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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疼,是后知后觉的,尤在夜半,往后……无论如何隔空相望,忘忧塔七层,再也瞧不见那缕可暖人心的微光。
踏悲歌而行,自出生起,一路走过十八载春夏秋冬,可吞万般苦,莫过想要一个家,想要与父亲共聚天伦。
碧嘉谦反手扫下帷帐,惊鸿一瞥,可观一眸,玄丹阙看见了,玄星銮也看见了,总以为一帘之隔的那个人是没有泪的,至少不会哭出声。
可用厉啸发泄,甚至可以杀了罪魁祸首为父报仇,可帷帐后的那个人什么都没再做,只是哭出了声,像个平凡的人,嘶哑着声线,一声声的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问的不是房中任何人,回应之声,来自房外——
“因为我还活着,所以你不能死。”
语声甫落,房中温度骤降,玄丹阙警觉看向门口,只觉得眼底一花,有道玄影,倏尔掠入帷帐!
碧嘉谦整个人落入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他却好似沙漠枯竭突然遇见水源一般,将人紧紧抱住,头埋在对方赤/裸微凉胸口,失声痛哭!
容卿醒了,被碧嘉谦那一声厉啸给震醒的,先前本就零星的意识都回来了,自房中踏出再到进了门来到碧嘉谦面前,他只是将公子抱了,任人哭个痛快,也基本明白了这人因何哭得这般痛——
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哭泣只是发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压着所有情绪又听碧嘉谦哭了一会儿,容卿一下又一下顺着对方后背,忽而切了碧嘉谦后颈一下,哭声俄顷没了,碧嘉谦因备受打击又不防备容卿,被一举击昏。
容卿将人轻轻放回床上,理罢没来得及穿好的衣裳,挂了遮面玄纱,这才掀开帷帐走了出来,道:“商景馥,好生照看公子,本座去去就来。”
玄丹阙忌惮容卿,拉着玄星銮便要走。
容卿道了声“二殿留步”,抬眼道:“本座有个问,忘忧塔里的囚犯,你放的?”
“是,是孤放的。”玄丹阙承认得干脆,容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足了这位殿下面子,预备听玄丹阙解释。
往昔玄丹阙善辩,今日不知为何,他半点都不想跟容卿辩解,方才隔着帷帐,他能听见里面的动静,衣裳摩擦的,抚摸的,甚至容卿对碧嘉谦做的每一个动作,玄丹阙都能揣摩得出来——
故此,他半个字也不想再跟这位容掌司说道,拉着玄星銮转身就走。
容卿拢肩,目光追着玄丹阙背影,道:“本座若是你,犯了死罪的情况下,是不会拉着銮殿下陪葬的。”
玄丹阙脚步一顿,赶在玄星銮发作之前直接将人击昏,这才回了容卿一个他从未展露在人前的怨毒目光,一字一顿道:“你什么意思?”
容卿好似没品出对方目光中的怨毒意味,淡道:“字面意思。”
话说得淡,一旦动起手来,当真毫不客气!
玄丹阙咬牙受着肩上钳着的铁箍般手掌,扛着这股疼,,就近瞪着敢对他这皇子殿下说动手就动手的容掌司,冷冷的哼出了一个笑,道:“容掌司高招,孤领教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请你先放手,让孤将銮儿放个地方,再任凭你处置。”
容卿松开了手,背过身去,不出意外的瞧见了各自亮出兵刃的素和两兄弟,他这厢对玄丹阙动了手,素和如雨倒还好说,可算当真难为坏了素和如风。
如风将军一时吃不准他是该护着丹阙殿下,还是该帮着容掌司再多敲那位殿下两招……
容卿也不多看面前两位严阵以待拿他当洪水猛兽的上将军,只回眸看着玄丹阙背影,道:“你放了囚徒,此乃一罪,想必你还当街打马惊扰百姓,此乃二罪,擅自离宫,此乃大罪,没有陛下手谕敢闯灵泉山庄,对于你来说,算不算死罪,你自个儿清楚。”
容掌司这是以权谋私的变相惩治一直记挂他公子的丹阙殿下,亦或玄丹阙乃是嫉恨容卿能够更加亲近碧嘉谦身前,总之这两人今夜就这般不对付的硬碰硬了,最终,乃是玄丹阙败在了法理上。
容卿说得没错,他犯了死罪,擅自离宫又跑到了灵泉山庄,更遑论非但没救出碧云还令这人死得彻底,玄丹阙既后悔,又觉得他不冤。
待将玄星銮搁回房中,玄丹阙隔着帷帐问了商景馥一句话,“碧相可好?可会痊愈如常?”
