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笑了起来。

有人急忙奉承道：“嗯，倒也工整。”

皇上说：“工整？毕竟不对嘛。杨淑妃就教他，连着好几天中午，总让他站那里背这首诗，背不完十遍不许吃饭。”

何常歌笑着解释说：“前后背了少说也有一百遍，背得我都怕了，所以印象非常深。”

众人笑了。

何常歌这会儿虽然陪着父皇，娘娘和众人说笑，看台上的小戏耍，但是他的旧伤口慢慢地开始如针扎，而且越来越疼痛难忍；双腿哆嗦着，痛苦的呻吟被牙关咬了回去，但身上依旧瑟瑟地发抖。

一直关注他的李寰妃发现了，连忙问：你怎么了？冷吗？”

何常歌说：“有点。”

李寰妃连忙亲手端过来一杯热茶：“快喝点，暖暖身子。”

何常歌接过来，喝了下去，这才觉得好一些。

李寰妃又命人取来一件披风，要给他披上，何常歌摇头：“不用不用。”

杨淑妃过来一阵给他披上：“客气什么？到这里是回到了你自己的家。”

皇上看见了笑着问：“小六儿，你是想当王爷呢？还是想当驸马呢？”

何常歌看了一眼周太师，摇摇头说：“不，小六儿什么都不想要！”

“那你要什么？黄金美玉？”皇上问。

“愿请千里驼，送儿还故乡……”何常歌还没说完，就看见皇上沉下了脸，连忙止住话题。

“嗯？即来京城，朕其能让你就这样回去？太子年幼体弱，正有周太师教他读书。朕看你也还太年轻，以后就进宫，陪太子读书如何？”

“父皇，非是小四不愿意，只因我爷爷年迈，父母常年有病，我想回去服侍他们啊。”

皇上扬起桌上的那封信说：“你爷爷的信还在朕手里，说将你交给朕了，朕岂能不照看你啊？听话。让陈公公打发人去给你收拾一处偏宫，你住进来，好陪太子读书！啊？”

何常歌还想说什么。

皇上笑着安慰他说：“听话啊。八月二十九，是公主的生日。朕记得你比公主小一日，三十是你的生日吧？三十，朕在玉请宫为你过生日，如何？”

周太师插话问：“他不是四月二十的生日吗？”

皇上看着何常歌问：“你的生日？对了，怎么成了四月二十？”

何常歌笑了笑说：“我听我爷爷说，当年我考上青州府书院时，不到十二岁。按书院的规定，不到十二岁不能收。我爷爷为了能让我上书院读书，就把我的生日改大了两岁，生日也改到了四月二十。”

刘后忽然笑了起来，说：“想起来了，当年，他是四月初六进的宫。四月二十，是皇上认他为义子的日子！”

皇上一想，大笑着说：“对对，是四月二十。……嗯，那天太阳很好，小四儿穿着一身红绣褂子，跪拜朕，就是从那天起，他改称朕为父皇的，也是那天朕给他亲自戴上的那块玉锁，并开始叫他小六儿的。”

众人恍然。

可那何常歌心中酸甜苦涩全交织在一起，泪水纷纷落下，跪拜磕头：“多谢父皇厚爱。今天能见到父皇和几位姑姑已是小四儿三生有幸了…”

他哽咽了。

……

夜深了，宴会已毕。

一阵阵的三呼万岁以后，皇上和几位娘娘要起驾回宫了。

众臣又是三呼万岁，叩送辇车离开。

何常歌看见父皇和娘娘们上了辇车，心中暗想：只怕是就此诀别了。

心中暗恨周太师王强等等人，将自己逼上了绝路，更恨自己轻生求死，自己杀了自己。

心痛伤痛，使他又向前走近辇车，再次叩头后，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皇上皇后看见何常歌行此大礼，心中纳闷儿，便挥手让他起来，杨淑妃忙禀告皇上，让陈公公带着几个人送送，明天就接他住进宫来。

皇上点头答应了，陈公公便带了四个太监过来，扶起了何常歌。

何常歌看见远去的龙凤辇车，心中凄然，身上疼痛难忍，加上秋夜寒风瑟瑟，虽然披着李寰妃娘娘给的披风，也使他感到冷的浑身打颤。

可是在陈公公面前，在众臣面前，硬是咬着牙挺住了。

周文礼也过来了，陈公公当然也认识他。

陈公公便带着四个小太监和周文礼等人一同，将何常歌送到周太师家的旧宅。

这时候，常海焦急地等在大门口，看见何常歌回来，自然高兴。

又看见陈公公，更是高兴，急忙见礼：“拜见陈公公！”

陈公公：“罢了罢了！您的爷爷怎么样了？”

何常海急忙回答：“我爷爷往年身体还罢了，可是今年以来，一直生病！其实也无大碍！年纪大了些！”

陈公公：“您的父亲还好吧？”

何常海说：“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大好！我的母亲一直想回京看看我外婆，都没有办法来！旧伤复发了，起不来床！”

陈公公担心地：“哎哟哟，那治了吗？”

何常海：“治了，但是见效甚微！那是毒箭，后来闹水灾，被脏水泡了，没有办法治了！”

陈公公好担心地：“哎哟哟，那怎么办？”

何常海说：“所以我的爷爷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他跟前需要人照看，调制！让他少受点罪就是了！”

陈公公看见常海，也是熟悉之极，不住地问这问那。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周文礼喊道：“何大公子，你看看何常歌他怎么啦？”

何常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来到何常歌面前，只看见他的面色雪白，浑身打着颤，牙齿咬地咔嗒地响，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

周文礼和哑巴书童一边一个地在一旁扶着他。

常海忙扶住他，何常歌看着他的哥哥，说道：“大哥，我难受极了，浑身的伤都在疼，……左胳膊都动不了了！”

机灵的小哑巴书童急忙给他又披上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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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常海说：“到床上躺下吧？”

何常歌说：“不，大哥，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常海问道。

“南厢咱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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