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刘河川才醒了过来。

因为喝了不少酒，今早他头痛欲裂。

“河川，你总算醒了。来来来，喝点醒酒汤，会舒服些。”刘寡妇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让他喝喝。

刘河川喝了之后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刘寡妇也没说什么。

他起了起身，面无表情“娘，我去洗漱了。”

吃完早饭，他一声不吭就去学堂教书了。

刘寡妇看在眼里，心里别提多难受。

河川心里还是在怨她。

事情发展到至今，确实大部分因她而起。

她一定会找机会弥补的。

只要她们还没成亲，事情一定会有缓机的。

中午，刘河川也没回来吃饭，刘寡妇知道他在赌气，只好拿着饭过去学堂找他。

平时各种勤俭，省吃俭用的，今个刘寡妇买了猪骨头熬了粥，里面下了不少料。

比以往不知丰盛多少倍。

以往母子基本都是一菜一肉，菜量特别小的那种，一顿吃成两顿那种。

当然刘河川挣的就几个钱，死工资那种，刘寡妇就各种抠搜，攒着。

想到昨天刘河川那么痛苦，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什么事还不是她难受。

还不如以后生活质量提高点。

“河川，娘看你没回来，给你带了吃的。”

这会学堂也没多少人，有的孩子父母不在，所以中午都在这吃。

刘河川以往也想在这吃的，图个方便，加上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刘寡妇不肯，说这儿的伙食不如在家的好，特别每个月还要交钱，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了。

她就想着能攒多少就多少，怕交的吃不够本，不划算。

当然也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期控制欲极强的他无法忍受刘河川离开她的视线太久。

就说每次下学堂，刘河川没回去，她都得过来找一遍。

她已经把刘河川当做她生命的唯一，一直围着他转。

“不用了娘，以后我都会在学堂吃，你不用再煮我那一份了。”刘河川语气淡淡。

他不想一直在她眼皮底下过日子，他也想有自己的时间，哪怕一点点也行，能够让他稍微喘息一下。

别那么窒息。

所以早上过来，他跟厨娘打过一声招呼了，以后他中午都在这吃，不想回去。

“河川，你这什么意思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吃饭？你是嫌娘做的饭菜不好吃吗？还是吃的饭菜不合你口味。

只要你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行不行？”

刘寡妇反应很大，没想到刘河川径直做了决定，都不跟她商量的。

以往他不是这样的。

不管大小事，都会事先跟她商量，从不例外。

“娘，我就是为了方便，不用来回走，在这多点时间可以休息。你也不用每天为我的吃喝发愁，让你也省心些。”刘河川说得很委婉，不想说太多。

“河川，这儿做的饭菜哪儿比得上娘做的，你看看娘今个给你做了什么，你最爱吃的大骨肉粥，对你的身体特别好。”刘寡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眼眶都红了。

他这是做什么呀，是以后都想跟她拉开距离是不是。

“娘，以后就不用送了。”刘河川接了过来，他真的不想再过这种一直被盯着的日子。

周围的人虽然没说，可是没准在背地里在笑话他。

就像张莲珠说的，他就像一个妈宝，什么事都要靠老娘出主意。

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他是不想再这样了。

他受够了她嘴上的一直“为他好”，因为他看不到半点好。

“河川，你对娘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娘改行不行，你别这样对娘呀。”

她就他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围着他一个人。

现在他不回家了，一时叫她怎么接受。

刘寡妇担心这样下去，现在中午不回去，没准以后都不回去了。

母子一争执，周围有不少人过来旁观，刘河川感觉特没面子。

扯着刘寡妇的手往外走，刘寡妇一个没注意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然而刘河川这会看不到，他有些恼怒“娘，你是不是嫌我还不够丢人现眼是不是！”

在家就算了，如今都闹到他干活的地方。

非要闹到他再这没脸呆下去是不是。

“你毁了我的姻缘就算了，如今连我的事业都要毁了是不是。”刘河川语气特别重，他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不是不回去，也不是离开村里，为什么连这点自由的时间都不能给他。

好话说尽也不听，非要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不……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娘呀。娘当然希望你好了，怎么可能要毁你的事业。”刘寡妇一时语塞，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呀。

最希望他好的人除了她这个亲娘，还能有谁。

从小到大她辛辛苦苦地拉扯着她长大，她也不是没想过改嫁，可就怕委屈了他。

所以她忍了下来，把他拉扯大，看到他成了秀才有了稳定的事业，她替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花在他身上了，这其中的心酸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得完的。

“那你当着那么多的面来这哭，不是存心要让我被人笑话的吗？你让我的同事怎么看我，让我的学生以后怎么想我。

都跟你说了，我中午在这吃饭不回去，你也不用麻烦。

你却在这边纠缠不停，你这是为我好吗？”

众使昨天他喝醉了，可说的那番话也是发自内心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非要他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才懂是不是。

面对着刘寡妇，刘河川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心累。

可却又无法彻底断掉的关系，必须维持着的血缘关系断也断不掉。

刘寡妇被吼得都不敢哭了，“不是，河川。娘没想过这样的，娘真的没有意思。

这世上只有娘最希望你好了，我就是想着给你吃的，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她没想过会这样，她就是怕他跟他置气，母子关系疏远。