商景馥当然应“好”,随后便没有多余的答复。
如此,玄丹阙的心也放下了,走出房中站在门前,双手伸给容卿,道:“孤在此,容掌司,且来拿。”
容卿拿人的方式,当真是“拿”——
一掌横切玄丹阙左肩再到右肩将这人肩骨粗暴的错了位,玄丹阙疼得嘴唇泛白,硬是咬着下唇没吭一声,头上的玉簪被容卿拔走,长发披垂,玄二殿悲凉一笑,对素和如风点了一下头,算是礼数上的道别,腰间随即被容卿甩过来的一道铁鞭给卷了。
容卿走在前,手里牵着铁鞭另一端,玄丹阙走在后,每走一步,肩骨便会疼那么一下,更形同被人当街押解一般的尊荣皆失,没走两步,玄丹阙便
差点跪了。
素和如风瞧着不忍心,上前两步,道:“容掌司,如风人微言轻,但二殿乃是皇子,定不定罪的乃需到陛下御前方可,你这一手实在是……”
容卿头也不回的道:“怎么?你预备管本座闲事?”
玄丹阙脚步稍停稳住身子好歹没跪,有暇回了素和如风一个温存的笑,道:“如风将军有心,且留步罢。”
所谓灯下观美人,素和如风的目光不由自主追着玄丹阙背影追到了百花园中,要说玄二殿算不算个美人,既言之五官肖似已故玄后,这人便断不会是个丑货——
男子之美,在于气质。
再加上今夜容掌司玩的这一手恰如恃强凌弱般的对待,这丹阙殿下身在百花园中,偶有回眸再次看向悬廊高处,那一份依依不舍之间兼带哀恸,泫然欲泣偏又倔强的忍住,余下神情,则满是遗憾。
玄丹阙的诸多表情皆被素和如风看了个正着,虽说晓得这位殿下所有情绪都不是为了他,但素和如风依然觉得内心震动,动容。
玄丹阙对身后之事不能再顾,更觉得这次回宫必然会被陛下发落,哪怕不死,也基本要彻底废了,故此,他有意放慢了步伐,一方面是因为真的疼,另一方面,也是有话想对容卿说。
容卿察觉玄丹阙故意加了坠力,脚步也跟着放慢,道:“你有何话说?”
玄丹阙想了想,直言道:“容掌司与碧相,想必乃是天造地设一对,丹阙不是故意的,我带云相走,乃因那时塔中有人要杀他。”
容卿回以直言,道:“本座师父不会杀本座主公,况且若当真杀了,我那丑师父也会跟着主公去,你这就是典型的棒打鸳鸯,也活该你因此犯了死罪,自找的。”
玄丹阙暗道,难怪那时瞧见碧云与御风鬼手之间的眼神来往有异,这般来想,他便明白了——
可他依然觉得不冤。
容卿似料到玄丹阙冥顽不灵又榆木脑袋,遂给这人又补了一番话——
“你觉得能凭借救下本座主公继而来本座公子面前刷一刷你的殿下脸,可你仔细想想,你从玄武大道过,都哪个瞧见了?而瞧见你的这些人,他们又想做什么?”
玄丹阙目光低垂,事后经容卿这么一提醒,他当然晓得他有多愚蠢,可记挂碧嘉谦的这么些年,他怎能不放纵自个儿蠢上一回!
世上没有后悔药,玄丹阙也并不觉得后悔,与容卿的话说尽,他忽道:“觯儿妹妹呢?你别将这些怪在她一个女子头上,何况觯儿妹妹是唯一一个援手襄助的好人。”
万般不及听见这句话,容卿一个返身捉了玄丹阙衣襟将这人拉近,喝问道:“刘觯也来了?她人呢?!现在何处?!”
问的是玄丹阙,回答容卿的却是别人。
“小卿这般记挂我这小姑姑,当真令我意外。”
语落人现身,刘觯身着玄色齐腰襦裙,俏眸顾盼生姿,这会儿也不丹阙哥哥的叫了,只盯着容卿,道:“我现在来了,小卿预备如何?”
真到瞧见人了,容卿却不对刘觯过多言语,转身往前走,玄丹阙一步一踉跄的跟在身后,不停回头看着刘觯,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
只不过玄丹阙有些不明白,他借着碧云进山庄是为了碧嘉谦,那这女子借着他的便利进了山庄,又是为了哪个?
莫非——
这女子也是为了碧嘉谦而来?!
一旦想到碧嘉谦姿容,玄丹阙便愈发觉得刘觯当真也是为了这人,反观那刘觯目送玄丹阙不甘心而去,面上带着笑回身看着悬廊高处,她可不是为了那个人人抢夺的碧小狐狸,她的目标,乃是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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