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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同游

作者: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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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目光一闪,置若罔闻。她盈盈笑道:“小公子,请随奴家来。”

漱玉转身向大门行去,祁纵想要跟上,却没走动。

他疑惑地看向旁边人:“你干嘛?松手。”

卿笑寒一抿唇,抿出了几分可怜又委屈的意思。他雪白的广袖下,仍牵着祁纵的手不放,眼神像望着一个薄情郎:“哥哥要丢下我吗?”

“什……什么啊!”

祁纵挨雷劈似的抽开手,慌乱地看了谢危和百里惜一眼。只见这两位听到卿笑寒叫“哥哥”,一个仿佛见了鬼,手按剑柄将拔未拔,另一个则“唰”地展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露出极感兴趣的探究目光来。

百里惜道:“哦?”

祁纵的脸“腾”地涨红了,他磕磕绊绊地说:“当着别人面,你你你瞎叫什么!我走了!”

谢危却上前道:“等一下。你刚才说的魔物在哪?什么时候除?打算怎么除?”

“现在就去除,该怎么除怎么除。”

祁纵没好气地说,“漱玉就是魔物。”

谢危道:“你说什么?!”

祁纵头也不回地走了,谢危一愣,拔剑就追。一个姑娘却挡在他身前,说:“官人等一下!”

这正是先前被谢危刺烂罗裙、回后院更衣的女子,也是被祁纵拦住问话,发现她戴着碧玉镯的那位。

姑娘爽辣道:“官人,您做什么?游灯行就要开始了,您怎么又在这儿舞刀弄枪的?你们来时说是书剑宗门徒,那便是仙门大家的子弟,原来都这样无礼的吗?”

“让开!”

谢危神情冷厉,就要推开她。卿笑寒却挡下他的手,温声道:“这位姑娘,不用去提灯么?”

“卿公子,对不住。你们之前把我们这搅得乱糟糟,放在平时没什么,但今天是全城百姓的节日,我们没法大意。所以受漱玉姐姐之托,我来陪同几位贵客。你们要干什么大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说?”

姑娘因他们没去成游灯行,白费了梳妆的心思,故而双手叉腰,语气也冲。谢危眼睁睁地看着漱玉和祁纵走到门口,不禁怒火中烧,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不知好歹!”

“你!你说谁呢?”

姑娘瞬间不干了,大喇喇地叫道:“父老乡亲们,书剑宗首徒骂人了!”

旁边早就围了一圈看客,见状立刻点开灵讯印,摄录留形画影、发布在公共栏目上。他们从未这么近地见到这么有名的修士,虽然都是小辈,但出身正道之首书剑宗、又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热议程度完全不输于他们的师长。

“原来那就是卿笑寒,难怪我女儿的卧房里全是他的画像……”

“听说百里惜一张符可以炸死一百人,好好的姑娘学这做什么,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你们听见谢危说话了吗?他也太凶残了,真的是正道门徒?”

数不清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如潮水般涌来。对书剑宗这样的宗门来说,门下子弟可以与魔物搏命,但决不能和百姓置气——因为肌体的伤可以治疗,名声这种东西却一旦有损,便只会种下恶果,日后千百倍地反噬。

百里惜长叹一声,持扇遮住脸,道:“我和谢危已经取得了漱玉美人儿的头钗,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先走一步了。笑寒,讲坛见。”

谢危道:“不可!”

谢危冻着脸,低声跟她说了几句,百里惜立刻面露惊讶,望向卿笑寒说:“当真?就在此地?”

“嗯。”卿笑寒微一颔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忽然问:“师姐,考题究竟是如何设置的?”

“这个……呃,我之前被老头子叫去帮忙,看见院长们用摹地仪探查方圆百里内的灵气与魔息。灵气极胜之处有宝可寻,魔息过浓之处有碍可除,都会设题。我待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什么不对劲的,还以为我们这组是寻宝的呢。”

以他们的出身,见过的天材地宝不知凡几,找不到就算了,所以才说要“先走一步”。只是没想到,祁纵和卿笑寒竟然发现了魔物。

谢危问:“你想怎么做?”

卿笑寒闭目静了一瞬,重新睁开眼,浅浅笑道:“既然院长们已经判定过,必然不是大恶之物。我们就在此地等候,交由祁少主定夺。必要之时,再施以援手。”

谢危道:“可。”

百里惜却促狭地瞥着卿笑寒,问:“现在不叫他哥哥了?”

