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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千凝敲门进去，见她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站在谢婷旁边替她说着好话。

张庆看清来人满目惊讶，方千凝是她最得意的门生，打上学的时候就是最优秀的，那些个竞赛比赛，但凡是报了名的，一准儿拿奖回来，考的大学不错，后来又成了大明星，张庆每带一届学生都要反反复复的和他们讲这个学姐。

“张老师，我回家过年，正好来看看您。”

贾主任也认出方千凝来了，见她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帝都明先生了，随意两句打发谢婷两人，谢婷认出方千凝就是刚刚打架时候的‘目击者’，看了她一眼，掩上门出去了。

张庆好些年没见过方千凝了，这会激动的抓着她的手，细细的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贾主任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和明宴搭话，明宴见她们师生聊的兴起，体贴的和贾主任换了个地方，往校长室去了。

方千凝不着痕迹的从张庆口中套出话来，其实也不用她细问，张庆自己就絮絮叨叨的说起谢婷来。

当年谢婷刚分到张庆班里的时候，张庆就觉得她和方千凝像，小姑娘脑子聪明脾气也好，各科老师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可偏偏这样的孩子在学生中间是最不吃香的，谢婷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傲骨，想对她校园暴力的，都变成了被她校园暴力的，又有个不靠谱的父亲，张庆真是没少替她操心。

方千凝听了脸都红，年少时候不觉得以牙还牙这事儿有错，反倒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厉害，要不是张庆护着，她恐怕在就被贾主任开除记过了。

“老师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谢婷的事情，我是她……表姐，让您见笑了，以后这孩子的事情就交给我负责了。”这也算是为当年的自己赎罪吧……

张庆半信半疑的望着方千凝，方千凝一早怎么不说和谢婷的关系？不过两人个性实在是相似，张庆勉强信了。

明宴还不知道这会又多了个表妹呢，他正和校长、贾主任客套，无非就是说些方千凝当年不懂事，多亏老师照顾一类的场面话。

方千凝既然认了谢婷这个表妹，面子上肯定要过的去，和张庆说了会话，就去教室把谢婷叫了出来。

谢婷年纪轻轻性子倒是不错，宠辱不惊的，知道大明星方千凝认她做表妹这事儿没有多么惊讶更没有多高兴。

方千凝暗道自己犯贱，谢婷冷淡的模样也太和她的胃口了，不过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方千凝试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若是个不错的姑娘那就好好培养，大学的学费也没有多贵，等培养出来了，知根知底的用着也放心。

如果谢婷是个不可托付的也不要紧，‘表妹’而已，慢慢不联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方千凝本来是出来买年货的，自然不会在学校久留，笑着把门口买的两袋吃的递到贾主任手里。

“谢婷正是叛逆的时候，脾气也不好，我一定好好管教，让贾主任费心了，从帝都带回来点小特产，您可别嫌弃。”

贾主任看着塑料袋上还写着学校门口超市的名字呢，又听出方千凝话里话外语气并不是很和善，这是来给谢婷撑腰来了，想着刚刚校长对明宴的礼遇，贾主任自然是笑着接过来，称方千凝费心了。

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方千凝再从学校出来心情舒畅了许多，要不是小姨的夺命连环call，或许她还能开心的更久一点。

出去买年货的两个人左也不回来右也不回来，小姨倒是不担心他们两个会走丢，就怕方千凝作天作地的任性，就明宴宠她那劲儿，只要是方千凝开口，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送给方千凝。

得知她又去热心肠了，小姨冷冷的睨着方千凝，直到方千凝的笑容逐渐收敛，最后垂着头笔直站在明宴身侧。

韩珊珊和方淼常年生活在方千凝的奴役之下，如今磕着瓜子看好戏，感慨一物降一物啊。

“姐夫，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年方千凝仗着自己学习好，天天和人打架，别说我们学校了，隔壁学校都怕她。”

明宴侧目，他知道方千凝不惹事也不怕事儿，但是没想到以她的性子竟然也会和人直接动手。

方千凝讪笑着，在桌子下面掐了韩珊珊一把，她刚上高中的时候还没从方父的突然去世中走出来，人沉默又阴郁，却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被老师哄骗着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弹了一曲琵琶，全校都知道高一年级有个长得漂亮才艺出众的冷美人。

