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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你天天唉声叹气,说我无后不孝。
本侯多尽几份孝心,你不应该乐开花”
陈飞扬振振有词,一幅为这是为你们着想的神情。
陈国公夫妇叫苦不迭。
小祖宗看上的姑娘,是百花楼的七大头牌,老鸨标价三百金一位。
七位姑娘合计二千多金,陈府所有资产加起来也不值那么多钱。
“扬儿,咱家哪儿有那么多钱要么就娶一位,为娘与你爹想办法凑凑”
国公夫人咬咬牙,为了延续香火打算拼一把。
陈飞扬翻身起床,偷瞄一眼仲臣,指着陈正道鼻子跳脚大骂。
“作为御史大夫,竟连儿子娶妻的钱都拿不出。
借,给本侯去借”
借钱赎青楼女子那是万万不可能。
陈正道摇摇头,断然拒绝。
堂堂御史大夫,位列三公,督察全朝文武百官,儿子娶青楼女子已是颜面扫地,怎么可能再屈身向同僚借钱。
在儿子面前,他可以没有任何底限;出了府邸,他却是国之栋梁,群臣典范。
“家用都赚不出,这样的御史大夫谈什么中兴江山社稷改天上奏天子,让本侯当御史大夫算了。”
“好,我儿有志向”
对于儿子口无遮拦,陈正道早已习以为常,坐在椅子上嘿嘿一乐。
老子不急不躁,笑脸相迎,儿子却早已经不耐烦。
陈飞扬一伸手,抓出顶花带刺的狼牙棒。
“老东西,你果真不去借钱”
“果真不去”
呼
狼牙棒挂着破风之声,劈头盖脸砸过去。
“扬儿,不可”
陈夫人伸手去拉儿子,却被一把甩开。
乌黑的狼牙棒,粗如小腿,一旦砸中必然开瓢。
见势不好,陈正道早已拔腿跑出房间。
这些年,他可没少挨打。儿子一发疯,他就习惯性跑出去避难。
“咔嚓”
红木扶椅碎屑横飞,被砸个稀烂。
当然,陈飞扬故意出手略慢,瞄得就是那把椅子。
像前任那样对老父亲下黑手,他还真干不来。
“小侯爷不要啊”
“不要啊”
仲臣和丫鬟们象征性叫唤几声,却没有一人出手阻拦。
小侯爷发起疯来,谁拦打谁,而且真往死里打。打死人的事情,也曾经发生过。
因为有偶发性癫痫,打死人不偿命,不要说陈府上下,整个王城之内没人敢惹他。
身子又肥又圆,陈正道动作却相当麻溜,三蹿二蹿已经逃出大门。
陈飞扬举着狼牙棒,气喘吁吁地紧追不放。
“老东西,你给我站住。”
“你说站住就站住,为父的颜面往哪儿搁”
“站住”
“不站”
二人身后,仲臣与六七名家丁亦趋亦随,不时象征性地劝几句小侯爷。
这个游戏他们已经玩得很溜,不到小侯爷精疲力尽,谁也别想收场。
穿过府前路,爷俩便追逐上王城主街。
大街上,人群正庆祝到高兴之处,载歌载舞一片热闹景象。
看到陈国公顺着大街跑来,后面一根狼牙棒张牙舞爪地紧追不舍。
竟然是不孝小侯爷陈飞扬。
“不孝小侯爷没死”
“大魔王又发病啦”
“快跑啊”
大街上鸡飞狗跳,人们高叫着四散撤退。
以东城为,大街上的人群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短短时间内,洛邑城的喧嚣偃旗息鼓,只留下一地甩飞的鞋只。
百花楼上。
看着退潮的人群众,文人墨客们个个郁闷,无声地喝着杯中苦酒。
有人低声哀叹。
“天,又黑了。”
吴公子一口灌下杯中酒,手指天空高声怒骂。
“天啊,你纵容不孝枉为天;
地啊,你怙恶不收何为地”
不管他人如何嫉恶如仇,陈国公父子正追得如火如荼。
大街人群散去,只留下部分看热闹的闲人。
陈正道不再跟儿子扮嘴,挺胸抬头地沿街跑下去。
“哟,陈大人,又带小侯爷跑步呢”
“啊,李大人呐,活动一下筋骨。”
“老东西,你你给我站住”