是她疏忽了，她没想过会给他带来负面的影响。

“娘，你如果真的为我好的话，就不要再这样逼我了。

我这阵子真的很累，我不是不回去，我就想有自己一点私人空间，你能不能成全我。”刘河川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无力的样子。

现在看到她，他就感觉特别窒息，甚至一度都不想回家了。

“我只是中午在这吃饭休息，晚上我还是要回家的，你还能看到我。我是你儿子这件事，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刘河川也知道说话重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不想对她发脾气。

“河川，好好好，娘答应你。你不要不理娘，娘真的知道错了。”刘寡妇软和的口吻，真怕刘河川一气之下不再理睬她。

她只能退一步，“这粥你吃吧，至于你想在这吃娘都听你的，只希望你不要生娘的气。”

说完刘寡妇偷偷抹泪，“娘先回去了。”

看着刘寡妇离去孤单的背影，刘河川一度想叫住她，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就这样吧，让他安静一瞬。

傍晚。

刘河川按时地回去，刘寡妇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看到他回来，刘寡妇喜不胜收，讨好的语气，“河川，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快点过来吃。”

刘河川看到刘寡妇一直想讨好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娘，你别太辛苦了，吃饭吧。”刘河川给她夹了夹肉，刘寡妇又把肉夹给他。

“不不不，娘最近不想吃肉，你自己吃就好。”

就剩下一点红烧肉，还是他多吃点。

她怎样都无所谓，只希望他念着她的好。

刘河川心里挺不是滋味，“给你吃就吃，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别总是围着我转。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寡妇吞了吞口水，其实也想吃的。

“这肉还真好吃。”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很不舍得吃。“不管你多大，在娘心里一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哪怕他以后成家立业也是一样，为人父母就没有一天不操心的。

“河川，荷花的事情是娘的不对，是娘耽误了你。娘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娘，我跟荷花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尽管刘河川这么说，但刘寡妇知道他心里还在怪她。

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办好。

事到如今，刘河川不想说这事，说了徒增心烦。

“对了，娘，明天我要去镇上一趟。你有什么要买的？”刘河川问了问，想要弥补一下她。

这么多年，除了索取，他似乎也没有为她做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被照顾，不管衣食住行都少不了他娘的付出。

与其说是她娘束缚着他，倒不如说他太没用。

他今天领了工钱，还有村长让他明天去镇上一趟置办一下学习用品。

因为需要购买的东西不少，而且还很杂碎的那种，就是用最少的银子买最多的东西，而且质量还要过得去那种。

所以需要费不少时间去挑选，明天专程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刘河川想问问刘寡妇需要什么，顺便一块买回来。

“娘想买……算了算了，也没什么想买的。银子省着点花好。”刘寡妇本来想说吃镇上那有名的糕点，可想想觉得特别奢侈。

几块糕点就得不少银子，贵得跟宝似的，还是自己在家做着吃就好。

差不到哪里去。

“娘，你想买什么就说吧，别总是委屈自己。你儿子也没孝顺过你，就让我尽一次孝道吧。”

这点银子他还是花得起的。

“不用不用，娘用不着。要不然你就买一匹布回来，娘给你两三套新衣裳。你身上衣服都旧了破了，需要换新的。”刘寡妇心里想的还是刘河川。

他是教书先生，需要门面，不能总是穿这些破旧的衣裳，有损形象。

以往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的，都是荷花那丫头给置办的。

现在想想就是她不知好歹，以前就没发现荷花的好。

听说那丫头现在在镇上摆摊，几个丫头也是搞得风风火火，应该没少挣钱。

若是没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会都已经嫁入她们刘家了，挣的银子也能帮家用了。

刘寡妇悔恨地拍着大腿，都是那田金凤给害的。

本来以为他回来她们关系闹僵，如今他有这个心她就高兴了。

她什么都无所谓，他穿好吃好她才放心。

“那好吧。”刘河川打算买两匹，一匹自己，一匹给刘寡妇做两件。

这些年，也只有他光鲜亮丽，他娘似乎都没享受过什么。

“不是，你怎么有银子的。”刘寡妇恍然想起，“对了，河川，今个是拿工钱的日子吧。”

“嗯，娘。”刘河川应了应，没有想要拿出来的意思。

他的银子有用处，一部分是给置办衣裳，还有一大部分有用处的。

以往每个月一拿工钱，都是上交给刘寡妇，唯独这一次没给。

刘寡妇脸上不是很高兴，他是不是不信任她这个娘呀？

不然银子不给她保管。

要知道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几乎都用在他身上。至于没用的，以后也是他的。

她就想着年轻人容易冲动，花钱大手大脚的不好，所以才要求让她保管，给他攒下来。

“娘，银子我有用处，这个月就不给你了。”刘河川解释着说。

刘寡妇本想深究，可一想到中午刘河川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逼得太急了。

河川都说他在家很窒息无法透气，她不能再这样了。

刘寡妇调节心理，笑着说“好，娘不插手，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娘知道你是个理性的孩子，懂得节制的。”

刘河川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怕刘寡妇会跟他较劲起来。

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以前他想给荷花买首饰的，不想上交，刘寡妇当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最后刘河川买不成。

“谢谢娘。”

刘河川把明天要去完成的事情告诉刘寡妇，刘寡妇听了呵呵笑，“村长这是重视你呀，你一定要好好办。”

“娘，我知道的。”

“那你明天去镇上要小心点，还有财不露白，要多长个心眼。”刘寡妇不放心地说。

“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