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剪西间窗，揽月有痕，檀木伤魂。

宽大衣摆罩住透窗而入的月色，碧云点起檀香盖上炉盖，回身看着只披单衣被吊在半空的人，问道：“给他喝了几杯帐暖春？”

候在一旁的霏娘子道：“回主公，不是几杯，而是一壶。”

烈性/媚/药喝了整整一壶，那便难怪会是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碧云放下心来，道：“你退下罢。”

霏娘子先是伺候主公卸了束发长笄又褪下朝服外衣，这才极有轻重的替人揉着肩，道：“主公难得来一次，让霏娘好好伺候一下主公，这几年奴不在主公身边，我那阿哥又是个没轻重的，主公可好么？”

碧云笑道：“能有什么不好的，陛下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还颇花费银子的让我建造了灵泉山庄，这次回去，你便与小霏娘一起住到山庄去。”

“若回帝都，奴依然会开设这般一座暗哨楼，方便主公行事。”霏娘子端茶伺候碧云润喉，随后道：“将我姐妹两人放在主公身边，恐怕多有不便。”

难得是个有心思的，也是个贴心的，碧云沉默片刻，轻道：“风月营生终究不是女儿家的良地，你帮我搜集情报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歇一歇了。我将你们兄妹三人带离南疆，不是让你们跟着我奔波劳碌的，更别提你还在这样的地方……”

“又不是我接客。”霏娘子笑罢，目光低垂看着主公散落的长发，道：“除非主公嫌弃我脏。”

碧云抬起头看着对方，这女子与其阿妹是他已故发妻的陪嫁丫头，莫山石与商景馥则是跟着送过来的夫役——

这些人知悉他要回大玄，二话不说一个字不问的就随他一道来了，莫山石是个实心眼的，就属与他年岁接近的霏娘子最是贴心，也算懂他。

碧云一直晓得此女子对他的情谊，所以一直就这么耗着，如今避无可避的又见面了，有些话却不好说明白，好在对方也晓得轻重，朱红唇角溢出一个妥帖的笑，霏娘子对碧云欠身道：“主公好眠，奴告退。”

“等等。”碧云起身倒了杯茶，道：“陪我再说会儿话，心烦得很。”

就观碧云吃了她的以退为进，霏娘子欣然落座对面，道：“主公心烦朝政？”

“不全是。”碧云拢着额角，有些苦闷道：“谦儿在昆仑六年了，期间我不能问，也不敢问，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就等我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将我按入深潭，再不见天日。”

说的是私事，霏娘子这便听懂了，指尖划拉着杯盏，有些失落道：“除了思念少郎君之外，主公的心思多半都放在御风门主身上了，不然又岂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将人安置在我这里，只为一解相思苦。”

能听得出酸味，碧云摇头失笑，道：“你错了，我借着这次机会见御风，不是只为了相思各事，他之所以与那几个水匪一道，只是为了方便躲开幽魂。毕竟有荀仪的四水三十六卫压阵，幽魂身为番邦国师，断不敢明着乱来，且会好生龟缩在夜玄观，不会跟来。”

“对了。”碧云喝了一杯酒，唇角微抿压住喉间辛辣气息，道：“你传信给霄禾，说我要见他，三日后，就在邓州近郊的那座荒废破庙。”

霏娘子先开始以为听错，随即面色骤变道：“主公！我断没有私下里传信给王上！”

碧云长眸微弯，道：“这么说就是有了，你别怕，我不会怪你，你只消将我的话传给他便是，待我回帝都安排好之后，你便结束这里的营生去帝都。”

“主公要见王上……王上万一要带主公回南疆呢？”霏娘子急道：“主公会与王上回南疆吗？！大玄这里毕竟不是……”

“是。”碧云沉声道：“这里就是我的根，我已归故里，死也要死在这里。至于你们兄妹，若你们后悔跟我离开，我可以让霄禾带你们回去。”

“不——”霏娘子惶及站起拜在碧云脚边，掩面泣道：“我哪里都不去，主公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你将我的话带给霄禾便是，退下罢。”碧云只觉酒意上脑，回望吊在半空的御风鬼手，道：“纵然万般苦，我也只剩这一点念想与甜美，只可惜，带给我归属感的人，不会是你。”

霏娘子呐然抬眼，轻道：“缘何夫人就成，我却不成，我不求主公给我名分，哪怕就一点点慰藉……我只想能偶尔为主公红袖添香，哪怕只有一次也成。”

碧云扯了一下领口，落目桌上酒壶，语声转冷道：“紫幽陌香都用上了，你倒是舍得用这么贵的淫/香来伺候我，今日就看在莫山石鞍前马后跟着我的情分上，我不发落你，你只消按我说的去做，事后我会让你们兄妹团聚。”

霏娘子叩道：“是奴想错了，奴只是太思念主公，一时想岔了……”

“这不怪你。”碧云目光浅阖，道：“是我没照顾好你们，来得及的，我还有机会安顿好你们，来得及的……”

扣着桌子的指尖蓦地发白，碧云面色痛楚的捂着胸口搅紧衣衫，含住满口血气，喝道：“你退下！”

霏娘子大惊

色变道：“主公！你这是怎么了？！那只是……”