卿笑寒:“……”

卿笑寒微笑了一下,道:“不当着他本人的面,又有什么意思。”

天上人间外,已是人山人海。

孩子们提着各式灯笼,在人群中打闹穿梭,父母想要呵斥,却又遇上熟人,互相寒暄起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数着“三、二、一”,同时用力,将偌大的花灯吊上屋檐。

每隔十丈地便有班子吹锣打鼓,喜乐喧天。卖艺的看准时机,往喉中猛灌了一口烈酒,喷出耀眼的火焰长龙。

百姓们热烈鼓掌:“好——”

街道中间被清出路来,铺着名贵的锦缎。游灯行正式开始,万众瞩目之下,花魁漱玉和一名黑衣少年提灯而出。在他们身后,天上人间的姑娘们手提灯盏、身笼轻纱,风姿绰约。

人们欢呼雀跃,纷纷向她们伸手,抛出芬芳的花朵。许多人认出祁纵,一边畏惧他灾星的名号,一边兴奋不已,忍不住离他近些、看得清些。

嘈杂的人声灌满两耳,祁纵一脸忍耐之色。他看了一眼漱玉,却见她不慌不忙,只得是默不吭声。

待走了一刻钟后,祁纵道:“够了吧。”

漱玉道:“什么够了?”

“我说,你装够了。”

祁纵面无表情,“本来我以为,你是不慎被我们发现的。现在看来,你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

漱玉笑了,道:“是么?那说来听听,我是怎样故意让你们发现的?”

“我和卿笑寒误闯你的厢房,你便出现在了铜镜里,然后引我们进入幻境,见到废墟和枯骨。你现出原形,身为魔物,当时我猜出了幻术的术引,才成功脱身。”

漱玉道:“这有什么不对的,我是魔物嘛,要害人呀。”

“但你如果真的想害我们,为什么出现在铜镜里?”

祁纵道:“我不施术都明白,一定要藏好术引。术引被解,术法便破。厢房里挂着一面染血的铜镜,你不如直说那里有古怪得了。所以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看见幻境而已。怎么了,有人要烧掉天上人间吗?那幻境到底是什么意思,里面的尸骨又是怎么回事?”

漱玉的笑容凝住了。

片刻之后,她叹息般说:“我确实是故意让你们看见废墟枯骨的,铜镜也是术引没错。以房门为界,一侧是现实、一侧是幻象,关于这些,你都说对了。只有一点错。”

祁纵道:“哪一点?”

漱玉微笑着望过来,反问道:“祁小公子,你觉得那些废墟和枯骨——才是幻境吗?”

刹那之间,漱玉的身形凭空消散!

她破碎成了粼粼的光点,好像成群的蝴蝶飞向长空,转瞬即逝。夹道的人们却视而不见,依然欢呼着献花。

“漱……漱玉!”

祁纵睁大了双眼,蓦然回头,就见天上人间的女子们也在一个个走来、一个个散去。她们面带微笑,盛妆华服,可是没有真正的人会这样从容地死去、这样美丽地消亡!

真的、假的、现实、幻象……

祁纵回想了一遍漱玉最后的话,猛地明白过来——他不是错了一点,而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先入为主,认为从现实进入了幻境。但是他没有想过——万一本就在幻境之中呢?

他在漱玉的指引下,才看见真正的现实!

没有人要烧掉天上人间、也没有人要杀害那些姑娘。

因为天上人间早就毁了、姑娘们早就死了!

“嘭。嘭。嘭。嘭!”

长街尽头,夜色深处,天上人间。青楼张灯结彩,却从这一刻开始,不论是花灯还是烛火、都在一盏盏熄灭。

提灯漫步的女子全部消失,人们终于发现,自己正对着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喝彩。他们如梦方醒,看向路尽头,只有那里还剩一人。

祁纵恍然大悟,御刀而起,掠过人群的头顶,直闯天上人间。他来到后院,果不其然,一团浓郁的黑雾正藏在屋中,见他来了,跌跌撞撞地冲向二楼。

祁纵喝道:“你跑什么,这幻境是怎么回事?”

他紧追不舍,黑雾已席卷到二楼的走廊,撞开第一间房门。祁纵立刻跟了进去,却在下一刻,忽然愣在原地。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正常的厢房,而是一间狭小破旧的屋子。魔物身上的黑雾越来越稀薄,它居然在弱化,呼哧呼哧地低喘着,缩成小小一团,仿佛摇尾乞怜的狗,求祁纵再给它一点时间。

而在祁纵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

这是一面崭新完好、没有任何裂痕的铜镜。一个小姑娘背对着他们,开心地擦拭着镜面。铜镜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愉悦,微微闪光。

转眼之间,女孩竟长大成人了。她被选为花魁,整座安澜城都为她倾倒。此时的她对镜梳理长发,唱着一支童谣,小腹微微凸起,有了身孕。

这节回忆到此告一段落,画面暗淡下去。祁纵仍迷茫不解,魔物带着他打开了第二扇房门。

随着一道明亮的光线切下来,一座恢弘阔气的大厅出现在祁纵身前。他居然站在二楼,俯瞰下去,只见显怀的女子护着自己的腹部,远远地站在大厅中央。

她不肯放弃孩子,直接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鸨母追着她尖声怒骂,龟公也上手阻拦。许多被她压了一头的同行聚在旁边,耻笑她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当人母。

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好像吃人的鬼影。唯有女子的面容明丽清晰,撞开一人又一人的肩膀,只带走了自己的铜镜。

铜镜再一次感知到了她的心境,是疲倦而柔和的,微微地亮着。

女子踏出门槛,从祁纵身边经过,来到第三间房前。不知何时,门上挂了一块“天上人间”的匾额,是她发现自己有孕时,便着手创建的产业。

许多姑娘流落至此,被女子收留,一双双涂着艳丽蔻丹的手,绣出了一套套干净的幼儿衣物——因为她的孩子要出生了。

祁纵隐隐明白了什么,他跟着不断缩小的黑雾,推开第四扇门,立刻听见了一声嘹亮的啼哭。

皱巴巴的小婴儿被包在襁褓里,他的母亲泪流满面。二三十个姑娘挤在产房中,争相传看这个稀奇的小家伙。

“漱玉,你看!他好漂亮呀!”