男生们骚动起来了，天天变着花的往方千凝面前凑，女生们可不乐意，偏偏方千凝长得漂亮有特长也就算了，学习成绩也好，老师那她当个宝。

刚开学要求大家必须住校直到军训结束，从正式入校那天晚上就开始有人找方千凝的麻烦，方千凝不愿意给小姨添麻烦，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和她们计较，她是有一退让，可在旁人眼里就是‘怂了’，越发的过分。

终于有一天晚上，隔壁班那个嘴贱的顺口提了一句方千凝的父母，方千凝登时就怒了，韩珊珊还记得那个晚上，方千凝双目怒红的样子。

事实证明在这个热血沸腾的年纪里，拳头比道理好用，方千凝实打实的和她们打了一架，换来了不少安分日子，当然还有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处分。

上周还在国旗下代表全校师生讲话的优秀少女，这一周就念起了检讨，实在令人唏嘘，方千凝创的祸够多，拿的奖也多，等到毕业的时候各种处分已经功过相抵，消得一干二净。

方千凝当年可谓是风云人物。

韩珊珊洋洋得意毫不留情的掀了方千凝的老底，原本想在明宴面前羞一羞她的，结果明宴听完，一脸心疼的摸摸方千凝的脑袋。

“受委屈了吧，乖，以后架都交给我去打。”

韩珊珊：“？？？？”受委屈的是谁啊？！从来都是只有方千凝把人家打哭的分，她还委屈了？！

“姐夫，你真的不觉得你的逻辑有问题吗？”

在明宴这儿，全世界都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了他的小姑娘，方千凝怎么会有错呢？

方千凝甜甜蜜蜜的凑过去在明宴唇上轻啄了一下，两个人相视一笑，周遭全都是粉红泡泡，韩珊珊和方淼抱着胳膊直说恶心。

晚上小姨包了饺子，让方千凝用保温盒装了给学校那个小姑娘带一份去。

学校也不远，慢慢走五六分钟也就到了，明宴觉得自己在，谢婷说话拘谨，把方千凝送到了就不知道到哪里散步去了。

晴朗的冬夜能看见星星，方千凝和谢婷并肩坐在露天篮球场的观众台上。

“我当年上学的时候，经常和韩珊珊——哦，我表弟表妹一起逃晚自习，也不做什么，就坐在这儿看星星谈天说地，你呢？有朋友吗？”

谢婷也不用筷子，用手拈着温热的饺子一个一个放进嘴里，圆滚滚的饺子跟小胖老鼠似的，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还有鲜美的汤汁，咸淡也刚刚好，听方千凝这么问了，沉默的摇摇头。

方千凝笑了笑，觉得谢婷好像比她当年还要可怜一些。

“小兄弟，我看你听和眼缘，愿不愿意跟着老大我混？”

方千凝大大咧咧的叉这腿，一只手撑在身后流里流气的挑起谢婷的下巴，谢婷微微别过脸去甩开她的手，方千凝也不生气，不再开口等着谢婷说话。

谢婷慢吞吞的吃完一盒饺子，把保温盒扣好装进袋子里。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出了一个拿过影后的大明星学生，但凡教过方千凝的老师总要和他们这些后辈炫耀一番的，说她当年性格好脾气好，学习更好，总之把方千凝夸得地上没有天上无双的。

今日一见，谢婷觉得她和荧幕里的方千凝也不一样，人比照片长得好看，也更鲜活生动。

“我不想进娱乐圈，你还要资助我吗？”

年轻的女孩子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什么护肤品都不需要用就有通透干净的皮肤，方千凝点头道了声当然，谢婷鼓足勇气和方千凝说了些自己家里的事情，又写了欠条和保证书将来一定要把钱还给她，方千凝都没有拒绝。

这个女孩子啊，用冷漠掩盖所有的落寞、孤单和羞涩，幸好方千凝懂她，就像懂当年的自己。

少时她分外渴望有人能将她拉出迷茫和深渊，给她指一条光明的路，如今再回首，她也成了别人的救赎。

学校昏黄的路灯下有人缓步而来，明宴买了两杯热奶茶，一杯给方千凝一杯给了谢婷，谢婷面对明宴有些局促，拘谨的垂下头不敢看他。

“回去吧，我不常在江城，等你高考完到江城找我，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从张老师这儿关注你的成绩和近况，有人欺负你就直接打到他们怕，别死了就行。”

谢婷闻言抬头看了方千凝一眼，又看向明宴，见他垂眸并无意外之色，好像也很赞同方千凝的话。

很多年后谢婷都记得这个晚上，只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被人欺负要记得还手，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说‘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甚至连谢婷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有问题，所以别人才会来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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