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0年8月28日，星期四，万里无云

记忆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不论是人类还是猎魔人都对其进行过深度研究，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以人类目前的技术，可以摧毁记忆或者部分干扰人类大脑的记忆，但完全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并且让那个人不产生任何违和感的相信这些记忆是正常的，很抱歉，根本做不到，就算实验对象是普通人，时间久了也会发现异常，总之，记忆和大脑对目前的人类技术来说属于禁区，碰上就非死即残的那种，那些国家投入相关资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得到没什么卵用的植物人。

少前世界的人类文明相对发达，但也只是相对来说，更何况三战这种灭世级别的文明战争导致了文明退化，现在比地球现金也是有限的现金，篡改记忆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但这里有不讲理的黑科技啊，有基因手术刀和球球这种规格外的存在，人类的大脑在这种等级的力量面前明显没什么抵抗能力，人类的常识可不等于次元的常识，次元文明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就跟游戏里的外挂和BUG一样不讲理。

“球球，秩序起源有没有篡改记忆的技术？”

书房里，刘九黎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比起规格外，这里还有比秩序起源更加规格外的存在吗。

“这就要看主人是针对哪种情况了，如果对象是普通人类，那毫无难度，但如果是秩序起源内的眷族，那就没希望了，毕竟文明在进化的同时，这个文明体系内的种族也在同步进化，技术也好，变异也好，任何种族都希望自身也变得强大起来，这是发展趋势”

“也就是说，这类技术对同等级文明的目标对象无效是吧”

“准确来说就是有效也效果有限，只有处于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发挥作用，这是生命体的存在特征决定的，灵魂和身体都属于存储记忆的载体，两者能够互相作用，彼此互补，低级文明的个体因为基本素质的限制导致抵抗强度有限，可以被很轻松压制，但高等级文明的个体就不一样了，况且这项技术鸡肋得很，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碾压根本无需这类手段，同等级文明用这种手段毫无意义，文明差距体现在现实中就是一旦出现这种差距，一方必然会对另一方形成压倒性优势，至于说篡改记忆的技术，我们秩序起源并没有单独开发过，但有些具备记忆干预功能的设备在低级文明中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这个数量就很多了，没有具体情报的话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总之，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秩序起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文明啊，怎么遍地扔垃圾”

“如果这里曾经是战场的话，这种程度的情况很正常”

“但对于低级文明来说就是灾难了好不好，试想一下孔明借东风的时候从天上砸下来个东风21D，还是带核弹头的，还是直接就起爆那种的，还是百万吨级的，这个文明的东方世界历史就直接打出GG了好不好，秩序起源连个垃圾回收部门都没有吗！”

“主人，次元文明之间一旦爆发战争，战场最小也会覆盖十几个标准宇宙和虚空，这垃圾回收起来，估计额外组建个次元舰队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就莓人管了是吧”

“不不不，这些垃圾有不少人抢着要的”

“横跨次元世界的拾荒者吗”

“准确的说是那些交战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只要是具备星际航行能力的文明，对于这些来自高等级文明的垃圾可是如饥似渴的想要呢”

刘九黎抽了抽嘴角：“就像当年美帝从飞机坟场拖出石榴姐出去卖一样，高级文明就是可以任性。”

“可不是嘛，主人，当年有人统计过，秩序起源和起源文明交战过的地方如果投入一个师，后面至少会有一亿个低级文明的师等着战后去捡垃圾，然后大打出手，甚至围绕着那片垃圾场展开多国谈判，就算是因此引发宇宙战争都是很正常的情况，次元文明的垃圾放在低级文明的世界就是追求真理的神器啊，就算不能用也能指明几个设计方向，规避技术上的风险，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刘九黎捂着脸摆了摆手：“懂了，那些低级文明来到战后现场，肯定恨不得把那里的每个暗物质都舔一遍，留下一颗螺钉都算重大纰漏，最后漏网之鱼的就是些小渣渣了，危险性不会高到哪里去。”

“差不多就是这样，主人”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而且还有那么多秩序起源的黑科技在少前世界兴风作浪！”

“也许是以前有一艘战舰或者别的什么船坠毁在这里也说不定，那样的话有许多东西都能相对完整地被本地人捡到”

“真是让人无力反驳的可能性，等下，我们最开始讨论的不是这些东西吧”刘九黎突然反应过来。

“日常歪楼喽，我的主人”球球表示淡定。

“总之，我很好奇那些混血儿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好奇她们是从哪里来的，球球，联系赫丽安”

这种事情属于对外情报，是情报处的负责范围，新兵都推荐过了，那么直接找赫丽安一定会有收获的。

“是，主人，开始拨号”

万能的球球，刘九黎越来越觉得他是智能手机未来的发展方向了，慢着，他是电脑那一类的产品，未来应该是人型电脑天使心这种才对啊，那看上去多有爱，话说球球的外观设计为什么是个球呢，上辈子的自己审美观好奇怪啊，不会是因为失败次数太多得了失心疯之类的疾病吧，emmmmm，好恐怖。

就在刘九黎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通了。

“九黎，有事吗？”

球球展开的能量屏幕里，赫丽安正在批阅文件，她和克鲁格一样，都属于勤勉的类型。

“赫姐，我这边遇到点奇怪的情况”

刘九黎突然变化的称呼让赫丽安愣了下，不过随即露出可微笑，看得出她对这个亲昵的称呼很满意。

话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切，赫丽安对刘九黎的照顾就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虽然送礼物的品味上和克鲁格相差无几(刘九黎那能凑整一套的单兵装备生日礼物就是这两人联手努力的结果)，但确实是非常亲切的女性，记忆印象分很高的那种。

