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萨莫不喜欢自己和玛莎的友情带上其他别的什么东西，但在不损害她们感情的前提下, 小小地用和韦恩的关系解决一些问题她还是很开心的。

玛莎靠在沙发座椅上, 晃动纸杯，草莓奶昔在杯中晃动，在一番漫长的夹杂着自卖自夸的讲述后, 她总结道

“总而言之, 法尔科内不会找你, 或是你家人的麻烦了。你解放了, 我的大英雄。”

拴在在她脖子上好几年的狗链终于被拿下, 萨莫长舒了口气, 身上一下轻松了不少。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玛莎。”

“不用。”玛莎道, “多亏了你的情报, 我们才能掌握到法尔科内的证据，我跟托马斯想抓他好几年了, 就是找不到证据。”

玛莎喝光了奶昔，将空杯子投入垃圾桶。

“可惜还是不能让那恶贯满盈的家伙直接锒铛入狱。”她愤愤地讲。

萨莫低下头，咬了口甜甜圈，抹着枫糖浆和巧克力酱的甜甜圈过甜了，萨莫皱起眉头。

玛莎看着专心咀嚼的萨莫，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教教我怎么扳倒法尔科内呗！”玛莎托起腮瞧着萨莫。

“你怎么会觉得我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会知道这种事？”

玛莎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就是觉得如果是你, 一定能做到。”

萨莫无奈地看着玛莎, “甭把我想得太厉害, 你会失望的。”

“试试嘛，反正都是空想而已。”玛莎轻松地劝说。

“好吧，好吧。”萨莫将吃到一半的甜甜圈放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擦了擦嘴，询问“扳倒法尔科内是你的目的，还是你实现别的目的的手段？”

“手段。”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额……一个更好的哥谭？”玛莎不确定地说，“我也找不出一个确定的词来，但总之我想让哥谭人民过得更好。”

“好。”萨莫点点头“那扳倒法尔科内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玛莎的眼神一下暗淡下去，她叹了口气阻止萨莫继续说下去，“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不想听这种论调。”

萨莫耸了耸肩，“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玛莎扭过脸，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有一个深藏在她脑子里的问题突然跳了出来。

“告诉我实话，萨莫。”玛莎认真地问，“哥谭人民到底最恨谁？”

萨莫看着玛莎不说话。

玛莎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一瞬间觉得自己没了力气，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就算是托马斯这样地难得的大好人你们都不喜欢是不是？”玛莎带了点怨气地抱怨。

对于大好人这个评价，萨莫明智得没和玛莎争辩，再次拿起甜甜圈。

“他又不是美元，没道理人见人爱。”

“迁怒和仇恨可改变不了任何事，至少托马斯在主动改善哥谭，而不是仇恨这个，埋怨那个。”

萨莫轻笑，道“我感谢他。”

玛莎看了看口气里带着讥讽的萨莫，一抹脸，坐了起来。

“算了，试着跟你说托马斯的好话就像是试着跟他讲你的好话一样没用，我放弃了。”

“你早就该这么做了，大小姐。”

“总要试试嘛。”玛莎拿起包站起来，顺势把萨莫也拉起来，“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托马斯不在家，来我家陪陪布鲁斯吧，他昨天还问你呢！”

萨莫总是没法子拒接玛莎，更别提玛莎还带上了小布鲁斯做筹码。

萨莫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天使般的小孩子，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当小布鲁斯想做一个小天使时，他绝对是天使中的天使。

韦恩家的人都有一双蓝得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漂亮眼睛，小布鲁斯尤甚，他才三岁，萨莫却已经能从他花瓣似的小鼻子和朱砂一般的双唇中以及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以后该有多少姑娘栽倒在他的身上。她只希望玛莎能好好教育他，别让这孩子养成伤女人心的毛病，毕竟这对一个英俊的富家子弟来说没比吃饭喝水难到哪去。

布鲁斯肯定也是喜欢萨莫的。

萨莫和他见过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有点街上孩子的粗鲁却又不讨厌，她很强壮又不恃强凌弱，还能带着布鲁斯去做许多玛莎托马斯不会带着他去做的冒险。这让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长辈的同时又更像是一位朋友。

而只要萨莫在身边，他就不再需要跟着好几个保镖也能到外面去玩了。

布鲁斯很少出韦恩庄园，他一到街上就立刻被这个更混乱更具有人味的哥谭迷住了。

萨莫会带着他偷偷爬上钟楼从高处俯瞰整个哥谭；指着哥谭的建筑告诉布鲁斯他们的历史；给他买五美分的冰激凌和热狗；在市场淘便宜的小玩意，到手五分钟就坏了的儿童墨镜和劣质的魔法棒一类的东西，却能让他们互相叫着把你变成猪玩好几个小时；兴冲冲地去挤在人堆抢打折商品，哪怕他们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和玛莎一起在贫民区分发物资；把哥谭每个滴水兽画下来研究他们的不同，给他们编名字和生平；根据一首歌谣，一起调查都市传说，可惜一无所获；在有人来搭讪玛莎的时候，布鲁斯也会故意叫她妈妈，看着那些男人变脸总会让他笑出声；也不乏对布鲁斯起歹念的坏人，这时候萨莫就会教小布鲁斯两手怎么用巧劲把一个壮汉打趴在地上。

