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怪他么？

这个，还真的没有人知道，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无论有再多的深情，再多的话，再也没法出口了。

但是，看着白永霖伤心而且怀念的样子，铁福不知怎地，心里一软，他忽然轻声道：“老爷，黛娜姐爱您至深！”

至深，至死？

白永霖忽然苦笑起来！

亮得很快，白清雪仍旧睡得很沉。

她微微发光的脸上，似乎凝聚着某种神奇的东西，让人一眼看去，仍旧移不开眼神。

白清雪在做梦，而她的梦，仍旧和前世有关。

阴暗的黑牢，残缺的手指，模糊的灯影下，晃动着一张张狞笑的脸——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那些枉想得到秘谱的人，在她身上加诸的一切，成了她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有更多的时候，白清雪都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残留在这个庶出妹妹身上的一缕记忆！

可是，就那么一缕记忆，却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强烈，似乎每分每秒地提醒着她，所有的，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残忍的事！

忽然，耳旁传来菲儿的声音：“姐，姐，醒醒啊......七姨娘来看您了！”

白清雪蓦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姨娘那张娇艳至极的，面带微笑的脸，看到白清雪醒来，她笑着道：“五姐，你醒啦。”

眼前的面容，和地牢里的狰狞面容交替，白清雪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她不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然后一脸惊慌地支起身子后退，一身的冷汗瞬间就湿了贴身的衣衫。

七姨娘望着白清雪的样子，微微蹙眉，这个五姐昨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睿智聪颖的样子，可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怕成这个样子？

霎时间，七姨娘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她选白清雪这个同盟，是不是错了呢？

菲儿这段时间，已经见惯了白清雪的噩梦，她连忙抢步上前，一把抱住白清雪的头，轻声地劝慰道：“姐不要怕啊，菲儿就在这里......”

七姨娘的眸子转了转，不明白这对主仆在玩什么把戏。

菲儿眸中含泪，难过地朝七姨娘道：“七姨娘，不好意思啊，昨晚，姐自从前段时间被三姐撞坏额头，昏迷了一一夜。再醒来之后，就经常都是这个样子了......她只要一做噩梦，就会像现在这样，只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被三姐撞坏额头？

七姨娘眼睛一亮，顿时觉得希望又来了！

丫头菲儿服侍白清雪躺下，转身，她有些抱歉地对七姨娘道：“七姨娘，您看姐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办法招待您，不好意思了，您还是等姐好些再来吧？”

七姨娘站起身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好吧，菲儿，你告诉你家姐，要好好养病，她这院子里，日后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就只管和我去！”

现在，七姨娘的手里，有管家之权，自然可以关照一下她选定的盟友了！

红珊一听，感激地道：“谢谢七姨娘……您真好。”

七姨娘朝菲儿笑笑，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朝左右望了一眼，忽然问道：“菲儿，你家姐的屋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侍候么？”

菲儿一边推开门送七姨娘出去，一边毫不在意地答道：“是啊，姐身边有如和红雪两个的，可后来三姐和四姐都人手不够，把她们都要走了！”

到这里，菲儿羞郝地一笑，道：“就只剩下我一个笨的，还留在姐身边！”

七姨娘似乎感动，她轻轻握住菲儿的手腕，真诚地道：“你一点都不笨，你是个好丫头！”

被七姨娘一顿夸奖，菲儿的脸都红了：“谢谢七姨娘的夸奖......菲儿哪里有那么好？”

不是菲儿的好与不好，而是除了白清雪之外，菲儿对任何人，都存在着无法消除的戒心。

七姨娘想了片刻，道：“菲儿啊，现在，你家姐病了，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样吧，我再拨两个丫头过来，以后就归你指挥，和你一起照顾你家姐，你好不好呢？”

菲儿望着七姨娘，犹豫不决起来。

夫人长年身体不好，二姨娘和三姨娘共同主持中馈，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哪里会有人关心一下这个爹不亲，娘不疼的五姐呢？

现在，二姨娘倒了，三姨娘瞎了。听夫人又在主持中馈了，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七姨娘，倒是亲切和善呢！只是，菲儿看不透，而这难得的和善之后究竟藏匿着什么，自然不敢接她的话头。

而且，依着菲儿的意思，她想白清雪身边有她就够了，可是望着七姨娘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她居然不出来。

七姨娘拍拍菲儿的手，道：“菲儿啊，老爷也要我好好照看五姐呢......还有啊，我知道你是因为主子没话不敢作主......这样吧，这两个丫头我先放这里了，你的主子病好了，若是看着还顺眼，就留下，若是看着不顺眼的话，再还给我不迟，这样，也就不管你的事了不是么？”

菲儿一听，立时高胸点头：“如此最好了，菲儿替主子谢过七姨娘了！”

菲儿完，身子一弯，就要跪地朝七姨娘磕头道谢，七姨娘赶快拉住了，她又叮嘱了她两句，转身，走了！

菲儿回到屋里，白清雪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听到菲儿开门的声音，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走了？”

菲儿点点头，却是一屁股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开始自己生闷气。

白清雪看了，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她难为你了？”

菲儿摇摇头，道：“七姨娘倒是没难为我......可是，她想往我们院子里塞两个人！”

菲儿想了想，她沮丧地靠近白清雪，声道：“姐，你可不可以告诉七姨娘，不要往我们院子里塞人？”

白清雪奇怪地道：“为什么呢？”

菲儿垂头丧气地道：“我怕七姨娘找来饶难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