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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 125 章

作者:藕香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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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变化极大的伏传, 屋内静修的谢青鹤几乎没有改变,还是从前的矮豆角样。

韩琳站在榻前,隐隐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割裂。

一年未见, 谢青鹤身上这种“命不与神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他的相术小有所成,仅仅站在谢青鹤的面前就特别难受,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谢青鹤也没有请他坐,或是请他喝茶。

静室里除了一张坐榻, 一张香席,别无他物, 原本也不是待客的地方。

“调你南下剿贼是谁的主意”谢青鹤问得毫不客气。

韩琳张了张嘴。

他真真切切地只有一个感觉,瓦郎是不是管得有点宽

谢青鹤是救过他的命。可他不曾聘谢青鹤为谋主,他更不是谢青鹤的下属。这事涉及到粱安侯府与阉党之间的利益纠葛,谢青鹤张嘴就问,他怎么回答这问题太莽撞失礼了。

偏偏谢青鹤问得理直气壮,好像他天生就该老实回答谢青鹤提出的所有问题。

犹豫片刻之后, 韩琳还是松了口风, 说道“是齐大监的主意。”

“如今南面贼患不成声势, 朝廷上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多数人认为只要当地太守召集守备兵马就能轻易平乱。若是派遣兵马南下,领头的将官就是白捡的功劳。这差事还挺抢手。”

“我此前不曾单独领兵, 一向在父亲帐下听用, 这事本不该落在我手里。”

“齐大监在南边有些私务, 旁人处置不了, 便与我父商量此事,向天子举荐我南下。”

谢青鹤听得顿了顿,说“这样说来,你是知道粟河与万象的情况了”

“府上给我送了一份贼首的情报,张里、嫣玟夫妇如何起家、成事,我都已知悉。贼兵几大头目的来历性情,贼兵成色,我也都”韩琳说的都是战阵中知己知彼那一套。

谢青鹤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韩琳微微侧目“那你的意思是”

“粟河的良田多半记在田家名下,万象的良田则是萧家与阆家分持七八。本朝立极之前,那三大世家已经在南面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先帝偏宠南王封于粟河,偏宠宝公主封于万象,又将两地金印玉坑授予南王与宝公主自采。这才是南面动乱的根源。”谢青鹤说。

事情的起源,就是世家与皇室在抢夺金银矿坑的实际控制权。

田、萧、阆三家在南边经营日久,后赵不曾立国之前,三家就已经在粟河与万象开垦经营了。

后赵立国之后,对各类金银矿业采取官营民采的制度,粟河与万象的金银场与玉坑名义上收归朝廷所有,其实还是田家、萧家与阆家在实际开采,按照产量向朝廷交税。

皇室之所以这么慷慨,自然是因为这三家都有从龙之功。田家出了一任皇后,三位王妃,萧家有公主下降,阆家虽不是皇室姻亲,却也时常出入东宫,为皇太子讲经授课。

何况,能开国的皇帝那是好欺负的么

两代之前,三世家都老老实实挖矿,老老实实课税,半点都不敢耍滑头。

只是随着一代代过去,厉害的老皇帝都驾崩了,嗣位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日益势大骄狂的世家也就不那么老实了,轮到向朝廷交税的时候,南面的矿坑也就“枯竭”了。

继位的皇帝们也不傻。瞒报产量是不是故意骗朕是不是朕还治不了你

正常做法是使人去监税。

先帝最奇葩的地方在于,他直接把官营民采的矿坑收了回来,然后封给了自己的儿女。

南王和宝公主都是宠妃李氏所生,被先帝宠得又凶又刁战斗力极强。

我皇父封给我的金矿银矿玉石坑,你个贱民凭什么不给我啊世家就不是贱民了

最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三大世家的采矿权还是还给了王府与公主府。

但是,那三家也不是好惹的。彻底闹翻之后,南王与宝公主在粟河、万象两郡,压根儿就找不到能熟练采矿的匠人,只得让自家的奴仆强行开采,产量极低不说,还常常出事故。

不得已,南王与宝公主上书向先帝求助。

奈何全国各地都是官营民采的模式,皇家也没有蓄养这方面的工匠。

为了给南王和宝公主撑场子,先帝下旨强行征役,从别处强调了匠人给南王与宝公主开采矿坑。

征役没有工钱,还得自带口粮。匠人们被迫与家人离别,跋山涉水倒贴干活,家里妻儿老母无人供养艰难求存,不少匠人都窘迫得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惹来极大的民怨。