外面的世界和韦恩庄园里面太不一样了。韦恩庄园有一套自己的文明，除了托马斯和玛莎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模板出来的，他们永远都是矜持的，不变的，所有人都围着布鲁斯打转，娱乐就是玩具和书本；外面，外面是不一样的，韦恩庄园之外的哥谭更粗狂，更具有野性，更多姿多彩也更无法琢磨。西装革履的工薪阶级会为了一个眼神打架，买菜的大爷大妈会互相红着脖子咒骂，家庭主妇可能每天晚上都去跳脱衣舞，街头混混却在资助孤儿，光鲜亮丽的女人在酒吧买醉。

布鲁斯还不够大，没有建立自己的价值观，他没法说对错，在萨莫把这个世界展示给他之前，他甚至压根不知道韦恩庄园之外还有这么一个世界。

布鲁斯完全被迷住了。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玛莎和托马斯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个哥谭。

“别对他们要求太多。”萨莫拎着一瓶啤酒，碰了碰布鲁斯手里装着橙汁的玻璃杯，“他们是你的父母，总有这种那种的顾虑，担心残酷的世界对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啦，害怕有坏人啦这类的事情。”

布鲁斯认真地说“我已经不小了！”

萨莫咯咯笑。

布鲁斯鼓起脸颊，“我已经五岁了！”

萨莫乐不可支，“天，昨天我家孩子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

“那你也会带她到街上来吗？”布鲁斯好奇地问。

“她在街上长大，布鲁斯。这是我和她的家。”

布鲁斯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萨莫摢撸了一把男孩细软的绒毛，没有跟他细说。

“走吧，布鲁斯，我得趁你爹还没回家，把你送回韦恩家去。”

还没玩够的布鲁斯低声哀嚎一声，一口气把橙汁喝完，撅着嘴从椅子上跳下来。

拉着萨莫的手，布鲁斯仰头期盼地看着她“下次你什么时候再来？”

“说不好，看你爹什么时候不在家吧。”

说完萨莫总觉这话像是隔壁老王发言，自顾自地笑起来。

萨莫一丁点都不想见托马斯韦恩，她和托马斯韦恩的关系太尴尬了，性格也处不来，见面就唇枪舌战还不如不见。

她没告诉家里自己在和韦恩家来往，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复杂，说到底她其实也不过是在和玛莎交朋友，她不想让萨莫和玛莎单纯的友谊里掺入太多韦恩和弗莱克的恩怨。

亚瑟和哈莉对于她隐瞒友人身份的事有些不满，她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多哄哄他们。

好不容易金钱上没了负担，萨莫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心理医生，她、潘妮、亚瑟、爱德华、哈莉连同帕米拉和赛琳娜，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大概是萨莫那种现代人都有病，和这就是次一次性的家庭活动派头做得太足，对本来对心理医生极其抵触的帕米拉和赛琳娜都被迷惑了，当真忍耐着和心理医生坐了一个小时。

至于爱德华……

他的想法不重要，铁拳镇压就是了。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但这你全家都有病的结果还是让萨莫倒吸一口气。

在一堆精神病里，完全正常的爱德华就显得跳脱极了。

“怎么可能？”萨莫对这个结果瞠目结舌。

“真是个谜对吧？”爱德华朝萨莫举了举杯。

萨莫盯着他的水杯上自己印上去的问号，领带上的问号，衣服上的问号，哪哪都是问号，面色扭曲。要是爱德华尼格玛都算是正常人，阿卡姆疯人院早就该因为没有病人倒闭了。

“你这样不诚实心理咨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浪费了我的钱，爱德华。”

“我才是看不出来心理医生有什么意义？”爱德华耸肩，“我的毛病我知道，我可不觉得这是需要改善的地方，正相反，这正是我的魅力。”

魅不魅力的，至少萨莫没感觉到。

反正她是对一家人的心理问题挺犯愁的。关键是除了她，剩下的人对心理治疗这事很抵触，愁了小半个月，直到陪着布鲁斯又到街上晃了一圈，骤然发现一件事

e……哥谭人好像都挺有病的……

所以他们家的毛病，或许，可能，大概真的没那么危险？

萨莫对着混乱的哥谭，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