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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豹崽的记忆

作者:马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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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念瞪着一双蓝眼睛,凶巴巴地喵了两声,表达自己的愤怒。几天不见豹子长本事儿了?居然要吞掉小黑猫约书亚。

它回头看了一眼约书亚,忍不住舔了舔它身上的伤口,暗暗地想,这要是晚来一会,约书亚估计真死了。

然而,豹崽杰斯威尔却不知为何,看到不远处的小白猫亲昵地对待小黑猫,它胸口处就涌上了熊熊烈火,那是一种道不明的气愤感,真恨方才自己干嘛不咬碎了那只黑贱猫!

念崽则意识到豹崽杰斯威尔的状态不大对。它看起来对自己并不是很熟悉的样子,那道墨色的视线里,仿佛带着几分疑惑。

喵!失忆了?

陈念念质问道,对方并未回答,很好。陈念念对豹子一向是养成了为所欲为、发号施令的“主仆”习惯,此刻的豹崽所呈现的态度,有些得罪她了!

哼,居然进入了一个特殊空间就失忆了,那说明往日里也没觉得她有多重要吧。

该打!

然而,此时的豹崽杰斯威尔也有点懵,它莫名觉得不远处的黑猫很招人讨厌,但是小白猫呢,却带给自己一股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特别百爪挠心,它的蹙眉,瞪眼睛,咧嘴喵呜的奶声,都让它心头微颤,好像有一根羽毛划过了它的心脏,挠着它。

这感觉太古怪了,而且让人害怕。

豹崽觉得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它不停的开始了寻找。一幅幅画面像是幻灯片,拂过它的脑海中。

可是,这些记忆寡淡、又黑白。

它是谁?自己又是谁?

杰斯威尔在漫长的记忆梳理中,看到了死寂一般的黑暗世界。潮湿的环境,恶心的蠕虫,飘在半空中龇牙咧嘴的暗世界生物,还有自己——一团黑雾。

它是一团黑雾,张牙舞爪,可以变换成各种形状的样子。

有时候,它是蠕虫,舔食着自己的唾液,有时候,它幻化成一朵蘑菇,蔓延出一条条菌丝,还有时候,它幻化成白骨骷髅,漏出空洞的目光,朝着黑暗世界的深处走去。

它下意识的寻找什么,直到终有一日,看到了黑暗世界的深处,是一个光点。

它小心翼翼地飘到了光点背后,往外看。

那光点特别的小,但是透过光点小洞,好像可以看到明亮的世界。

很奇怪,光点明明那么小,它的视野却可以无限的增长。

黑雾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它和外面看到的那些生命体,完全不一样。

它第一次看到的世界是一片雾蒙蒙的天空,天空飘着白云,大地有森林草原、沙漠荒滩,山川河流,万物生机勃勃。

热闹的光明世界比潮湿的黑暗世界有趣多了!

它想过去,可是光点后的世界被某种力量保护着,它只能守在光点旁观望。

不知道观望了多久,它的一丝丝能量终于可以渗透光点后的世界了。那丝丝能量也是黑雾,形状如风,飘到哪里,哪里的生命就凋零死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智慧生命体“人”中的少数,渐渐感应到了黑雾的力量。

他们解析这种力量,剥夺、抽离、自我摧毁,一次又一次。

在不断的对抗之中,他们掌握了适用于自己身上的神奇力量——可吸收操纵的元气。这对人类身体无害,后来又被称为仙气!

人类用自我感知的元气消灭黑雾中腐蚀的残存。

他们敌视黑雾,说它可怕,于是四处察觉到它的存在,再消灭它。

黑雾很笨拙,它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排斥。它在一次次感知中,似乎生出了更多的情绪。

它有时候高兴那些修士能给自己解闷,会主动戏弄他们。可惜他们只比其他生命体强韧一些,被它的能量侵蚀还是会死。

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世界所有的智慧生命体称呼它是黑魔。

魔?呵呵,好无聊!

它真的只是一团黑雾罢了。

一次,它释放出一些黑雾,将渗透到进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黑雾凝缩成一颗漂亮的黑珠,冒充上古传承秘宝,就看着修士们为这个秘宝打得死去活来。

机缘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黑珠意外落到了一个修为很低的女孩手中。

这女孩是合欢宗子弟,修炼双修功夫,却迟迟没有和男人双修。

她和大多数修士不一样,看起来无欲无求。

她似乎不知道这颗黑亮的珠是别人争抢的秘宝,纯粹当做漂亮的宝珠贴身收藏。她内向羞涩,不擅长和同门交流,却会对着黑珠诉说自己的心思和隐私。

它从未和其他任何生命体如此贴近过,它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带着它的黑珠游山玩水。黑雾感到困惑,觉得小姑娘有点傻,又莫名让它感到了亲近。

她的身上也有元气,却并没有攻击它。

直到,有人发现了,小姑娘身上怀有上古秘宝。那贪婪的大能者们对她杀人夺宝。

她被人一剑穿心了!其实,在这样的世界里,哪怕是一剑穿心,只要有足够的仙力,就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身在这世界之外的它小心将黑珠内的一丝能量注入她破碎的心脏,尝试挽救她的生命。

不容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力量逆天行事,瞬间引起天地异变!黑珠被迫承受九天之雷的狂轰乱炸。

