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燎原之后，冰狼一族已无居身之处，若四处游荡，必会受到边疆修者的追杀。

蓝牙拒绝对人族出手，这本是他自己的事，叶斌没有强求过，大可置若罔闻，潇洒地离去，至于冰狼一族的生死存亡，那是蓝牙才需要关心的事。

可“有心”的叶斌终归是狠不下心来，且有羽灵在旁边“推波助澜”，故而他也没有急着赶回风倾城，将妖魔大军出手的事情通知众人。

一片白沙看似雪，可能是长时间被白雪覆盖，所以也就近朱赤近墨者黑了，此情此景也算是让无处栖身的冰狼一族留有念想。

众狼躺在白沙上，蜷缩着，没有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反倒是显得可怜巴巴，一如无家可归的孩子。

此时叶斌也同样坐在白沙上，可样子与前者截然相反，只见身前一堆火，火上夹着一根粗壮“鸡腿”，可有他半个身子之大，烤鸡腿，乐在其中。

“要来点”

叶斌准备开切之前，他还问了坐在对面早已化作人形的蓝牙一句。

蓝牙脸色难堪，却并没发作，只是摇头说道“有些隔应。”

话才刚落下，羽灵已经大快朵颐以来，好不快载，青铜油灯被她扔在了一旁，似乎新得到的玩具并没有吃鸡腿重要。

蓝牙倒是意外地看着叶斌，因为叶斌虽为羽灵将香味逼人的鸡腿一片又一片地割下来，可自己却未尝分毫。

“你为何不吃”

“有些隔应。”

叶斌给了对方同样的回答，只不过对方是因为与烽火相熟而感到隔应，而他则是因为见过烽火的“人样”而感到隔应。

蓝牙对叶斌不禁刮目相看，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叶斌抬头碰巧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几分好奇，所以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奇。

“你觉得人妖能共处吗”

蓝牙没有半点不妥地问道，虽然有些渴求心中所想的答案，但却问得理所当然。

人与妖对着篝火，和谐地坐在一起，然后妖问人，“你觉得人妖能共处吗”，叶斌觉得此情此景若是当作故事说出去，定能让无聊的听客们拍案叫绝。

“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会问这种傻话的人妖，对，是妖”

叶斌将割好的香肉递到羽灵面前，后者专注于进食，没有留意到他与蓝牙说了些什么。

羽灵虽然个子长大了，也发育了，多了小聪明，但是心智还没有成熟，又或者说还没到时候将“成熟”释放出来。

叶斌看了看旁边的羽灵，接着又看了看对面的蓝牙，不都是“人样”么

可本质上是否有区别，而这本质的本质又是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问这种傻这种话”

蓝牙此时不像是冰狼一族的王，又或者说是他之前的高贵气质没有了，这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沦落至此，再打肿脸充胖子也没什么意思了。

总之，蓝牙就只像是个思路清奇的人问了一个奇葩的问题。

叶斌不想故作深沉，也懒得卖弄什么，但是与蓝牙直白地说，又担心不欢而散，甚至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原本想要表达些什么。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回答。”

“妖族为什么对人族有着上千年战争都解不开的怨念”

叶斌不等蓝牙回应就把问题说了出来，就像是鸡腿摆在羽灵面前，吃不吃由她。

“战争怎么能解开怨念，无数的纷争只会增强妖族与人族的怨念”

蓝牙郑重其事地回答，说得很正经，所以一开始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可世间没有永久的战争啊”

叶斌似在感叹，也似在提问，反正仅此一语便是让蓝牙顿时一愣。

“听说时间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不知这道理检验得是真是假。”

叶斌随后又说了一句让蓝牙捉耳挠腮的话，彰显本性。

“难道我们要继续等下去”

“等到真正的战争消停时，那可多没必要啊”

蓝牙捶胸顿足。

叶斌不置可否，突然发现对方并没有真正回应他一开始所问的问题，因此他便是提醒道“妖为什么恨人”

“又或者说，人为什么恨妖”

这两个问题其实都一样，重要的是求根溯源。

叶斌自然不知道人和妖的战争从何而起，可能是从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而起的，总之他曾阅书不少，也仅此是知道人妖之战，已有千年之久。

蓝牙指了指羽灵手里的色泽鲜嫩的肉块，同时竟然听到两声“咕咕”，好在这是从身后靠在一起憨憨大睡的白一白二那里传过来的。

“妖其实还是万千生灵之一，只不过开了灵智，懂得修炼壮大自身而已。”

“很多妖物在弱小的时候都会归于人族的五脏庙，不过有一些妖也算是捡了天道指缝间漏下来的气运而逃脱被吃的命运，并且为了不被任人宰割，故而增强自身。”

“可是它们都很记仇，记得人族对它们身体的觊觎，所以心有怨念，千年不化。”

话听起来很沉重，叶斌也不由正经起来地聆听着，同时思考着这个奇怪却并不少见的问题。

可反观蓝牙的样子那就不一样了，费的口水虽然不少，但是看起来他却像是说了一句，“这肉确实好吃”

蓝牙脸色平淡，把人吃弱小的妖，也就是常说的“肉”，说得很是平常，就像是与己无关一样，可他本身就是妖，只不过“改头换面”罢了。

“人吃肉，这是天注定的啊”

“哦不，还有菜，毕竟妖中也有草木成精”

叶斌理所当然地说道，这道理，按道理是个人都懂，但妖却未必。

也有妖除外。

“对啊，这是天注定，这有何不可，正如我也天天觊觎着凤后一族偷溜出来的崽儿们，口水不也直流不止”

蓝牙不仅是理所当然，而且还颇为激动地反问道，就像是以宰猪营生的，有人突然说他杀猪就等同残害生灵，然后他就激动地反问了一句，“你想杀我”

叶斌此时就像是被杀猪佬反问的人，闻言愣住了很久，对于蓝牙的回答，他心里觉得对方超尘绝外

“只是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连我都懂，可妖族的长老们就是不懂”

“恐怕是它们以绝食为生的吧。”

蓝牙自问自答，再一次惊呆了生而为人的叶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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