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历2021年，10月3日，苏家祖地。

今天一大早，整个苏氏一族就忙碌了起来，上至长老会，下至女仆男佣，全都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因为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是苏氏一族的前任族长，长老会主事人苏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八十岁，这个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大半身子入土的年龄，在古武传承者眼中不过是一个单纯的数字而已，古武能量一刻不停地淬炼着他们的身体，也将他们的寿元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高度。

据说，年龄最大的古武传承者有将近300岁的高龄，这个程度已经突破人类生理极限达到了修仙界，之后便是度九重天劫，结金丹元婴，入大千世界，一路斩妖除魔遨游仙海，最终成为一代天尊……

好吧，这不是修仙，所以以上情节是不可能存在的。

真实情况是，古武传承者在百岁之后，便会脱离凡世的束缚，前往人间与魔界的交汇处，成为镇守一方的大能。

人间千百年来，从未让魔界的大军越过边界一步，只是偶尔有宵小之徒受邪教徒或者恶魔的蛊惑，进行召唤仪式，才会时不时爆发一些魔物入侵事件。

这种事件里的魔物不会有多强的实力，即便是以魔王为目标的仪式，召唤来的也不过是分身或投影，它们本身就会受到位面力量的限制，无需什么大能出手，一个雷霆级的强者便能轻松解决。

像苏老爷子这样阴魄级的高手，无论百岁之后能否冲破桎梏达到传说中的神峰阶，都要离开现世，进入人魔两界残杀的战场，对付盘踞其中的魔王魔将们。

这是所有古武传承者无上的荣耀，也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而今天这场寿宴的主角，现在正坐在会客厅里，陪着自家小孙女，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

“爷爷爷爷，告诉我嘛，告诉我好不好，你跟陆嘉到底说了什么？”

化身小天使的冰山美人一个劲儿地摇晃着老人的身体，尽情使用着自己多年隐藏起来的撒娇技巧。

老人在一阵接一阵的摇晃中渐渐失去了作为长辈的威严，但对自家孙女的问题，他还是闭口不谈。

“这是秘密啊，玉儿，你现在还没正式毕业，所以有些事情呢，爷爷也没有权限告诉你。换个问题吧，爷爷有问必答。”

“不要，我就要知道这个，爷爷您这辈子没吃过亏，难道说是陆嘉让步了？不会吧，我看他做了那么多次交易，还没有哪次是吃亏的。”

“哦？我家玉儿对他这么了解啊，看来小冰山终于是开窍了，不错不错，那个年轻人很不错，这门亲事爷爷同意了。”

“爷爷！我是在问你交易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哈哈哈哈，玉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啊，就跟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爷爷！”

少女羞红了脸，知道从老爷子这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情报了。

她其实很想知道，那天陆嘉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说服了自己爷爷动用了“冰皇卫”去援助燕家。

“玉儿，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今天晚上，燕家也会来，你们年轻人之间，说起话来不是更加方便吗？”

“才不是呢，爷爷你是不知道他，永远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他的想法。而且，有时候他也很凶的。”

“凶点好啊，男人该怂的时候要怂，该凶的时候就要凶一点，现在有的小辈啊，在喜欢的女娃面前表现得太怂了，还自以为这样做女娃就能看上他。殊不知这样放低身段，反而会招来女娃的反感。想当年你爷爷我和你奶奶谈恋爱的时候……”

谈话又一次陷入了标准的“想当年”模式，苏玉也彻底变成了

一个倾听者。

老人对从前的事情大多抱有很深的执念，想要把自己当年的光辉历程，以及其中蕴含的做人的道理通过这样的方式，转达给自家的小辈，希望借此让他们少走弯路。

大部分年轻人对这样的谈话很不以为然，他们会用“大人，时代变了”等借口，来反驳老一辈人的经验之谈。

可苏玉从来就是一个出色的倾听者，或者说她的性格让她成为了一个天生的倾听者，在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喜欢表达自己的看法。

不过最开始的日子里，她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老人的故事嗤之以鼻。

直到，姜城那场噩梦一般的任务，她失去了朝夕相处的队友，失去了自己作为门阀少主的尊严，像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被敌人逼到了死角。

如果没有那个从沐浴着圣光的男人，或许她也和队友们一样，毫无意义地死在那个阴暗的酒店中了。

之后，她收起了自己的骄傲，重新掌握了倾听和学习。并明白了，老人们苦口婆心的故事背后，所蕴含的道理。

老少之间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第一位客人就这样冷不丁地来到了热闹非凡的苏家老宅。

身穿天启战袍的陆嘉，将名帖交给了宅院的管家，并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还请通报一声，燕氏一族代家主陆嘉，特来恭贺苏老爷子八十大寿。”

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大半天的时间，陆嘉的提前到访，似乎又有着某种别样的含义。

一小时后，陆嘉见到了前来接待的苏玉和一众苏家子弟。

陆嘉是一个人来的，燕洵和燕家的其他子弟晚上才会到访，而提前到访的他，突然发现苏家的人眼神都有些不对。

不仅是眼神，苏玉今天的打扮，怎么说呢，和平常的风格也很不一样，感觉像是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武神变成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大小姐。

嗯，毕竟今天是苏老爷子的寿宴，这种装扮也正常，陆嘉本人并没有多想，反倒是后面那几个苏家子弟，一个个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长姐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我说，原来长姐也有这种袒胸露背的衣服吗？”

“喂，说话小声点，你小子想死吗？这叫晚礼服，听说是家主专门去亲人给长姐定制的。”

“我去，这也太劲爆了，咱们长姐原来这么有料吗？”