陈飞扬身子虚,只跑几步便已上气不接下气,不时弯下腰大口喘息。
陈正道看在眼中疼在心底,生怕累坏儿子,不由得放慢脚步,柔声好言相劝。
“扬儿,我们回家坐下好好商量,中不中”
“不中借不到金子,本侯跟你没完”
陈飞扬挥舞着狼牙棒,呼哧呼哧追上去。
他心中自是清楚,以陈正道的性格打死不会去借那么多钱。
前任的记忆中,这位便宜老爹不仅有类风湿;膝关节还会嘎巴作响,走路稍久便隐隐作痛。
以陈飞扬的经验,坚持跑步会对第二种病有不错疗效。
为了向老爷子尽点孝心,他只能舍命陪跑。
“不孝小侯爷又发疯啦”
“唉,当街追打父亲,简直成何体统。”
路人们纷纷驻足,冲着奇葩爷俩指指点点。
一群垂髫儿童跟在后头,兴高采烈地唱着打油儿歌
“顶花带刺,狼牙棒
鸡飞狗跳,尘陈飞扬
若问天下谁不孝洛邑第一大魔王”
跑在前头的陈正道,已然已累成狗。无奈王城内熟人颇多,他只能硬挺着拉出优雅跑姿。
累成狗,也要气宇轩昂。
后头的陈飞扬,更是累成了孙子。
然而,为了老父的健康,他决心再加把火。
既然有人希望他当不孝子,索性遂他们心愿到底。
此时,爷俩正顺着洛河而逐,陈正道的体力早已榨干,不断回身向儿子求饶。
“你站住,不许动。”
陈飞扬弯腰扶膝,口中大喘粗气。
以为儿子算是讲和,陈正道停下脚步,依着堤柳差点瘫下去。
未曾想,陈飞扬突然一个箭步蹿来,抬脚踹向他的屁股。
“扑通”
陈正道应声落水,初冬的河水冰寒刺骨,差点令他肌肉痉挛。
“扬儿,你”
“哼,老东西,借还是不借”
陈飞扬挥动狼牙棒,在河边踱来踱去,只要陈正道一靠近岸边,就狠狠砸过去。
河水冰凉刺骨却又不敢靠岸,陈正道只能在水中不断扑腾。
“老爷,老爷”
家丁们想拉陈正道上岸,却忌惮狼牙棒的婬威,只能远远地呼喊。
“小侯爷,玩够了,不如我们去百花楼”
仲臣谄笑着,弯腰诱导陈飞扬。
在外人面前,他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恰当,咋看都是谄媚的奴才。
陈飞扬没说话,狼牙棒一挥指向河中。
“奴才这就拉老爷上来。”
仲臣点头哈腰地弯下身子,把手伸向河里。
看着这个坑害他十八年的家伙,陈飞扬牙根发痒,一抬脚把他踹下河去。
布置好后手,第一个就弄死这只恶仆。
“顶花带刺,狼牙棒
鸡飞狗跳,尘陈飞扬
”
陈飞扬挥舞着狼牙棒,不让河中二人上岸。河边的小童们看得尽兴,唱得更加起劲。
这等景象,很快就招来大量路人。人数越来越多,巡城卫兵都赶来察看究竟。
“那个拿狼牙棒追打老人的,就是陈府的小侯爷”
“可不嘛,就是不孝小侯爷。”
“哼,我大周以孝为本,殴打父母按律当斩”
“这位兄台说得极是,我们去拿下他送官法办。”
“嘘,可不敢瞎说,小侯爷有癔症,打死人不偿命。”
“这么大逆不道的举动,难道就无人敢管”
“那儿有巡城卫,让他们去拿人。”
“对对,缉拿不孝之人是官差本分。”
一群人义愤填膺,纷纷报案,要求二名巡城卫兵抓捕陈飞扬。
二名巡城卫兵一胖一瘦,胡子一吹,眼一瞪,不耐烦道
“瞎说,小侯爷明明在督促陈国公冬泳。
该干嘛干嘛去,再吵吵就算你们告官。
诬告侯爷之罪,足以砍掉你们脑袋”
案子办不得,只能办掉报案人。
这场景,巡城卫见多了。
陈飞扬多次被举报告官,每次刚被传到衙门,陈正道就颠颠赶去推说是闹着玩。
若非陈国公说好话,那些报官之人必逃不过诬陷重罪,流放边疆算是轻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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