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 白黎便比之前上午兼职下午实习的日子还要忙上许多。

早上要骑车去上学，周一到周三中午不能陪司雯吃饭，于是两人就决定视频通话一起吃饭。

而大二的课程比大一繁杂多了, 晚上还要上英语课，下课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二十, 时间有些晚, 一般都是司雯下班回家之后洗漱完再开车来接他。

于是每天晚上，白黎就会背着小挎包逆着人群走到校门口, 远远就看见司雯穿着睡衣挽着头发坐在驾驶座上, 手里拿着手机看股票。

他有时候担心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司雯了, 总会有些自责。

坐到副驾驶上，白黎手里攥着保险带还没有插好, 先俯身过去亲亲司雯，说“要不以后我也自己骑自行车回来吧？你这样来回太不方便了。”

司雯唔了一声, 思考一会儿，说“自行车太慢了而且不安全。要不这样，你哪天去报考驾照，以后开车来学校。”

白黎想了想，觉得可以, “好，我明天就去买书看。”

反正迟早要考的, 而且还能抵学分，有了以后和司雯出去自驾游就可以轮班开车了。

想想就很开心。

“所以在此之前还是我来接你吧。”司雯抬手捏捏他的脸蛋，“一天都见不到人，你就不想早点看到我？”

“想的。”白黎歪头蹭蹭她的手心, 眼睛亮亮的。

“那就不用担心会麻烦到我, 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两人相视一笑, 车里的气氛都变得甜腻起来。

自从有关于信息素匹配度的问题得到正确解答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直接起来。

司雯本来就是心里的感受会直接抒发出来的人，并不忸怩。总是会有意无意之间说出一些撩人的话。

但除了有逗弄小青柠的成分，其余的都是真心话。

而白黎在这样直率的真心话之下，已经慢慢地锻炼出来，不再动不动就害羞脸红，顶多红了耳根，随后甜滋滋地去亲她。

时光就在这些相处之中，无声无息地从缝隙中流逝掉。

一直到十五号，司雯接到了来自付安林的电话。

那时她还在办公室午休刚刚起来，意识困顿地抱着白黎泡好的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看到电话显示的时候脑子清醒了不少，接通之后按了扩音，放在腿上继续抱着茶杯喝茶。

“嫂嫂下午好啊。”

“嗯，下午好。”

“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十七号是我妈妈的生日，你说好要劝哥哥一起回来的，没忘了吧？”

司雯挠了挠脸侧，道“没忘，今天晚上我和你哥说。明天下午的票，大概晚上到，不过先会在你家附近找个酒店休息。”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那我就放心了。”

“嗯……”司雯抬手正想挂电话，忽然想起付安林走之前说的话，问道，“你回家前不是说有一份我一定会喜欢的礼物吗？礼物呢？”

付安林清脆地笑声传了过来，他语调里都带着笑意，“你不是收到了么？七夕节的告白。”

“……？”

司雯坐直了身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我哥相处了也有七八年，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的性子。不说些能刺激他的话，有些事情他是不会意识到的，所以走之前和他聊了一下。”

“你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听到了一声叹息，“既然哥哥没告诉你，那么其实也没必要从我这里知道。反正……这个礼物你肯定很喜欢，对吧？”

司雯放下茶杯，抱着柠檬抱枕靠在沙发上，回想了一下七夕当天的场景，淡淡道“这倒是。”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要特地和你说一声。”

“嗯？”

“来我家之后，一定要注意，最好不要和我妈妈单独交流。”

司雯指尖一跳，一下一下的点在柔软的抱枕上，低声问“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就有些不太好，我，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向来伶牙俐齿说话利索又流畅的付安林忽然磕磕巴巴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一旁警告他闭上嘴一样。

司雯皱了皱眉心，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那我们后天见。”

“嗯。再见。”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付安林挂断了。

司雯再度端起茶，眼睛被热气熏的眯了起来，垂眸看了眼手机界面，点开通讯录，找出一个国外回来的老同学电话，拨通过去。

对方很惊讶于司雯会主动打电话来，语气很激动，寒暄了好一会儿，司雯才问到正事上来。

“老同学，你也是搞房地产的，认不认识同恒地产的老总付多锦？”

“你也知道我，在房地产这个领域混了五六年也没混出什么成绩，知道的人也不多，这个名字我听着是有点耳熟，但是不太清楚。对了，你父亲不是有产业在这里么？你可以问问他。”

司雯家里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别人问起，也最多是报个名字，让他们自己问度娘。

度娘知道的比她知道的还多。

“他出国了，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这个倒是可以，我可以通过其他的人脉给你问问，叫付多锦对吧？”

