绝的轻功，齐清断定林烨必然不可能是普通村民。

“我都知道，所以到底是你先还是我先？”齐清老是不正面回答，和自己打着哑谜，林烨有些不耐烦起来。

反观齐清倒是镇定自若，更加耐得住性子，给自己和林烨都倒了些茶水，并把茶杯推给林烨：“愿闻其详。”

林烨也不藏着掖着，按着这一的发现，描述起齐清所做之事。

其实，从一开始这场大寿就是一个局，邀请众多江湖人士也罢、在正厅中举办宴席也罢，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盗走云纹护拳……

带节奏的“水军”、让想走的人直接走、留下之人排查下来居然有五个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配合最终的计划。

而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

首先是在人群中调动气氛，引导人群往齐清想要看到的方向讨论的孙乾。

接着是看守云纹护拳，但用某种方法，“监守自盗”的宋延。

暗中可能还有一些弟子配合，使事情往预定的方向走。

最重要的还是这一切计划的制定者，清秋武馆的老主人，云纹护拳的拥有着，齐清老爷子。

比较讽刺的是，身为现任馆主，齐净海反而是不知情的……

从一开始，邀请江湖侠士们参加寿宴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祝寿，而是为了让他们目睹云纹护拳被盗！

而事实上呢？

云纹护拳的位置一直都在齐清掌握之中，从始至终，云纹护拳都没有被“盗走”。

……

房间内烛火摇曳，两人就着烛光，不急不缓地喝着茶，聊着，就像两个熟悉的老朋友一般。

“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林烨心中有些猜测，但还不能完全肯定。

“后生可畏啊……”齐清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叹息一声，“其实按照你的推断，已经能够把我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没错，就是为了让江湖以为云纹护拳被盗，我们清秋武馆再没有什么可觊觎的宝物了……”

“哎……倘若净海有你这般机敏，我也不必做这般布置。近些年来，江湖风雨缥缈，各种势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壮大膨胀，从那时我就知道，迟早有一，整个江湖都会被搅动起来，扬起腥风血雨……而如若真到了那一，如我们一般的门派，正是他们眼中趁手的棋子……”

“前些日子，欧冶子古墓的消息一出，我就知道，离那样的日子不远了……清秋武馆是我年轻时一手建立，那时候年轻气盛，也不知惹了多少不该惹的人，但是我运气好，清秋武馆的壮大，让他们不敢随便来找我的麻烦……”

“但是现在，我老了。武馆传到了净海手上……他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不过，偏偏还与我年轻时一样暴脾气。”

“假如江湖大乱，你觉得在其他势力眼中，我清秋武馆能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呵呵……没错，鱼肉。”

“没有一流高手坐镇，却拥有着云纹护拳这样的上品宝兵……迟早会有人图谋于它，找上门来。假若是名门正派那还好，最多就是借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逼迫我们交出云纹护拳，但倘若是那些丧尽良的魔教，那清秋武馆能活下来几个人都难……”

“所以，我决定先发制人，在他们盯上我们之前，抢先让云纹护拳‘被盗’……清秋武馆就像是点着蜡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所有的怪物都能第一眼发现它，想要逃跑……只能自己先熄灭蜡烛。”

一口气了这么多话，年到七十的齐清有些吃不消，饮下一大口茶，迟迟没有再讲话。

“看来那些人得没错，你确实是只老狐狸。”林烨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听了可别急。”

“是什么？”齐清露出疑惑的神色。

林烨反问一句：“云纹护拳现在在谁手上？”

齐清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在宋延……”

到一半，齐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着眼睛看向林烨，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宋延……宋延他怎么了？”

“他死了。”林烨毫不委婉，开门见山。

“什么！！！”齐清站了起来，“是谁？是谁做的！”

林烨挥挥手让齐清坐下，因为更加劲爆是消息还在后面。

“宋延是其他势力的人，他想带着云纹护拳逃跑，被我逮了个正着，逃不脱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服毒自杀……”

到这个林烨就有些来气。

今寿宴正式结束，齐清有一堆事情要忙，无暇第一时间去看云纹护拳的情况，也不会想到要去查看。

宋延就趁这个机会，带着云纹护拳逃走。

好巧不巧的是，才离开清秋武馆没多久，边走边问路的林烨遇上了匆忙逃亡的宋延。

这下宋延就紧张了呀，恰好林烨本来就有猜测，旁敲侧击之下，宋延直接暴露本性，想要杀了林烨。

林烨也没出手，让宋延硬打自己几下，让他明白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没想到宋延确实认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却直接选择了服毒自杀……

林烨没有从宋延身上发现云纹护拳的下落，想必是之前就已经交给了接应之人，所以林烨就带着一些疑惑，重新回到了清秋武馆。

……

“我凭什么相信你？”听林烨讲完事情的经过，齐清老爷子问出了这句话，“宋延是我十几年前收养的流浪儿，做事从来刻苦，为人正直，我不相信他是奸细！”

“就是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奸细嘛。”林烨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至于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过，毕竟这件事与我关系又不大，但是如果你还想拿回云纹护拳，那就必须相信我——从宋延身上，我还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信物，也许能够告诉我们，他究竟是哪儿的人。”

“是什么……”齐清沉沉问道，这也代表着他选择相信林烨。

林烨从背包里取出一颗拇指大圆滚滚的宝石。

它本来的颜色是灰色，在烛光照射下又变成了橘红色，通体呈半透明。

齐清的眼神从迷惑到震惊再到畏惧，连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