“那是当然，咱们长姐可是有诗号的人，身材完全就是黄金比例啊。”

“可是我记得五年前给大长老过寿的时候，长姐穿的也是那件战袍啊，怎么今年就穿上晚礼服了？”

“嗯，我也觉得有猫腻，你们看没看见刚刚长姐的眼神，燕家家主来的时候，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嘘，你不要命了，让长姐听到，第一个劈了你。”

议论纷纷的苏家子弟跟着苏玉把陆嘉带到了内院，这是核心弟子居住的场所，一般来说只用来招待特殊的客人。

陆嘉之前来过，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只是看着苏玉那套衣服，他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把陆嘉带进内院以后，苏家的子弟们便离开了，只剩下苏玉和陆嘉两个人，走在清幽的花园里、

今天过来，陆嘉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趁着寿宴开始前，和苏老爷子谈谈武器交易的事情，五十把黑铁细工剑已经整齐地码放在陆嘉的空间囊里，它们算是第一批样品，如果苏家满意的话，陆嘉便会履行协议的内容，把后续的武器装备给送过来。

不过看现在这情形，老爷子怕是忙着，所以苏玉才特地出来，带自己在园子里参观。

“苏玉，你这套衣服……”

陆嘉的话还没说完，苏玉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两只耳朵慢慢变红，

连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这套衣服怎么样？没有很奇怪吧？”

其实是挺奇怪的，看惯了苏玉战斗装扮的陆嘉，看到这种奢华艳丽的晚礼服总觉得很不对劲。

但要说美、要说漂亮，要说合不合适，陆嘉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挺合适的，你穿起来很漂亮。”

苏玉脸上浮现出一抹诱人的红晕，停滞的步子有轻快了一些。

“这应该是高兴吧？”陆嘉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只是跟着眼前国色天香的可人，朝着园林的深处走去。

苏家的园林参照了很多不同的园林风格，看起来既然人觉得幽深典雅，又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感觉，似乎结合了很多地区的特色，反正在陆嘉这个外人眼里，那些怪石、花草、池塘、凉亭组成的布景已经足以彰显这个家族的身份了。

今天是苏老爷子的寿宴，想必来参观的人不在少数，苏家也为此做了很多布置，设计场景的人也花了很多心思，想必今晚大半个上京城的萌门阀子弟、巨富商贾、议员政客都会来到这里为老爷子贺寿。

足足游览了一个多小时，老爷子才有空结束了自己的事物，让苏玉带着陆嘉来到了长老会居住的小院子里。

苏家的长老会只有三个人，算是中古四门中人数最少的，不过他们的实力都很平均，每一位长老，都是阴魄高阶。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即便是身怀异界能量的陆嘉，踏入这个地方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是绝对的实力碾压所带来的气度压制，让来到这里的晚辈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都永远保持着一颗谦卑谨慎的心。

苏玉带着陆嘉走了进去，最后两个人一齐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苏老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递到了陆嘉的面前。

“苏老，晚辈这次提前过来，主要是商谈之前说的武器的事情。苏家掌握着上京的军工命脉，燕家想要在这打开市场，还需要您的帮忙。”

“好说，你救过我家玉儿，我苏家知恩图报，之前我也说过了，燕家在上京贩售的所有武器，我苏家不会打压和阻拦。”

陆嘉摇了摇头，将一张协议交到了苏老面前。

“不，晚辈的意思，还是希望借苏家的手，出售这批武器。这是晚辈昨晚拟定的条款，还请苏老过目。”

老爷子接过协议，只是扫了两眼便放回了原处。

“这样做，你们不是显得太吃亏了吗？付出一半利润的代价，只要求那么点条件，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说我们苏家欺负小辈。”

陆嘉的协议中让出了大量的利益，苏家只需要提供场所和宣传，人手、材料、武器锻造、具体的售卖、后续运输全都由燕家负责，卖出的利润却是对半分。

如此让步在陆嘉签订的协议里实属罕见。

“我需要的，仅仅是用这批武器打响燕家的名号，也算是为后续的商业运作打下一个基础。算是赔本赚吆喝把，再说了，用一半的利润得到苏家这个大靠山，我觉得十分划算。”

苏老微微一笑，示意陆嘉先尝尝杯子里的热茶。随即把协议交到了苏玉手里。

“我没意见，长老会对家主的运转只有建议权，商业运作由苏家少主负责。这件事情，你待会儿可以跟小玉谈谈。”

老爷子看陆嘉的眼神越发深邃，像是要洞穿这个青年的一切，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是在考验这个年轻人的品性。

他能看出，苏玉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所以现在的观察，也是为将来做保险。

但就像苏玉说的，陆嘉的气场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神秘莫测的感觉，远看像是一团蓬松的棉花，可一旦你把它拿起来，却发现这团柔软的棉花里，又藏着

一块冷冽的寒玉。

苏老猛地想起数千年前，一位老人对“君子”二字的描述。

“君子如玉，坚而不显，润而不妖，华而不灼。”

陆嘉小小年纪，养气的功夫已经能和他这样修炼近百年的老家伙相提并论了。

苏老在赞叹之余，也有些好奇，好奇这个年轻人的曾经，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一个人修炼出如此气质，绝不是先天得来的，而是后天的磨砺。逼得他不得不养成这样的习惯。

可是，从家族内部流传出的情报来看，这个年轻人的履历，和东大陆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毕业于一个普通的大学，有一对普通的父母，在姜城动乱爆发前，也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那究竟是什么，把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回来了回来了，考试终于结束了，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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