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脚步声有序的在切尔诺伯格废城中轻声响起，一只四五人构成的队伍正漫步在碎裂的大地上。

整个队伍的色调呈现与废墟格格不入的白色，除了为首一人的衣着干净整洁，后续紧跟着的人群身上充满着溃烂着的伤口。

伤口不断地朝着皮肤的其它方向扩大，但每次总会被一缕吹过的轻风平息下来，如此反复。

“该死！该死！该死！！”

带队的白发少年——梅菲斯特突然愤怒的用脚剁着地面，企图用这种方式发泄掉心中不明升起的怒火。

只可惜这样的举动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传来的触感反而进一步的激化了他暴躁的情绪。

“那个该死的兔子，真以为自己有权利命令我了吗？！”

像是在对着身旁的‘同胞’们发问一般，他发出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

没有人回应他。

没有意识的牧群们感受到了梅菲斯特的止步，便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

他们不会说话，也不懂得任何配合，体内遍布的催化源石已经占据了这副皮囊，留下的只有一副空壳。

“嘶——”

破坏严重的声带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低声嘶哑的呼吸声像是对梅菲斯特回应，难以让人琢磨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嘁...”

积累的愤怒被发泄出去了大部分，梅菲斯特失常的情绪也稍微恢复了一点。

他用力的踹了一脚某个牧群的身体，但这相对薄弱的力道起到的效果还不如持续扩散的伤口。

一个本身就体弱的人，又能在肉搏上起到什么作用。

“要不是为了完成塔露拉姐姐的任务...”

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笑容，就像是强行撑起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塔露拉的将进攻龙门的任务交给他，在刚才他就趁着机会将罗德岛的众人解决掉了，哪怕是那个最棘手的菲林，在牧群无畏的集体冲锋下，也肯定阻挡不住。

这是他对自己‘同胞’的自信，更是对自己源石技艺的自信。

又大力的踹了一脚牧群，梅菲斯特才感觉到有些解气，继续朝着目的地移动着。

“咕——”

被踹中的牧群身形明显摇晃了一下，脚步也变得有些虚浮，很快又在白色的源石结晶驱动下强行纠正了回来。

好痛————

“谁？！”

被打扰后难以压制住的怒火再次涌上他的心头，表情狰狞的快速环顾着四周，

梅菲斯特仿佛听到了某种声音环绕在耳边，但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提供遮挡的物体，不会存在有人隐藏起来可能。

“幻听...？”

表情再次趋向于平静，疑惑不解与不屑同时存在他的眼神之中。

梅菲斯特不屑于使用这样的把戏，同样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用这套。

好难受————

余音再次响彻在这座废城，也不知道是所有人都能听到，还是只有梅菲斯特一人受到了影响。

“谁！给我出来！！！”

莫名的怒火经过刺激，已经无线的接近于爆发。

如果一次会是幻听，那俩次、三次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有人在玩弄我！该死的东西，霜星如此，w如此，现在就连不敢摆明身份的人都这么做了！

“搜！”

他的拐杖重重的砸向了地面，白色的波纹多层次的扩散开来。

“厄啊！！！”

接触到波纹的牧群无不发生异常状态，有的在地上疯狂打滚，有的不断的摧残着自己的身体，但相同的特征就是无法调动。

梅菲斯特见到这种情况，也只好停下了催化的过程。

一定是那兔子干的好事，处处与我作对！

气愤归气愤，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没有其他的人员可以填补牧群人数上的缺口，在与龙门前的部队会师之前，仅有这么几位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你...不能....这样...”

这次不再像前俩道声音一样直接出现在大脑，而是真真切切的从耳朵上听到了这句有些嘶哑的话语。

声音太过于微弱，以至于走在前头的梅菲斯特都没有发觉。

身体快崩溃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非常模糊，身体上也糟糕透顶，随时可能再次陷入沉睡的状态。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暂时抑制住了结晶的生长，但他知道这顶不了多久。

斗篷上的痕迹诉说着他的来历，哪怕被结晶顶的破破烂烂，残留下来的碎布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他是从碎骨那调来的人员，也是为数不多还留在现场的感染者。

没想要会得到这种结果...

他想要自嘲的笑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脸部的肌肉都无法控制了，只能勉强抽搐俩下，便是极限。

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当初追随碎骨的时候，被留下来垫背，他也没有埋怨过对方一次。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人因为环境造成的后天扭曲，运气好的也许能得到他人的开导，运气差的就只有一路走向深渊。

但是啊...

这么活着会很累，很累。

他能感受到梅菲斯特完全变成了一个只为了听命与他人，并从中体会到充实的物品。

梅菲斯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短剑依然绑在腰部，上面因滞留的血液而印的有些发红，握柄处也磨损的参差不齐。

身体还勉强可以控制，但再发力一次，大概就会崩溃了吧。

悄然无息的将短剑持在手中，剑尖已然断裂。

足够了。

他的脚步无形中快上了几分，不断的缩短着与梅菲斯特的距离。

渐渐的，他朝着那边跑了起来。

脚步落在地上，就像是一阵微风拂过。

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出于怨念，就连这么做的动机他自己都不清楚，也许仅仅只是想帮助对方解脱。

咕嗤——

利刃刺入了毫无防备的背部，捅穿了他的心脏。

血滴飞溅。

梅菲斯特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偏过头盯着牧群，他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和牧群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样...就行了吧...

紧握着短剑的双手在这一刻也放松了下来。

咚、咚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俩道身影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