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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凯尔希虽然被塔露拉突然间套近乎,却是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而是非常正经的举杯回礼后,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我只是她的监护人而已,至于可爱,我也那么觉得。”
语气不冷不淡,表情是万年不变的寒冰表情,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她觉得,摆着本来就万年寒冰的样子,反而更加利于快速进入商谈阶段,不必各种寒暄浪费时间。
毕竟,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才是那个主动方。
“是么……”
暗暗地把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温柔扫入眼底,她按耐住自己内心愈加满溢的惆怅感,笑吟吟地说道。
“凯尔希小姐出现在这个沙龙,是想要带着她来见见世面吗?”
她如此从旁敲击着,询问着凯尔希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目的。
毕竟,她身为“罗德岛制药”的管理人,各种新式药品所蕴含的利润以及所能够带动的产业链,足够让各地的大佬为她加下足够的筹码以及抛出橄榄枝。
而她也只是一个地方的副县长,一个恰巧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位的异人而已,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支持……
自己仅在本地能够试行的学校改革方案,便有更大的可能变成全国试行的文案。
只要反响够好。
因此,不论自己个人的情感,仅出于工作上,她都有必要来试探一下凯尔希的口风,询问着她到来的目的,以及争取到她的支持。
至于个人情感……
“只有经历的多了,才会更加地从容。”
凯尔希如此的说着,就好像没有听出塔露拉的话外音一样,目光移到了自己手边,在那里怯怯地看着塔露拉的阿米娅。
“她总要出来独当一面的,哪怕那个时间还很长。”
其实,她们两个本应是同一类人。
都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不善言辞,只是……
那眼睛里不时闪过的一抹温柔,她曾经有过的,她现在还有。
“那……凯尔希小姐,考虑的可真是周到呢……”
“连……那么长久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再也难以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她很是艰难地说出话来,绷着自己的脸,强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失……失陪一下,等会见,凯尔希小姐。”
“嗯。”
看着塔露拉有些慌乱,仓促的背影,凯尔希的眼睛里,闪过了些许的波澜。
“那……那个姐姐……”
一直躲在后面不敢出声的阿米娅看着远去的塔露拉,面露好奇之色。
哪……哪怕是穿着西装,那个姐姐看上去也好漂亮啊。
跟凯尔希姐姐,真的有的一比呢。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着身旁一样是白色短发的凯尔希,却发现她的视线正好和自己对上了,急忙低下头来,避免两个人的对视。
她还是有些羞涩,不敢和在自己心目中充满了威严的凯尔希姐姐正面直视着。
一个有故事的人。
给匆匆离去的塔露拉打上了一个标签后,她决定延长自己在这个无聊的小型宴会中等待的时间。
本来是打算带阿米娅来见识一下世面的,不过碰到了那么有意思的事……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摸了摸阿米娅的小脑袋后,带着她到处逛悠去了。
才不是因为她看着阿米娅的视线充满了由衷的称赞呢。
“噗……”
塔露拉有些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女厕所,拧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把有些清冽的水后,猛的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水在自己脸上流淌着,却并没有取得多么好的效果。
她想要冷静冷静。
自己……可不能那么的凭意气用事啊。
她咬了咬牙,再次捧了一把水,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水里。
在感受着那冰凉的水温的同时,脑海里却意外的浮现出了另外的东西。
那在月光下显得美轮美奂的大海,他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
那本已经被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此时却是如同开闸的河水一样冲了出来的哀伤……和自责。
不……不行。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他呼唤着的声音,她有些慌张地张开了自己的手,水流顺着指缝哗啦啦地流了下去,被排挤的空气再次涌了回来,她来不及擦一下,捂着自己的脸,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平静自己内心奔泻而出的感情。
只是,依旧是徒劳的。
悲伤一层叠着一层,包裹在悲伤外面的,却是如同铁甲般不可动摇的自责,和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她,是,凶,手。
她抓过搁在旁边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却发现里面并非是自己所期待的能够用来麻痹自己的酒精,而是一些以假乱真的葡萄汁。
为什么?
她有限的思想里这般想着,突然间想起来了,他好像说过,让她不要喝酒的。
哪怕是过了那么久,她却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喝……”
她低吼着,声音有些沙哑,如同一只伤到内心深处的野兽,在那里孤独地哀鸣着。
她想逃避,她想离开……
她猛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本应温婉,大方,周到的副县长,却只看到了一只憔悴,绝望,濒临死亡的野兽。
它的脸充满了分不清到底是水是泪的湿痕,看着她,轻轻地叙说着那个她早就知道的事实。
她一直活在过去。
自他和自己关系变得僵硬,再也没有好转的时候,她就已经活在过去了。
良久,她恍惚着,轻抚着自己左手那带着一块腕表的手腕,轻轻地松开了皮扣,露出了一直被自己深藏着,与洁白的肌肤格格不入的伤痕。
几道狰狞的伤痕排列在她的腕处,毫无美感,只让人觉得分外惊心。
指甲用力的划过那几道伤疤,她面露痛苦的神色,指甲带上了丝丝皮肉,被重新撕破表皮的伤疤更加狰狞,她却是划的更加地用力了,似乎只要这么做,她就能够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就像是,在为她过往的行为而赎罪。
她突然清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自己更加狰狞的手腕,身体突然间脱力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眼神有些木然。
她……还不能……
为了那个悲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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