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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廖斐和付思远是踏着暂休铃的最后一声响, 回到一楼7号房的。
才刚站定, 便听门外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廖斐与付思远对视一眼, 上前开门。只见让夫人正站在屋外, 双手交叠,站得笔挺。
因为取出了藏在外框内的铁器,她现在能和其它nc一样, 在暂休铃响起后自由行动了。
“刚才你们从大厅跑过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她说着,微微昂起了头,姿态端庄,紧绷的嘴角却暴露了她不平的心绪。
“我想,是我验收成果的时候了,是吗?”
廖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油画, 慌忙道“当然,请。”
她将让夫人迎进房间, 转身正准备将油画挂好,供夫人仔细查看, 却听让夫人道“不用挂起来了。”
她瞥眼看向一旁的长几“就放这儿吧。”
廖斐应了一声,依言将油画放好。画面上的男人依旧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模样, 眼珠子却不住转来转去, 也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
“多谢。”让夫人颔首,看了廖斐一眼, 又道, “能再请你将那把刀借给我吗?”
她指的是廖斐拿在手里的铁制小刀。因为害怕被封进画框里的让先生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廖斐特地将它从乔星河的尸体上取了下来,一直握在手中。
“这把?”廖斐闻言却蹙起了眉头。她举起刀,示意让夫人细看,“可这把是铁制的……就连刀柄也……”
“我知道。”让夫人不容置疑地说着,向她伸出了手,“请把它给我。”
廖斐没法,只能将小刀倒捏着,递了过去。
此时的让夫人是完完全全的灵体,手指一握上刀柄便响起了响亮的“滋啦”声,从廖斐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她手掌被灼烧后冒出的阵阵青烟。
让夫人的脸上亦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五官甚至因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
她却还是用力握紧了刀柄,转身一步步地走向了置于长几上的画框。
因为角度原因,让先生方才只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而当那个明晃晃的刀尖当真出现在眼前时,他才真的慌了。
“珍妮!珍妮你想做什么!”他毫无风度地叫了起来,“你这个疯女人!你忘了我都为你做过什么吗?没有我你早死了——”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
让夫人冷淡地说着,高举起手中的铁刀。
“所以我才更要杀你。”
“不,不——珍妮,你听我说,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让先生未竟的话语,断在了刀尖用力扎进画布的声响中。
一声凄厉的惨呼从画布中传了出来,那声音刺耳无比,初时还像是人类的惨叫,到后面却越来越像是野兽的嘶吼,震耳欲聋。
廖斐因这刺耳的声音而拧起了眉,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再看让夫人那边,却又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铁制的画框中,被刀扎破的画布正不断往外鼓起,绘于画布上的人形像是急着逃离一般,正拼尽全力地将身体伸出画框——
而随着他的身体逐渐脱离画布,他的面容也在迅速扭曲。原本还算得上俊俏的五官在这声嘶力竭的拉扯中完全错位变形,皮肤亦一片片地脱落,露出黑色的、仿佛污泥一般的内里。
他拼了命地将身体往外拔,嘴巴像是脱水的鱼一般张大,几乎要咬上让夫人的鼻尖。让夫人却像是看不到一般,只顾着将刀死命往画布里扎,不断地用力再用力,哪怕手掌已经被烫得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终于,伴随着“噗”一声响,让先生彻底不动了。
他依然维持着努力向外爬的姿势,整个身体却彻底凝固住了,像是一尊建在画布上的雕像。
他的脸上驻留着极度的痛苦和狰狞,让夫人望着他那模样,却轻轻笑了起来。
“啪嗒”一声,手中的小刀落地。她倾身,在那雕像的唇上落下温柔一吻。
“我也爱你。”她轻声说着,眼睫轻颤着,颤抖间掉落一丝水迹,素来淡漠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属于少女的旖旎和怀恋。
“起码,我是真的爱过你。”
莫名的气氛在房间中蔓延开来,说不清是悲伤,还是了结一切的释然。
让夫人仍然在注视化为雕像的让先生。廖斐缓缓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付思远,完全没把气氛什么的放在心上,只望着让先生的尸体,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终于结束了。他好吵。”
廖斐……
相信我,在这种时候开口的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让夫人却像是终于回过神一般,轻轻笑了一声,缓缓挺直了身体。
“对,终于结束了。”
她喃喃着,将目光从让先生身上移开“来吧。到该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拿出你的协议吧。”
“嗯……”望着她明显潮湿的眼睛,廖斐迟疑地应了一声,“我这个其实也不是特别急,您要不……先缓一缓?”