南王是个胖子不爱出门,宝公主就不一样了,这位公主生于深宫被憋坏了,喜欢游山玩水。

某日,宝公主驻殿香河,意外被怨气极深的匠人冲撞,竟然落水身亡。

这事简直骇人听闻,顿时震惊天下。

先帝已在病重弥留之时,得到消息之后,当即下旨将当时万象郡内所有矿坑匠人全部坑杀,公主府的侍卫奴婢也以护主不力的罪名赐死,受牵连者多达七千余人。

曾有传闻说,宝公主刁横跋扈,与阆家冲突不断,是阆家刻意煽动匠人生乱,将她淹死。

只是随着先帝的崩逝,宠极一时的南王与宝公主都销声匿迹,渐渐被淡忘。

宝公主的死亡,究竟有没有阆家做背后推手,谁在乎呢

韩琳知道这段往事,是因为他身在粱安侯府,受着最好的教养,随时都有府上的谋士给他答疑解惑,给他说某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很不理解的是,谢青鹤为何也知道这些往事

“宝公主死后,万象的矿坑归属一直没人去管,又回到了萧、阆两家手里。”

“齐莺的干儿子蔺百事在万象谋了个监金银矿事的差事,兴冲冲走马上任,在万象被萧家收拾得服服帖帖。齐莺收不着这份孝敬,要蔺百事去跟萧家打擂台,这才有了清扩隐田的事端。”谢青鹤说。

隐田是大世家唯一的弱点,也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后赵对于农家是按照丁亩课税,就是既要交人头税,也要按照田地大小交税,对于自耕农来说,有丁亩税,还要时不时地服徭役,负担非常重。因朝廷对士族有优待,有爵位官身的家族,基本上不征田税,免去徭役,许多活不下去的自耕农就干脆选择对大世家献田投靠。

除却自耕农投靠之外,蓄养流民开垦良田也是各大世家的日常,这导致世家的土地越来越多。

然而,朝廷给世家的免课也是有限度的,一个家族在册的土地太多了,自然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大世家就会选择隐去大部分田产,绝不上报。

隐田此事世家得利,百姓也看似得利,只有朝廷傻眼。

朝廷收不着税了。

可朝廷的官员多半也是士族,也是隐田的得利者。

所以,哪怕朝廷收不着税,自家得了实惠不就行了这事道理很简单,却千百年来无法根除。

“齐大监也是一辈子长在深宫,哪里斗得过那鬼成精的阆家。”韩琳忍不住提了一句。

宝公主与阆家争矿坑的事,发生在十多年前,韩琳那时候年纪还小,知道得也不多。

蔺百事捅出来的隐田之事就发生在近年,河阳社与阉党打得风生水起,韩琳也算是在府上谋主身边耳濡目染,知道得非常详细。

“蔺百事才捅了隐田之事,要请钦差去万象查阆家的田册,那边萧家和阆家就把多年庇护的农户释了出来。唬得那几个县的县令连夜上门哀求,这事得徐徐图之,不能一口气放出来。郡府税课司就是萧家的走狗,立马差遣税吏下乡,逼税问课,强收种子牛马,还他娘亲的照着年限倒扣”