“莺眉你抱了好久了,也给我们瞧瞧嘛。”

“弄书可以教他识字,我就给他缝衣服,吟谣负责哄他睡觉,含霜刚给他做了个摇篮……”

姑娘们激动万分,叽叽喳喳。墙上的铜镜映着这一切,被无数种温暖的情绪包裹:美满、幸福、希望,令它柔光潋滟,经久不息。

渐渐地,孩子长大了,他被藏在后院的角落,该有的一样不缺。一大群妙龄少女带他去逛庙会,浩浩荡荡,招摇过市,欢笑声洒满了一条街。

他们渐行渐远,幻象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下祁纵和脚边的魔物,孤零零地留在空房里。

这段幻象格外长,好似被珍藏了许多年。祁纵忽然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低头一看,发现黑雾中落下细小的水珠。

好像在下雨,又像在流泪。

他走到第五扇门前,门板“吱呀”一声,沉重地分开了。

这次的画面很简短,是男孩七岁时拜入仙门,和养育他的姑娘们告别。他握着生母的手,仰头认真地说:“娘,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学成归来的!等我回来,给你们打着灯笼,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啊!”

他的话音落下,姑娘们泣不成声。与此同时,在漱玉的厢房里,好端端的铜镜挂在墙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碎响。

“咔。”

无缘无故的,镜面边缘崩开了第一道裂痕。

忽然之间,幻象开始泛黄。像是被火燎卷的纸页,隐隐地颤动起来。

“轰——”

熊熊的火光陡然爆发,将送别的人影付之一炬!祁纵被激得后退,都在燃烧。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漱玉的厢房里!

房中地上,尽是尸体。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中央,对眼前重伤的女人说:

“我派百年仙门,纵横修界,怎能有出身娼门的首徒?痴心妄想,可笑至极!那孩子根骨上佳,却背负着你们这群蝼蚁,动不得他,难道还动不得你?”

他说罢哈哈大笑,转身消失。祁纵咬牙切齿,一刀下去,却劈了个空——他不可能砍中的。因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来晚了,他看见得太迟了!

他只一眼记住,那个黑袍男人的脖颈上,环绕着妖娆诡谲的刺青。

祁纵想起第一次看见铜镜时,上面狰狞的血迹、丑陋的裂痕。他忽然明白了那是怎么来的,瞳孔骤缩,想要捂住双耳,却听见一声沉闷的重响——

“咚”的一声,漱玉以头触镜,鲜血溅满了镜面。铜镜剧烈地一晃,空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漱玉——”

魔物不是镜中女人,而是看着她长大的铜镜!

铜镜受人感化多年,早已成灵。它映出过漱玉微笑、流泪,但独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映出自己的女孩一头撞来、触镜惨死!

镜面裂开的那一刻,仿佛还有数不清的东西,全都被砸成碎片了。镜灵堕落成魔,它迫不及待地要宣泄这种痛苦,最好把所有遭受的恶意、尽数奉还给别人!

乌泱泱的魔息从铜镜边缘泄出,疯癫又狂乱地嘶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漱玉……把她还给我!漱玉!我诅咒你一辈子活在阴沟里、你一辈子都是恶臭的蛆虫!漱玉!她死了、她死了!漱玉——我好痛、我好痛啊——漱玉!你滚!你去死!!不要碰她!!!漱玉——”

绝望的魔物匍匐在地,颠三倒四地咒骂,始终在呼唤自己的女孩。它已经想好了,要怎样让安澜城血流成河,它是镜子,它可以制造最庞大的幻境,杀人于无形!

可是一直到十年后,它都没有这样做。

因为它再怎么痛苦,也始终记得,漱玉和姑娘们还在等,等那个孩子回来。

她们一定不希望,孩子回来时看见遍地废墟、数十枯骨。确切地说,如果这里真的被烧毁,不出半月就会被夷为平地,另立高楼。

于是安澜城的人们隐约记得,有一日白天,烟花柳巷安静无人。

最繁华的青楼天上人间忽然着火了,其中混杂着无数痛苦的惨叫。

那叫声太过凄厉,无人敢去一探究竟。

可是等到入夜,风月地重新热闹起来。人们发现天上人间和以往一样,依然张灯结彩,载歌载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安澜城的花魁还是风华绝代,天上人间的姑娘们永远笑靥如花。

只有一面铜镜,挂在厢房中落灰。它黯淡破裂,再也无人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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