只是淫/香不会伤人，错就错在碧云已是顽疾缠身，经不住这般浓烈的媚/药刺激！

一口血含不住的喷出去，碧云冷眼看着花容失色的霏娘子，随后不理那人，举步艰难的走向内帷，挥手道：“小霏，带你阿姐出去。”

房外探头探脑的小女孩这时走进来，一把捉住霏娘子往外拖，脆生生的道：“走了阿姐，别耽误主公寻/欢。”

拉不动人，小霏娘撇嘴道：“难道阿姐还要旁观主公睡/男人？”

霏娘子满心愧疚的对碧云欠身作福，这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姐妹俩拐到廊角，霏娘子愤然甩开阿妹的手，道：“你跟着添什么乱！”

“我没添乱。”小霏娘毫不客气道：“你按主公的吩咐做事便是，我还等着跟阿哥团聚呢！”

“可主公那身子显然是有事！”

“有事你还敢给主公下/淫/香！”

阿姐对阿妹，偏就怼不过，霏娘子失声痛哭道：“是我想岔了，我以为主公为玄帝做完事之后我们便能劝主公回家。”

“我才不回那个毒虫遍地的南疆。”小霏娘看着夜幕，道：“我喜欢大玄这里，主公说这里是他的根，那也就是我们的根，更何况你觉得我们回南疆会有这么好的日子么？你别傻了，你我虽然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别说夫人现在死了，就算她不死主公也不会喜欢那个恶婆娘，更不会喜欢你。我劝阿姐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阿哥解释得好，若被阿哥知道你竟敢对主公用淫/香，他必然会告诉少郎君！”

提及碧嘉谦，霏娘子原地抖了个激灵，她可以不怕阿哥莫山石，甚至做过能嫁给碧云当填房的梦，可一朝想到她若能嫁给碧云，那她便会是碧嘉谦的后娘，她着实是怕，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好梦顿时醒了，只余一身冷汗！

“那主公的身子……”

“你怕什么？”小霏娘是个有主意的，这会儿更是充分发挥了机灵劲儿的道：“横竖主公有商景馥这个妙手书生照顾着，万一来日真的有事，少郎君也只会去追究商景馥那个破书生，我只想咱们兄妹能好生团聚，随后跟着主公享受荣华富贵。”

“阿霏，你是不是有点……”

小霏娘看着阿姐，冷然哼道：“你别觉得我凉薄，我们替主公做事，只拿我们应得的，只拿主公赏的，别的我不觊觎也不稀罕，你也趁早别打主公的主意。安生太平的日子就是我想要的，若不让我太平，那就谁都别想太平！今日看在你是我亲阿姐的份上，我不告诉阿哥这件事，但你再有下次，我必不饶你！主公对我们的好，对我们的恩情我们还没还完，做好分内事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亏你口口声声惦记着南疆，身为南疆女子，应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才对。”

霏娘子万般心塞的听完了阿妹的数落敲打，这女娃娃才十几岁年纪就这般泼辣，可见来日也不是个省心的。

碧云忍着难受劲儿将那姐妹俩的对话听了个完整，摇头轻笑，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两姐妹都不是坏人，霏娘子是做了美梦，小霏娘却是个剔透的，该讨恩的时候不含糊，不该拿的也不会要，看来是一个可造之材，只待来日他再慢慢引导也罢。

如今眼前还有个更难缠的……

拿掉御风鬼手嘴里堵着的布条，碧云凑近咬了对方耳廓一口，轻道：“晓得我是哪个不？亏你还自诩为邪门宗师，一壶酒就被放倒了，真是糟心。”

“我有你糟心？若不是提前收到你的密信告知这姐妹俩是你的人，我早就将她们的脑瓜摘了，哪会乖乖就范！”

御风鬼手微微喘息罢，当空后仰翻了个身，以牙关咬开绑着手腕的绳索，轻身落地搂住碧云的腰，道：“身子有事？”

碧云捉了把发丝扫对方鼻梁，道：“无碍，不耽误/嫖/你。”

御风鬼手兜头打了个喷嚏，无语凝噎的看着对方惨白面色，道：“这样的日子你还能撑多久，你怎会想见灵霄禾呢？又是为了我的事？”

“不是。”碧云啃了御风鬼手嘴唇一下，这才道：“总之不是因为你，春/宵一刻，你不难受我难受着呢！”

御风鬼手望梁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难受就去找那个让你难受的婢子去！”

碧云气得直哼哼，走到床边坐下，随后认命般的躺了下去，摊平四肢道：“你记得轻些折腾我。”

诶？

轻些折腾啥的再议。

御风鬼手翻身而上，指尖微挑碧云衣带，抬眼道：“身子真的不舒坦了？哪儿不舒坦，是不是前些年去昆仑——唔！”

嘴被咬住，人也被碧云翻身压住，御风鬼手视线乱晃之间只觉下半身转眼变得光溜溜，暗道大玄首辅手速真快的同时，仍不遗余力问道：“到底哪儿不舒坦？”

碧云深吸一口气，肃容道：“人不舒坦，鸟也不舒坦，需要你身上的地儿做窝。”

身带鸟窝技能的御风门主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