一个自耕农在十年前献田投靠了阆家,他在这十年来,给阆家交了多少租子,朝廷是不管的。

朝廷只管他逃了十年的丁亩税。

现在人被阆家放出来,朝廷就逼着他马上把过去十年未交的丁亩税,全部补齐

大部分平民百姓都是勉强活下来,能有个月的余粮都是富户了,哪可能存得下十年丁亩税

这波被释出来的农户都被逼得走投无路。按照后赵律法,欠税少的被罚苦役,欠税多的直接被收监,要发配烟瘴之地。稍有推搡喧哗,马上被扣上暴力抗税的罪名,斩立决。

老百姓并不知道大地主和朝廷的课税司是一伙的,也不知道课税司就是故意要逼反他们。

他们只知道朝廷不让他们投靠大地主,就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拼命搜刮征税,榨取民脂民膏,曾经保护他们的大地主也被朝廷逼得没办法,只能把他们放出来当自耕农,独自面对朝廷的盘剥。

税是真的交不起,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指望了。

没办法了,造反吧。

于是,原本还算平静的南面开始闹贼了。

这不是天灾,是妥妥的人祸,是大世家一手策划出来的官逼民反。

谢青鹤与韩琳谈论此事时都很冷静,口吻中没有一丝情绪。反倒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伏传叹了口气。不管是皇室,阉党,还是世家,眼里都只有权力与利益,没有任何人把认认真真耕种着土地,纺织着布匹,艰难踏实生活着的平民当一回事。

世家用百姓做筹码,对皇室与阉党反戈一击。朝廷吃了个哑巴亏,又对世家疯狂报复。

那些死在逼税之中的百姓呢

那些操起菜刀锄头,不得不去杀人反抗的百姓呢

落在史书之上,就是轻飘飘的一个字,贼。

谢青鹤与伏传对这段公案了解得比较清楚,是因为后赵灭亡之后,后世史书有记载。

韩琳则是这个时代顶级豪门的继承人,了解各方面势力的渠道比较多,情报清晰,且有很好的谋主老师为他分析讲解。

三人就在京城贫民区的小院静室里,将朝廷之上的局势挑拣分析了一遍,都沉默了下来。

不管朝堂上辩论争吵,说得如何为国为民、慷慨激昂。这就是皇室与世家的斗争,将平民百姓充作筹码、无辜祭天。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青鹤望向韩琳,问道“你这一生就这么随波逐流,忠于血脉身份,做一条阉党的走狗一柄党争的兵刃你可知无论忠于阉党或是河阳党,皆于国无益、于民无用”

韩琳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这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他是粱安侯府世子,出身就注定了立场。

“瓦郎,你或许是太看得起我了。”韩琳自嘲一笑,躬身施礼,“再谢当日救命之恩。”

见韩琳转身要走,伏传请示道“大师兄”

谢青鹤点点头“给他吧。”

伏传掀帘子追了出去,说道“你等一等,我有东西给你。”

韩琳以为又有灵药相赠,马上露出笑容。

南下去剿贼,说不得会不会遇上意外。若有瓦郎的灵药随身,不啻于多出几条性命。

哪晓得伏传没有去开柜子,反而在书案前坐下,刷刷刷奋笔疾书。

韩琳不明所以,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药方子么。”

刚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不是药方,而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内练呼吸法。

韩琳身上曾掉出来寒江剑派的外门剑令,又有极其高明的相术传承,当然不会没来历。伏传已经入道,他一眼就能看出伏传的不凡,这会儿伏传又给他写内练术,他激动得嘴唇都不自觉地颤动。

“这可是可是”韩琳小声嘀咕,“我老师曾说我天资不足”

伏传刷刷写字,安慰他“天资不足有天资不足的修法。”转念又忍不住说,“我师哥问你往后的打算,你是真的不曾想过,还是不想跟他谈”

分明是伏传看着仙气逼人,韩琳在他身边反而没什么压力,随口说道“我岂不知两边都不是好人可没了河阳党人,还有山阳党人,没了齐大监,还有刘大监。就说我们家,我爹虽帮着齐大监暗杀河阳党人,我们羌州老家还有许多隐田隐户呢。”

“哪来那么多隐田隐户窃天子之权,课繁苛之税,逼得民不聊生,自然会来投奔。”