让夫人抬起下巴,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漠高傲的模样“只有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
廖斐果断转身拿笔“……懂了,我签。我这就签。”
就像之前的用工合同一样,和让夫人的租房协议,也是由系统即时空投过来的。不过比起用工合同,租房协议的模板要简陋很多,上面许多内容都需要廖斐自己完善,租金违约金等内容系统也没有设置默认值,得由廖斐和让夫人商量过后,一点一点地填上去。
尽管让夫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那个狗男人死了我也没什么追求了,你高兴咋填咋填吧反正我也不缺你那点钱”的配合状态,但廖斐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一边填一边还要咨询系统,等到终于将协议签完,铃声都已响过第二遍了。
廖斐谨慎地将合同收好,向让夫人道了个谢,转身便出了房间,跑去敲了乔星河的房门。
房门被从里打开,站在门后的,赫然便是死得不能再死的乔星河。
见到廖斐,他轻轻呼出口气,转身将一张纸递了出来。
“放心,画着呢。”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揉脖子。只见递出来的纸上,是用铅笔画成的建筑物草稿。
“你要的店铺设计图。这还只是初稿,你先看下怎么样。”
他说着,突然“嘶”了一声,脖子传出喀啦一声响。廖斐接过图,担忧地看他一眼。
“你没事吧?”
“换你把脖子扭个一百八十度看看,没事才怪。啊——”他歪了歪头,“而且我侧颈这儿还特别疼……你确定你给我用的是复活卡?这质量也太渣了,全是后遗症……”
“这可不能怪我。要怪怪游戏系统去。”廖斐咕哝着,低头打量起手中的草图来。
乔星河是被她拿复活道具复生的。至于复活道具,则是按照高钟留下的提示找到的——值得一提的是,当她和付思远上三楼找复活卡时,卢跃正站在那张《角斗士》旁,哭得好大声。
他也中了陷阱,两只小脚被无数从地底窜出的手抓着,逃也逃不了。最惨的是,因为是灵体,他还没法脱鞋。
廖斐拿着小刀上去,一点一点地帮他把那些手割开,卢跃这才逃了出来。廖斐看了看陷阱,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角斗士》,恍然大悟。
这里和暗道口的陷阱,只怕都是让先生下的。
至于高钟尸体上的暗示,估计也是让先生杀死人后故意为之——他知道廖斐在看到这条提示后,肯定会派一个员工上来找画。说不定还会亲自出马……
……这个狗男人。
廖斐暗骂一句,顺手拿小刀在画布上划了一下,不意外地从让先生的嘴里听到了一声怒骂,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拿取复活卡的过程,则比开启暗道还要简单。廖斐观察了那油画片刻,便有了头绪——只要以手拖动画面,将《角斗士》一图中,所有观众向下比的拇指,全部摆成向上的姿势,角斗场中本该濒死的斗士便会站起来,掏出复活道具,递给画面外的人。
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道具并非是什么卡片,而是一小瓶药水,那剂量估计就和眼药水差不多,上面还特地标明了一人用——这点倒是和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
既然只能救一人,那廖斐肯定是选乔星河了。
至于其他人,她只能先让付思远将尸体搬回他们各自的房间,就当做是收尸了。
不过她当时复活乔星河,纯粹是出于照顾自己人的考虑,倒没想着要请他帮忙画图还是怎样。
是乔星河自己,在得知廖斐还有个特殊任务,且需要给店铺搞装修后,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她直接画一个店出来。
反正那店是打算建在画中的,直接画一个不是最方便?
廖斐初时还有些尴尬,毕竟特殊任务的事她一直瞒着乔星河。倒不是不想告诉,而是始终没找到机会——乔星河对此倒是无所谓。
“按照你所说的任务机制,你其实可以不管我们的。我们算是沾了你的光,起码从我的立场来说,我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
当时的乔星河如此对她说道,说完还耸了耸肩。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有所隐瞒也是很正常的。”
廖斐观察着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你……”
“对,我也有秘密。”乔星河坦然道,“不过现在还不能对你说。等结算后吧,如果那时候你还在,我再告诉你。”
什么叫做“那时候你还在”?