“嗯，但是我想知道的不是付多锦本人，而是他的妻子房婷女士。你帮我查查她的人际交往圈子以及周围认识她的人对她的评价。”

那边忽然插入一个女人的声音，“房婷？老公你在和谁通话？”

“我一大学同学司雯，就每年过年会给我们这些同学的老婆送过珠宝首饰的那位。你不是还说特别喜欢吗。”

“哦！我记起来了，你们在说房婷是么？我知道她，我好几个闺蜜都认识她。”

司雯眉尾一挑，笑着和那边通话，“那就麻烦嫂子给我问问。”

“好啊，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玩？我们请你来这里吃好吃的。”

“后天吧，那我先去忙了，嫂子你能明天晚上之前告诉我吗？”

“可以！包在我身上。”

司雯客套几句，挂断电话。

她转头看向落地窗，目光穿过玻璃与外面的日光融在一起，动了动手腕，起身投入工作。

下班的时候，白黎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让她注意安全，快快回家。

司雯笑着回复了一句好，便开车从公司出发回家。

途中正好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买了一支粉嫩的鲜花。

抵达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一进门就听到炒菜声，闻到香味。

司雯丢下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直接走到厨房，整个人往白黎背后一靠，伸手圈住了他的腰，习惯性地探入到围裙里，隔着薄薄的衣服捏他的小肚子。

白黎依然习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回过头看了眼，夹了一块肉鲜嫩多汁的鱼肉递到司雯嘴边，“尝尝。”

她张嘴咬下去，滑嫩的鱼肉和浓稠的汤汁顿时占据了整个口腔，退散了一天的劳累。

一边嚼着一边喟叹了一句“好吃。”

白黎抿嘴一笑，脸侧浮现出小酒窝，“今天工作累不累？”

“还行，不累。”司雯蹭蹭他温热的后背，忽然说，“小青柠，你是不是……胖了点？”

说完她还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软肚子。

“……有吗？”

白黎搅面的手一顿，挺起小胸膛，吸气收腹，“没有吧！”

司雯又捏了下，闭着眼笑话道“没关系，胖一点手感好。”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白黎立马扁起嘴，嘟囔道“我今晚吃完饭要去打篮球。”

“嗯？要我陪你吗？减肥还是有人陪比较有动力吧。”

“谁说这是减肥了，这是锻炼身体！不一样的……”

“好好好，锻炼。”

“你要和我一起去，不然你就不担心别人来问我要微信？”

司雯想起上次在篮球场的事情，从他胳膊处探过头“她们问，你会给吗？”

“当然不会！”

“那我干嘛还要担心这个？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白黎皱了皱鼻子，用额头去轻轻敲她的脑袋，不满地指责道“坏蛋。”

“逗你的，我和陪你去。给你在一旁递水递毛巾和加油。”

白黎顿时满意地笑起来，凑过去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额头。

晚饭结束后，两人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白黎就拉着司雯去小区附近的篮球场。

男孩子的友谊有时候用一个小小的篮球就可以建立起来。

白黎走过去的时候，上次那些打篮球的人都还认识他，十分热络地就开始了打球。

司雯就坐在一旁，也不无聊，视线追随着满场跑的白黎，在他投蓝之后跟在一旁的小姑娘们一起鼓掌。

二十分钟后，白黎顶着红扑扑地脸一边擦汗一边跑过来，拉上自己的短袖，露出胳膊，用力地弯起手臂，说“看！我的肌肉！”

司雯忍着笑戳了戳那软乎乎的肉，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好硬。”

“走吧，我们回去。”

“好。”

两人慢悠悠地散步在湖边，徐徐的风吹到脸上，惬意极了。

白黎低头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发现拍不干净，扁起嘴嘟囔道“不能牵手了。”

司雯说“那就不牵。”

白黎皱了皱鼻子，用食指和拇指拎起司雯的衣袖，提着她的手腕绕在自己的胳膊山，“休想，挽着。”

司雯无奈地笑了笑，仰起头看向天空，却什么都没能看见。

城市里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人类可以看到的美景也越来越少了。

她叹了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风景，轻声说“后天付安林妈妈生日，你带我回去一趟吧。”

白黎的脚步顿了顿，转过头迎上司雯的目光，眼里迷茫了一瞬，再轻点头，“好，正好是星期天……没有课，我可以去。”

司雯捏捏他的胳膊，无声地安抚他。

而白黎继续往前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并不担心什么，只是莫名地抗拒。

并不是因为为了逃避洪水猛兽，也不是因为害怕无助。

只是有种明明逃离了，却又要回去的……茫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