“齐大监若是想在羌州查隐田,我爹能跟他一起搅合别说杀一个儿子,几十个儿子都死光了,也阻止不了我爹去跟河阳党人联手。”

“天底下的事都这德性,百年前如此,千年前如此,百年后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我韩琳算个什么东西不随波逐流,还能逆势而为么”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道理。

皇帝要倚靠士族统治天下百姓,士族就会为了自身利益窃国扰民,死循环。

韩琳觉得自己破不开这个循环,也没有力量去与所有人抗争,反正他是人上之人,被欺辱牺牲的老百姓是很可怜,也就是可怜一下而已,不耽误他带着精兵悍卒去砍杀曾经是可怜老百姓的叛贼。

伏传听他发了一通牢骚,将写好的大折不弯心法交给他,说“这修法没什么艰涩难懂之处,只在诚心正意,多多修习。若有得道之士从旁协助,对你还有三分好处。”

韩琳瞬间收敛了容色,小心地问道“你知道我认识得道之士”

伏传指了指门口,说“你若没有来历,能随随便便带一位老爷来我这里挨笤帚”

韩琳居然有些吃惊“门口那位是我舅舅的朋友,我”他根本就不大熟悉。而且,他还真没把那人放在眼里,否则也不敢随口吩咐,叫人去外边待着。

伏传也没有去与那道人打交道的想法。

他先把大郎唤来,说“这是大郎,跟着瓦郎学了一年医术,不爱说话不爱生事,可往你身边谋个前程”

周家四口之中,大郎天资最好,修行速度仅次于陈老太,且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他又比较亲近谢青鹤,愿意顶着谢青鹤的冷脸进门讨好伺候,谢青鹤偶尔就会给他开小灶,教点其他的东西。只是顾及到二郎的自尊心,大郎很少炫耀自己的修为进境,是标准的闷声发大财。

这会儿大郎往韩琳身边一站,长手长脚,长得也干净,半点不见畏缩,韩琳也挺满意。

这年月贫苦人家吃得都不好,若非常年养在家里的私兵奴婢,想在外边找个长得高大周正的随从也是不容易。大郎这样的体格就高人一等,带出门也不丢人。

“瓦郎的弟子,我自然会好好保全。此后就跟着我吧。”韩琳还真以为是卖了个人情。

伏传把韩琳送到了门口,对大郎叮嘱道“好好守着卫郎。”

他不称呼世子或是韩郎,是保护韩琳的身份。

韩琳却觉得他称呼自己最初的假名,是顾念旧情,不禁笑道“草郎放心。”

伏传举手作揖。

与韩琳作别之后,伏传看见了跟着韩琳的道人,微微颔首,径直转身回来。

很奇异的是,那道人分明也看出了伏传的不凡,也没有主动与伏传叙话的意思。

这道人咋咋呼呼地带着韩琳闯了进来,又装疯卖傻地带着韩琳离开。附近人只知道有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来找了小菩萨的麻烦,被小菩萨打发得服服帖帖,心悦臣服地走了。

躲在西屋的十几个河阳党人都钻了出来。

阆泽莘首当其冲“小师父,那可是粱安侯府的韩琳”

伏传点点头。

萧明仁刚被救回来不久,肚皮上的刀口还隐隐作痛,怨气最大“你也是阉党的走狗你与粱安侯是一伙的你为何不唔唔唔”

阆绘等几人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进了屋里,教他做人的道理。

“我原本给你们安排了新的住处,打算这两天就搬出去。不过,你们也听见了,此前没有人查你们的尸首下落,是因为世子帮忙做了遮掩。一旦世子南下,这事就掩不住了。”伏传说。

阆泽莘在小院住的时间最长,也隐隐知道伏传的打算“小师父要走了”

“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们了。本是你们与阉党之间的争杀,我已仁至义尽。”伏传说。

“蒙小师父救命庇佑之恩,我等没齿不忘。不过,”阆泽莘是个明白道理的人,只是比较不要脸,趁势向伏传索要好处,“劫后余生之人,银钱不趁手,刀剑药物都不曾有。小师父既然要走了,不如留点”

