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吱——”

如同进行精密机械加工时无意间将手卡到运转的齿轮里，林律的手指在凯尔希的口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安塞尔恒古不变的沉稳终于出现了动摇，他左顾右盼，喃喃道：“这……”

“没事，不怎么疼。”

“可是博士您的脸都扭曲在一起了。”

“没事，没事，哎哟我的天！没——事！”

林律强装镇定，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趴在他背上的阿米娅。

“能给她开一点晕车药吗？或者帮我检查一下她脑袋有没有磕到墙上。不应该啊，我老司机开车稳的一匹，想当年我提着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砍到北天门来来回回砍了一个星期都没翻车。”

“那个……我觉得不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安塞尔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可爱的反应不自觉地吸引他人的目光，只见他支支吾吾地细声道，“阿米娅小姐也到了这个年纪，这是正常现象。我们所属的种族，体内激素分泌的方式比较特别，到了一定年龄阶段时……就会这样。”

“懂了。”林律恍然大悟，“青春期到了。”

虽然林律遗忘了自己的年龄，但他显然早已跨越了这段时期。先不说他现在的一头白发，单是心性就大有不同。

“这么说也对啦……”

安塞尔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因为种族特性原因，他曾经没少被人调侃过这方面的事。

出乎意外的，他从博士口中得到了和他人不一样的答复。

“这是好事啊。”

林律缩了缩肩膀，让阿米娅能在他背上找到一个趴起来比较舒服的位置，嘴角微微泛起笑容。

“无论是哪个种族，卡特斯也好，菲林族也好，或者像我这种毫无先民特征的人也好。成长都是一件好事，男孩们女孩们有了新的变化，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可以有更加充足的精力去做喜欢的事，能够跳的更远，跑的更快，享受世界上更多有趣的事物。心理上的发育更是为今后打下基础，一个心灵不完整的人，很容易误入歧途。”

林律微笑着说道，话语间满溢着对成长的祝福与喜悦。

他仍由阿米娅蹭起他的脸颊，轻声道：“但我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够过得再好一点，她才多大，就得上战场。”

林律不会忘记，他和阿米娅的初次见面……或者说，当他从石棺里醒来时，从阴影处抓住这只小兔子的场景。

一路横穿半个切尔诺伯格，突破层层包围，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来到撤离点时，两人终究还是起了纷争。林律绝不会放弃弑君者，哪怕是以断绝罗德岛作为代价。然而这个比他还倔强的小女孩，以领导者的身份为他争取了足足半小时的时间。在满是敌军的险恶环境下，这无疑是在徒增危险，她也许会让救援小队全军覆没。

林律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哪怕是失去记忆，林律也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

他的感情没有因此消失，喜怒哀乐怨都在，会哭会笑会生气会狂怒会暴走。

还是个LSP，对兽耳娘有着十足的性趣，尤其是对临光这种毛茸茸的兽耳娘爱不释手。

除了想不起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事之外，一切都正常。他不像是那种典型的失忆后只会“……”的失忆患者，也不像是连吃饭喝水都忘记怎么做的脑部障碍人士，更不像是性情突变宛如被附体的怪人。

也许，在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博士，只是伪装成失忆而已。

真正的结果如何也只有林律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个有着正常三观的人。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阿米娅很温柔的对待他，所以他也很温柔的对待阿米娅。

弑君者不惜用生命去捍卫他的命令，他也不惜驱动在使用黑卡后支离破碎的身躯前去接她回来。

就是这么简单。

“博士，您刚刚说话的样子和凯尔希老师很像。”

安塞尔的声音让林律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还在啃手指的凯尔希，再转头看着安塞尔。

“会吗？”

“嗯，一模一样！”安塞尔点头道，“凯尔希老师也是这样，别看她有时候凶凶的，但是她在照顾病者的时候也会露出微笑。博士也是，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睛好像在发光。”

林律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一个问题。

“你……看我的眼睛，不会感到难受吗？”

“不会呀，我觉得这是十分漂亮的眼睛，很好看。”

安塞尔坦率道，笑容明媚如初夏的阳光。

“……谢，谢谢。”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怎么办，林律感觉自己心跳开始加速。

但是很显然，加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被可爱的安塞尔称赞而已。更是因为凯尔希开始更用力地咬他手指，一边发出“乌奴奴”的奇怪声音，是做噩梦了吗？

“安塞尔，有什么办法能让阿米娅安静下来吗？”

林律向着和阿米娅同样是卡特斯种族的安塞尔问道，此时的阿米娅不仅仅是将整个身子贴在他的后背上而已，更是开始迷迷糊糊地咬住他的耳朵，发出磨牙的响声，音效十分吓人。

林律除了感受到被舔舐的触电感之外，还能在脑里响起像是在咀嚼软糖与脆骨的声响。

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习惯痛了，估计现在当场人都得傻掉。

我是人形自走磨牙棒吗我？

还是说我是唐僧……糖参是啥来着？好吃吗？

林律脑海中隐约泛起过去的记忆，但就是感到很模糊。

“嗯！这个我有经验，除了生理解决的方式之外还可以服用一些安神的饮品或药物来控制。请稍等，博士。”

安塞尔转身离开隔间，小跑的背影蹦蹦跳跳的，林律看着心都软化了。

真好啊，真好啊。

可惜是男的，明明后庭这么翘。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律总感觉凯尔希和阿米娅咬的更用力了。

“博士，我回来了……博士！？”

当安塞尔抱着药物和水回到医护室隔层时，差点没被满脸血的博士吓到手抖。

阿米娅抱着林律的脖颈，啃着他的脑袋，鲜血顺着林律沾湿的白发滑落下来，场面一度十分喜感加猎奇。相比之下，就连弑君者在他脸上留下的三道黯淡的齿痕都显得微不足道。

林律风轻云淡从安塞尔手中接过水与药物，头顶一边飙血，一边发出感慨。

“你们卡特斯人，一到青春期牙口就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