乔星河没说,廖斐也没问。既然他说会告诉自己,那也没什么好急的,安静等结算就是。
廖斐的结算,要等她彻底搞定店铺的事后,而乔星河则是等到明天早上就行。乔星河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了,索性就接过了替廖斐画商店的任务,而现在他拿出的,就是第一版的草图。
“我感觉……还行?”廖斐端详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说真的,艺术作品在她眼里就分两种,好看和不好看。而且她的审美还不一定在线,所以她能做出的,也就这种评价了。
“你觉得这个风格可以吗?”乔星河确认道,“为了配合这间古堡的整体氛围,我特地选了偏洛可可式的风格,但尽可能地做了简化,并融入了一些中国元素。屋顶和墙壁则借鉴了一些中世纪教堂的设计。我个人其实非常喜欢哥特式的尖顶,但我感觉放在一家商店上可能会有点夸张了,但说不定效果会不错,你觉得呢?”
廖斐……
廖斐“我……觉得罗森和全家那种就挺好的。”
……
乔星河陷入了沉默。
他看向廖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逼甲方。
“这是一座古堡!”他连脖子都顾不得揉了,艰难地抬头对廖斐道,“哪怕是放在画里,你也得配合一下这里的整体风格吧?一排的中世纪油画里放一个罗森,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让夫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因为让先生已死,她成功继承了古堡的所有权,也因此拥有了自由在城堡中行动的能力。现在的她,即使没有暂休铃,也能随意离开画框了。
她在廖斐旁边站定,不解道“罗森又是谁?”
“……简单来说,它是一家店。”廖斐说着,将手中的画纸递给她看,“这是我朋友设计的商店图。我们刚刚就是在说这个。”
让夫人望着那张图,轻轻偏了偏头。
“作为商店来看,确实有些奇怪。太繁复了。商店不需要华丽,它应当让人感觉宾至如归。”她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不过要是作为家宅来看的话,这个设计倒十分有趣。要是真有这么栋房子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买下。”
“买房?”廖斐觉得有些好笑,“你都有一座古堡了,还需要买房吗?”
“虽然能自由活动了,但我还是无法离开古堡的。休息也只能在画框中。”让夫人端详着草图,漫不经心道,“这古堡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稍微宽敞点的囚笼罢了,并不算是我自己的房子。”
她语气平静,话语之下却藏着掩不住的落寞。廖斐闻言心头一沉,旋即又蓦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对了夫人,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廖斐拍掌道,“那些nc……也就是灵体,是被让先生封进画框的。那么他们的画框,也能像你的外框一样拆下来吗?”
“能拆,不过没什么意义。”让夫人淡淡道,“被束缚的灵魂是跟着画框走的。哪怕把外框拆开,或是将里面的画布拿掉,它依然只能生活在外框框定虚空里。无法脱出。”
“但里面的画布是可以换的对吗?”廖斐确认道,“换了块画布,是不是就意味着画框里的环境会不一样?”
“没试过。”让夫人道,“不论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廖斐望着让夫人,又看了眼那张草图,轻轻笑了起来。
“夫人,再问你个问题。”廖斐将手中的画纸举了起来,“如果这栋房子已经画完了,而且是画在画布上的……您会愿意出多少钱来买呢?”
让夫人……?
乔星河……???
又一个半小时后。
响过数遍的暂休铃再次响起,预示着今天的时间已将近结束。
无数被封于画框的灵魂挣脱而出,拖着带血的步伐,穿过墙壁,走过走廊,一群群地朝着大厅涌去。
他们有的满怀着恨意与怒气,有的满载着疲惫与无力,而有的……
手中却抓着满满一把不知哪儿来的优惠券和广告单。
本该漆黑一片的大厅,此时正亮着幽绿的光芒。
只见一圈绿色的火焰浮在大厅周围,布下奇妙的氛围。大厅的餐桌边沿亦围着一圈火焰,火焰中坐着一个没有脸的小男孩。
大厅的椅子也被重新排过了。每把椅子都面朝着楼梯,旁边各自浮着几团绿火。借着绿焰的光芒,可以清楚看到椅子上摆着的画框。
框内都是些建筑物的草图,风格各不相同,虽然有些潦草得过分了,但设计却都十分别致。
“瞧一瞧,看一看啦。非非便利首次展销会开始啦!”坐在餐桌上的卢跃奶声奶气地开口,手中捧着完成度最高的一幅图。
“还在为一成不变的生活郁闷吗?还在为每日重复的景色叹息吗?非非便利,让夫人唯一制定商家,为你新的选择!”
“换一栋房子,换一个心情。亚麻布质地,高质量颜料,无偿更换画布服务,让您无忧换房,体验新生活!”
“这里都是我们的样品初稿,各位可以先看一下。原价八千八,现在订购,有七折优惠,还可参与优惠券抽奖活动!尽享折上折!”
“别挤,别挤……订购请去右走廊入口处排队!我这里是不收钱的!付款前请先拿号!请千万记得排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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