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莫灵的质问，楚澈依旧无话言说。

过了许久，他才薄唇轻启，沉稳念道：“死又如何？”

莫灵娇躯微微一颤，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青云更是被惊得无话可说，呆站在原地就像是个傻子一般，嘴唇一张一合地蠕动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从未想过，原来王妃对于爷来说，竟已是重要到如此的地步了吗？

“你要死了……”莫灵还想要反对什么，但是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紧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再说着什么。

要是宁十九也变得和夙不悔一样那般生死垂危的话，她确信她的状态可能比起楚澈来只会更严重罢。

别说是往生崖去取药草，就算是要她的命，她都会去做。

“算了，你走吧。”

莫灵美眸流转之间，也不顾一旁青云的眼神暗示，直接挺直了小胸脯，对着青云说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小子要是有意见的话，去找你们家主子去啊，和我使眼神有个什么用？”

“你又不是没有看见你家主子那样，我都要把他给杀了他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想起楚澈那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莫灵的心里就甚是不是滋味，总觉得看着现在这般决绝的楚澈，就仿佛是看见了自己一样，有种惺惺相惜的奇妙之感。

“爷……往生崖您可万万不能去啊。”

青云也知道指望不上莫灵，转而想去劝说，然而一句话说完，他却只能干巴巴眨着眼。

原本应该有着楚澈身影的地方哪里还看得见他的身影？

只见那块地方现在却是一片空荡，只有这车帘在清风徐徐的晃荡下时不时地被撩起一角，展现着车外的大雨磅礴。

青云心头一紧，心里满满的皆是对自家爷的担忧，抬起脚便要追上去，却被莫灵一把拦下。

“你去？你去干什么？拖后腿吗？”

“可是！可是爷的身体……”青云责怪地看着莫灵，“你也不说阻止爷一下，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所以呢？就算我阻止了，你认为他就不会去了吗？”

莫灵美眸微闪着，就算换做是她，她也不会选择放弃，更别说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太多的决绝。

“那你为何还要告诉他？”青云一把甩开莫灵拉着自己的手，很是气恼。

要不是因为莫灵一时之间脑子像短路了似的告诉了爷往生崖的消息的话，爷也不会这般失态，就连他这个属下都不带着，就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莫灵被青云这一番话堵得小脸一红，心里的底气瞬间不足了起来，就连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地不成样子起来。

“这、这本姑娘还不是因为看你家主子太可怜了吗？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本姑娘这么温柔善良的人看见了，自然会忍不住帮他 啊，你说对吧？”

然而对此，青云却是直接白了莫灵一眼。

就她还温柔善良？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再说了，这也不能全怪本姑娘啊！谁会想到他居然会真的神经质地想要去那个破地方啊！正常人都不会想去的吧？”莫灵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自己都知道，要不是因为她说了往生崖有救那小王妃的药草的话，楚澈也不至于会那般决绝的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青云也不再继续搭理莫灵，他惆怅地看着楚澈消失的地方，心头一阵苦涩。

爷……青云只希望您能早早回来。

……

路旁的稀竹飞速地朝身后渐行着，豆大的雨点不断地拍打在楚澈的里衣上。

为了防止怀中的人儿被雨点淋湿，楚澈很是贴心地将自己的外衣搭在夙不悔的身上，以免她本就深可见骨的伤口被雨水浸湿而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他脸色苍白地驾着老马，所谓雨点和老马的喘息声他通通都听不见，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怀中之人浅浅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声过于浅止，让他的心很是慌乱，总觉着她的呼吸会在下一秒便会若沉入海底一般，没有丝毫的起伏。

“阿夙，坚持住……你一定会好的。”

即便是在这般的雨夜之下，往生崖上依旧黑雾缭绕，没有丝毫的锐减征兆。

那些雨滴嵌入往生崖漆黑的土壤之下的那一刹那，那些黑色的雾气就好似得到了救赎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外窜出着，生怕错过了这个时机便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这世间一般。

黑雾愈渐浓郁起来，整个往生崖被这黑雾彻彻底底地占据了，远远看上去仿佛是一抹巨大的身影身披黑甲，狂傲地盘踞在这天地的一角。

不远处的山村、镇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看见往生崖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雾紧紧地包裹着，就连山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的浑浊起来。

一派危险的气息在这些突然出现的黑雾之下愈加浓稠……

楚澈环抱着夙不悔坐在老马之上，路上随手买下的偌大斗篷将两人的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即便是走进了也不一定能够看见他们两人的脸来。

楚澈抬起头来，遥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往生崖，黑眸中一抹凝重之色悄然生长着。

他不是不知道往生崖的危险，他甚至在来之前都已做好了万分的准备。

但是当他真正踏进这片往生崖的土地的那一刹那间，他甚至都能够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就算是在离往生崖还有好几里路的小山村内，都能够感受到这片湿土上的细微变化。

原本那些黑雾只会缭绕在往生崖的周围，现在就连着几里路外的小山村内，都会时不时飘荡过去一两缕的黑色丝雾来。

楚澈眼底一沉，他没想到往生崖在今天会突然变成这般更加危险的模样，就连那些村民都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把房门都紧紧关着，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无人应答。

他紧紧圈着怀中的人，咬紧下唇，驾着已是粗气喘喘的老马，一步一步地朝着往生崖渐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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