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对着当事人肆无忌惮的口诛笔伐

当事人对着两方拿出了依据试图让众人相信他说的是正确的

多数人对着少数人自诩正义从种种高度碾压对方

他们都试图用语言去说服对方，然后跳脚怒骂对方是个固执的蠢货

却不会回头看看那面目狰狞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熟悉的面孔停在了钱旭面前

额头紧贴在一起，眼对眼，鼻对鼻

可是口中的话语却像是尖刀一样，一刀一刀刺进了钱旭的心中

“深邃的痛苦，无力反抗的绝望，你所珍视的守护，在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笑到直不起腰的笑话而已，为什么因为无力的你只不过是一只蚂蚁，巨人在无聊的时候或许会了解一下，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意蚂蚁的想法”

“所以我再会不断抗争抱着满怀的期待与希望一次次举起了我的拳头”钱旭据理力争

可是

“所以呢”那张脸冷笑

“正义与否是你自己决断，不想听从别人的指引，那怕有人站出来指责你可对错是非你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你的自尊呢你的骄傲呢你的肯定呢抱着那些中二的想法打造一个理想世界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做神，可是却妄想做神都做不到的事照照镜子，你配么”

钱旭张开了嘴

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就像他说的那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到哪里都实用

从石器时代开始

为了争夺交河蟹配权，那些头脑还很简单的猿人分割成了一个个部落

习惯了坐在后方发号施令的家伙们开始出现了控制食物分配，工作分配，以及将大家聚集起来的核心交河蟹配变为了奖励

有人不满，就有人会死

现在的他，就是那个不满的猿人

想要打造一个他理想的部落，却被那躲在后方控制住了食物工作交河蟹配的猿人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可是

“这不正是我们的梦想么”钱旭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脸

却立即被对方给打落

“梦想之所以称之为梦想就是因为只能在梦中想象”

帝王说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

国臣说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将军说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

书生说待我功成名达，许你花前月下

然后呢

待你君临天下，怕是为笼囚花

待你了无牵挂，怕是红颜已差

待你半生戎马，青梅为妇已嫁

待你功成名达，怀中人富贵家

爱情与故事为什么千古流传

因为他们十有八九都是不得善终

钱旭闭上了眼睛，被人赤果果的揭穿名为自欺伤疤的他甚至不敢直视那对毫无情感的眼睛

自嘲着，颤抖着，失去了心中信仰甚至不知道该像谁祈祷着

“又想留下那属于弱者像强者讨饶时留下的眼泪么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放肆的笑出声懦夫”

他毫无怜悯的嘲笑着钱旭，手掌用力的拉扯着钱旭的眼皮，愤怒的他想要让他睁开眼睛，直视自己

“艾艾自怨的废物他打痛了你那你就去杀了他啊做不到就去死啊”

动作越来越粗鲁，语调越来越癫狂

甚至不用张开眼睛，钱旭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崛起与衰落，诞生与灭绝，生命的长短，文明的起落，头顶是夺命的尖刀，脚下是不知通路的小道，他们做的没错，你做的也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你强我要更强，你弱我杀你的世界张开眼睛看着我”

突然之间，那皮肤之间的接触感消失了

只有一声更加冷漠的声音从钱旭的面前传了出来

颤抖的钱旭下意识的听从了对方话语

看见了一个自己抓着另一个自己的样子

“这是一场游戏。”强势的钱旭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旭，而另一个懦弱的钱旭则是双目含泪，看着钱旭轻轻的摇了摇头

“审判的是他们是否有资格站到你的身边。”强势钱旭的背后出现了两张脸

一张是王师，一张是卢青

“同时审判的也是你看你是否有资格站在他们身前。”

没有给钱旭留下思考时间，强势的钱旭面前出现了一把尖刀

“想要推翻规则，先要融入规则，现在的你不能让他们遵守你的规则所以你需要知道他们的所见，所知，所想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先变成那个人。”走到了钱旭的身前，那尖刀也随着他的移动，向着钱旭靠近

“那就成长为一个让他们不得不遵守你规则的存在”

看着毫无动作的钱旭，那个强势的身影表情越发冷漠

“杀掉我，你就不会为了九十九人而牺牲一个人。”

钱旭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对方也没有让他思考的意思

“杀掉他，你会为了一人而杀掉九百九十九人。”

尖刀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下，刀柄钻进了钱旭的手掌之中

“现在，选择吧。”

一把将那个懦弱的钱旭丢到了地上，强势的钱旭背对钱旭，一屁河蟹股坐在了地上

钱旭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身影，又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利刃

似乎想要谁给他解释一下场上的局面

可是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家伙此刻却惜字如金

就连呼吸的声音钱旭都没有听到

或许是一分钟

又或许是十分钟

三个坐在悬崖边的家伙始终没有出声

强势的钱旭双目紧闭，只是给了钱旭一个背影

懦弱的钱旭只是无辜的蜷缩在地上，没有丝毫求救或逃跑的意图

而钱旭始终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尖刀

杀

为什么要杀

不杀

怎么才能不杀

他的脑子像是被放进榨汁机里打碎后又灌了回去一样

就在这时，两个钱旭的脑袋上各自出现了一幅画面

强势的钱旭头顶上

一个浴血身影站在那里，所过之处便是尸骸而他的身边只有钱旭下定决心想要保护的人

懦弱的钱旭头顶上

第一个丧生的星灵战士

那宁愿引爆自身也不远逃离的黑暗圣堂

保护他倒下的战士们

在星际中被击穿的战列巡洋舰

以及死前还要让他好好活下去的卢青

钱旭明白了

握住了利刃的手臂不在颤抖了

走到了那个懦弱的自己身前，他只是轻轻留下了两个字

“再见。”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艾米丽狄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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