那世界破碎了,它被反射进来的光击碎。身处于黑暗之中的本能迅速将它抽回。它又回到了潮湿阴暗的世界里。

没有光,也没有女孩。

奇怪的是,它觉得自己更强大了,有一种饱餐后的悸动。

它觉得自己这团黑雾,似乎更胖了。它舔了下唇角,腹部空虚,脑海里浮现的是小女孩那怯生生的笑颜。

它努力想象着人类的样子,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黑雾发生了变化,幻化成了一个小孩子的样子。

天啊,它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它确实是一团没有规则的黑雾,但是同时,它也是可以塑造成万物的黑雾。

它努力回想着那世界,想起日月星辰,想起青山绿水,想起瀑布峡谷……

想起女孩将它拈在指尖端详,想起她把它做成挂坠挂在脖子上,想起她带着它迎风飞翔,想起她带着它对月弹琴,想起她对它诉说被父母卖给宗门时候的恐慌绝望,想起她说修炼了合欢宗功法、却不愿意随便找个男人双修,想起……

她对于世界的恐惧和孤独。

同它一样,不知来处,不知去处,也不知要干什么。

它有些想念她,想念她的自言自语。

黑雾想再次离开这潮湿的黑暗世界,却发现意识在消散,它又睡着了,迷失在历史和时间的长河之中。

它只记得,自己好想她啊!

那小女孩,是死了还是活着?

它将自己黑雾中的那抹黑烟注入了她的心脏,她会被那世界的天道之雷摧毁吗?

她其实是善良温柔,只是不爱表达。

黑雾很怀念,希望那用规则来清算世界生命体的天道不要摧毁她。

可是,她已经被它的能量侵蚀,那世界的天道容得下她吗?

是死是活,不管怎么样,它还是想去看看吧。

或者说,救她。

许久许久以后,带着这一丝残存的意念,黑雾又清醒了。

它似乎再次强大,又有力量飘了起来,走向了甬道深处的小光点。

奇怪,光点变大了,它望过去,视线再次被拉长。

这一次,它仿佛变成了星空外的流星,可以看到好多个小世界。

或许由于它的强大,它不再局限于一个世界。

它的目光荡漾在星空之中,一个个穿梭过去,最终找到了一个让它熟悉的气息。嗯,蓝色星球。

但是那片星球已不负往昔,再无仙气,充满了落败和死气。

天空雾蒙蒙的,倒是和它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时的天空很相似,可是大地不再山水如画。

植物魔化嗜血,飞禽走兽无比凶残暴躁,其中一部分明明已经死了,却依然能够感受生命力的存在,会主动攻击有生命力的动物。

最大的智慧生命群体“人”分裂成三类:普通人、异能者、丧尸。

所有的丧尸对新鲜血肉充满食欲,大部分凭借本能攻击普通人和异能者,少部分产生了智慧,会像“人”一样狩猎普通人和异能者,吞噬他们的血肉。

村庄城市变成废墟,普通人和异能者在丧尸、异兽魔植、丧尸兽的包围下挣扎求生。

她在哪儿?

它找到了一个感觉似曾相识的女孩,在这女孩的心脏处发现了自己那一丝能量形成的黑丝。

是她!

她——雷电异能者。

她在战斗。激烈的战斗,同是异能消耗,当她的同伴们能量耗尽需要补充时,她的雷电能量还能支持她再战两场。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总是极力隐藏,可是她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她的秘密暴露了。

同伴们羡慕她、妒忌她,把她出卖给了最强大的基地,以换取能在这基地生活的资格。末日世界,各种资源匮乏,于是她被命令为基地供电。

没有人的异能可以长时间发挥作用!

为了让其他异能者也能像她这样“生产”能量,基地以“一切为了人类的生存”为理由,将她囚禁起来,研究她的异能和体质。

女孩还是那么笨,没有朋友,也无人为她出头。一句为了人类生存,你必须成为实验者,她便只能屈服了。

可是这一次,黑雾分明看到了女孩目光里的不屈。

或许,傻女孩还是有一些成长了。

它有些生气了。

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黑雾中留下的神性。

它不想女孩被任何人欺负,它想去救她,所以它尝试进入这个充满衰败气息的世界。可是,这世界依然拒绝它进入。

不过,它有一种感觉,当前世界的天道,更符合它的气息。这破败的一切,让它感到了舒适。

黑雾尝试各种办法降临,最后幻化成想象中的人类样子,想要偷偷地混入蓝色星球。

可惜……

即便是已经被死气包裹,世界的规则依然排斥它的降临。

它幻化的人类变得血肉模糊,成了一个瘦成皮包骨头似的丧尸男孩。

果然,它好像很难成为一个人类。

黑雾继承了丧尸男孩的异能,而它自身的力量,却被这个不容于它的世界压制住,使用不了。残破的身躯毫不意外地被人类异能者抓入实验所。

但是却没人看到丧尸男孩的笑颜。

他们又要见面了。

它如愿以偿的被关进了笼子里,每天遭受抽血和异能围攻的恶意。原本瘦的可见骨头的皮肤渗着血,它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看着比他还要惨的女孩。

她的肌肤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更甚至,她的针孔要比他还多呢。

女孩比记忆中更加清冷了几分,但是因为那道自己留在对方身上的黑雾意念,它知道,她就是她。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陈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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