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芽衣的肌肤确实敏感。

赵白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倒是手上的两把滑雪杖突然开始鸣唱，铿锵的刀鸣回响，傻子也能看出问题。

有什么危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当赵白怒火平息的那一刻，冰昙天的超限状态便直接解除了。

但他丝毫不怀疑，当再次心怀怒气地拾起武器时，他手中武器都会突破等级上限，来到无敌的超限状态。

“芽衣，你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赵白脸色难看，说道：“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座滑雪场。”

伴随这句话脱口而出，天边突然刮起无常的风，裹挟着风雪，拔山倒树砸来。

连日光都被遮蔽了。

风雪中，纤瘦的人影浮现。

长发在身后飘飞，她的半边身体绽放出橘红色光芒，另外半边身体却完全隐没在雪中，完全无法发现。

半身冰雪，半身火焰。

嚣张的笑声响彻，经由积雪的放大，传递到赵白的耳畔。

“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小女孩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充满嚣张，双手叉腰，疯狂地叫嚣着，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利。

赵白不多废话，赶紧戴上眼镜，中指摁在镜框上验证指纹。事到如今，只有黑框眼镜能让他汲取些许力量。

芽衣站起身，警觉地说：“小心点，她的状态……似乎和前几天不太一样。”

“我看出来了。”

赵白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平淡的语气，给了芽衣极大的信心。

她不禁开始审视自己的疏忽大意。

难怪赵白要取两把太刀做滑雪杖，原来是时刻准备着战斗，不像她，游玩的时候，连武器都没带。

此时此刻，竟然一点也帮不上忙。

赵白不知道芽衣的心情，如果知道，绝对会不由自主地嗤笑。

和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只是在开发厨具的新用途而已。

纤瘦的人影由远及近，留下一串燃烧着的橘红色脚印。

赵白按下开关，一刀斩去。

寂灭。

凌冽的刀锋呼啸而过，带来绝对零度的寒风，少女站定，整个身体变成深蓝色的坚冰状，没有闪避便受住了这一刀。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刀锋过后，坚硬的蓝色身躯瞬间融化，少女继续从容不迫地前进。

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赵白皱眉，抽出另一把燃烧的妖刀，赤红色薄刃向前挥洒，死亡的火焰呼啸而过，将小女孩吞噬进火海。

人影被火焰吞没，看不清效果。

赵白对这一刀并不抱希望。

果不其然，少女再次踏步而出，整个人变成流淌的岩浆，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少倾，女孩来到赵白面前。

赵白将芽衣保护在身后，却无法阻挡那妄图吞噬的目光，巨大的危机感袭来，芽衣脑袋中仿佛有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疼，非常疼。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

赵白轻轻抚摸芽衣的额头，这样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让你……感受痛苦。”

女孩确定了不会受到伤害，笑得十分嚣张，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赵白额头。

钻心的疼痛。

眉心的皮肤被烧伤，不过很奇怪，她只是挑衅，并没有急着取赵白的性命，转头将目光落到芽衣身上。

“你想做什么？”

少女听到问题，低下头，仿佛在认真思考，她回答道：“在父母面前杀死孩童，在教师面前杀死学生，在情侣面前杀死情侣……不觉得这样很爽吗？”

“你们觉得我们是情侣？”

“不是吗？”

少女摇了摇头，癫狂地笑着：“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要将她开膛破肚，挖出那颗残缺的律者核心，完成终极的进化。”

“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癫狂的声音响彻整个滑雪场，如同疯癫的猫，凄厉地狂叫着。

她没有注意到，赵白的脸色有多么阴沉，宛如深沉的大海，在海啸到来之前总会陷入死寂，代表着彻底宣告死亡。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两把刀震颤着，发出剧烈波动。

在愤怒的催化下，它们几乎一瞬间就跃过了那层坚不可摧的壁障。

寒狱冰天，血樱寂灭。

轰然巨响中，赵白宛如神明，半身是璀璨的冰晶，半身是燃烧的烈焰。

小女孩见状，丝毫不以为意，而是轻蔑一笑，伸出手指，重重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十分嚣张地说：

“你能把我秒了？”

“你这两把刀，要是能把我秒了，我当场就把……”

轰隆！

话说到一半，赵白的刀已经斩来，寒狱冰天造出暴雪，将小女孩淹没。

“无用无用无用……”

她十分嚣张，对着刀光挺起胸膛，赵白的另一刀自下而上斩来。

火焰席卷暴雪，化为暴虐的狂风。

一刀，接着一刀。

连绵不绝。

她讥笑着变化身体形态，让自己的身躯在冰与火之间来回转换，适应双刀造成的极致温差。

刚开始，还算游刃有余。

赵白的刀越挥越快，仿佛不知疲倦，极窄的刃划过空气，在人眼中变成红或蓝的小盾，双手化为一片飘忽的残影。

小女孩逐渐开始有些跟不上了。

她的身体刚从燃烧的熔岩化为坚冰，灼热的火焰便遮天蔽日地压来。

轰隆！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天空。

她的身躯消融，哇呜一声，发光液体从口腔中喷出，似乎是血液。

赵白见女孩已经被自己的刀法所伤，心满意足地收刀，双手向着虚空探出，十指屈伸，召唤传说中的武器。

一双黑色的拳套。

哑光黑，质感厚重，线条飘逸，边沿点缀着发光的深蓝。

它的名字叫断光之努亚达。

在轰然爆发的怒火之下，拳套也在瞬间发生变化，光芒更胜往昔，劈里啪啦的电光流转，厚重的拳头当头砸下。

轰隆！

雷光肆虐横行，将所过之处的一切都撕碎毁灭，只留下一片焦土。

赵白心平气和地收拳，在重击与雷电的威能之下，女孩的胸口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似乎能看见远处的雪山。

“知道自己有多自不量力了吗？”

赵白开始脱手套：“虽然很愚蠢，但你以为我的武器只有区区两把太刀？”

“……”

女孩没有回答，她的躯体在风中摇摇欲坠，就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她就要死了。

没有转机，无法复活。

赵白摇着头走上前，手指轻轻点在少女额头上，瘦削的躯体立即轰然倒地。

力量消散，意识也逐渐远离身体。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始终无法理解的疑惑，想要问这位不共戴天的仇敌。

“为什么……你一开始……不用……这个武器？”

“因为你瞧不起我的刀法。”

赵白语气激动，为这个将死之人科普道：“你知道我练刀到现在，切了多少头牛，多少只鸡，多少条鱼吗？”

“你知道用钢丝绳切鸡蛋，最后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的痛苦吗？”

“不，你不知道。”

赵白伸出手，帮女孩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死了，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