伏传还没说话,二郎已经没好气地讽刺道“阆大人,这会儿倒要跟贱民要钱了”

阆泽莘已经完全不要脸了,嬉皮笑脸地说“就凭我给这个家担了那么多水,劈了那么多柴,小师父也不能亏待我啊”

外边嘻嘻哈哈闹着,似乎也没什么离情别绪。

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分道扬镳,几乎就是永别。

伏传不会再插手阉党与河阳党人之争。阆泽莘、阆绘这一批被救下来的党人官员,就是伏传留给河阳党人反击的力量。再有暗杀屠戮之事,得由阆泽莘等人自己去救。救得了是命,救不了也是命。

伏传走进静室“大师兄。”

隐居修行的日子暂时结束了,从此以后,就得在路上奔波。

谢青鹤没有说自己最近正在紧要关头,且修行失败,伤了皮囊。伏传进来找他说话,他就暂停养息的功夫,让伏传坐到自己身边,笑道“你是盯准韩琳不肯放手了”

伏传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韩琳来小院警告伏传,原本是好意。

河阳党人在地方上势力极大,唯一被动的一点,就是名义上不能有私兵。

有隐田隐户,还想私蓄兵马,一旦被朝廷捉住这一点,谋逆之罪基本上就逃不掉了。所以,皇帝祭出了粱安侯府这招杀棋,河阳党人就很被动,在京任职居住的子弟基本上都成了靶子。

在韩琳想来,阆泽莘等人都是文弱公子,待宰羔羊。被伏传救下之后,也只能藏身阴暗之处,或是逃回老家才能自保平安。所以,韩琳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的事情会暴露。

他暴露了,阆泽莘等人不得跟着暴露

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若是死而复生跑出来指证粱安侯府,闹上朝堂,粱安侯府再是有皇帝偏袒也得喝上一壶。所以,粱安侯府就算为了灭口也会铤而走险,将这波人再杀一遍。

他怎么也想不到,伏传会训练阆泽莘等人修行。

更加想不到,他才刚刚准备离开,伏传转身就把阆泽莘等人放了出去。

若是粱安侯府没有动作还好,一旦粱安侯府开始下一次针对河阳党人的暗杀,伏传不再出手,自然是苦修数月的阆泽莘等人出手相救。

被韩琳苦心隐藏了十个月的秘密马上就会被掀到台前,帮着隐瞒善后的韩琳也会随之曝光。

纵然韩琳还想做粱安侯府的孝子贤孙,他如此吃里扒外,粱安侯能容得下他

河阳党人也不可能领他的情,更不可能接纳招揽他。

所以,韩琳马上就会陷入里外不是人的境地,粱安侯很有可能会直接清理门户。

“他自认刀兵走狗,我欲入局执棋,别人能拿他这把刀,我就不能拿好歹也是老交情了。”

“我让大郎跟着他,就算粱安侯要杀子谢罪,也不至于让他当胸再挨一刀。”

伏传也不是对谢青鹤的状态毫无所觉,他靠近谢青鹤身边,将谢青鹤搂在怀里“大师兄,你是不是强行筑基,伤了根本我觉得你这几日气色不好。”

“这皮囊资质哪有筑基的可能”谢青鹤含糊其辞,他是想另辟蹊径以器入道,可惜,没能成功的路子都是邪路,一旦失败就会伤身。这些事就不必跟小师弟说了。

谢青鹤岔开话题“你做你的事,我只管修行,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伏传对谢青鹤有许多迷信盲从,从来都是谢青鹤管他修行功课,也轮不到他去管谢青鹤。

既然谢青鹤不许他多问,他也不觉得自己比大师兄高明,马上就放下心来。

难得这会儿身高体重都碾压着大师兄,伏传将谢青鹤搂在怀里温存一番,谢青鹤分明有些别扭,却也不好拒绝。过了片刻,伏传越来越过分,谢青鹤不得不指了指悬在墙上的“静”字,伏传才偷笑一声,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辞了出去。

留下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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