“什么事情，让姐姐帮你参谋一下”赫丽安放下手中地文件说道。

这表示她接下来要认真回答刘九黎的问题。

“昨天我邀请新兵吃饭的时候……”

刘九黎将自己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赫丽安，他很好奇，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座叫乌托邦的城市。

“很遗憾，那样的城市我只在小说和电影里听到过”赫丽安摊手道。

“但可以确定那些混血儿没有说谎，莫非她们的记忆被人集体造假了？联合社有这样的技术吗？”

赫丽安认真想了下，这才说道：“这方面的传言倒是有，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情报处的对外情报收集都是涉及到格里芬自身利益的部分，这种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只要联合社没有到我们这里大张旗鼓的拐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就不值得我们投入精力去关注，很抱歉，你的疑惑我没办法给出可信的回答。”

“哪里，我才是打扰了”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这件事，有个人应该能给出答案，而且这个人你很熟”

“是谁？”

“莱茵 ，他可是个世界知名的情报商人，你这种问题最需要它这种包打听的情报组织”

“的确，谢谢赫姐，改天请你吃饭”

“行啊，改天我去夏威夷你可要准备好大餐”

“必须的”

结束了和赫丽安的通话，刘九黎马上让球球拨通莱茵的号码。

同一时间，睡眼朦胧的莱茵迷迷糊糊地接通了自己的通讯器，画面中，她和G41在一张大床上坦诚相对，看上去明显经历过魂与肉的碰撞，让画面另一头的刘九黎目瞪口呆。

这要是放在舰娘类小说里，早就被宪兵队枪毙八百回了。

“莱茵，你早”

刘九黎表情尴尬，认识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错误，时区问题。

纽约这边是早上，但伦敦那边还是凌晨呢。

“FK！”

莱茵爆了句经典的粗口，接着果断挂掉了通讯器，五分钟后，莱茵重新打了过来，没开视频通讯。

“莱茵，您老人家真是艹劳啊”刘九黎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有事说事！”莱茵没好气地说道。

“确实有事麻烦你，不过我也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推到萝莉可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哦”

“我凭本事推的G41，凭什么被判刑！”

刘九黎默默竖起大拇指：“你牛逼，比那些小说里被宪兵队吓破胆的口花花提督强势多了，我看好你哦。”

莱茵叹了口气：“玩笑开的差不多了吧，赶紧说事儿，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我刚吃过早餐”

“我这边还是凌晨！今天早上我要去开会，明白了没有！”

“懂了，那咱们长话短说，你知道乌托邦吗”

“哈？凌晨五点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讨论一本书，你等着，我马上邮寄个带刀片的快递炸弹给你松松筋骨！”

“别激动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炸弹种类也不迟，事情是这样的……”

刘九黎用五分钟时间将混血儿身上的事情和莱茵说明了一下，将自己疑惑的地方告诉了他。

“差不多就是这样，这种事情你那边有相关情报吗？类似的案例也可以”

沉默，沉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电话的另一头，莱茵给自己点了根雪茄，深吸几口之后才说道：“你问对人了只不过……你确定要听？”

“你这语气反而勾起了我的兴趣”

“好吧，这件事情很简单，那些混血儿是被养殖出来的商品”

“啥玩意儿？养鸡呢”

请原谅刘九黎，他直接脑补到禽类饲养场这方面去了。

“基本上就是养鸡”莱茵冷笑着说道：“联合社私下里从世界各地收集战术人形和资质上佳的自律人形，然后用人工授精的方式让她们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商品，他们会被送到健康中心进行体检，好的留下，不好的拿去做活体实验，男孩被养大之后就是黑市上廉价的优质奴隶，女孩被精挑细选，然后送去进行记忆移植，这项技术是联合社所独有的，一直都被他们视为机密，并且保密的很好，那些女孩之后都会被送入培养罐，在里面待多久取决于客人的需要，混血儿继承了人形的血脉，所以对任何一种药物的抗性都很高，所以这个过程只能等，不过他们早就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所以每年都能提供足量的少女、萝莉、御姐等等，她们的记忆千篇一律，只有特殊的定制商品才会被针对性的输入某些记忆，影像她们的成长，进而获得对应型号的商品，比如坚强、柔弱、可爱等等性格，不过因为性格这东西不可控性很高的缘故，所以同期商品一般很多，然后再根据她们的表现分类挑选，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混血儿了，从产业发展的角度讲，我还真是佩服那些东瀛矮子的经营脑瓜，但是……”

莱茵咬着牙说道：“人形不是商品，她们是活生生的生命！这种行为，这种行为……”

“莱茵，现在该冷静的人是你”

刘九黎语气平淡，但球球却注意到了他握道泛白的右手，关节的咔咔声让人心寒，这可是绝对能把一个成年人身上的任何一块骨头捏成粉末性骨折的力度。

“抱歉，我失态了，没想到当事人没反应，我自己倒先控制不住情绪”

“看来你经历过什么，而且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猜猜看，是G36吧”

莱茵身边、有感情、它本人很重视，符合这三个要求的只有G36和G41，而G41明显不可能是，那就肯定是G36。

“是的，就是她，我和她的相遇非常偶然，当时联合社在欧洲闹得有点过分，于是骑士安全公司就展开了一次针对他们的行动，突袭了她们在欧洲最大的窝点”说到这里，莱茵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看到的画面。”

“那次行动是我全权负责的，行动人员里面除了我之外都是人形，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样一幅场景，宽敞明亮的实验室中回荡着刺鼻的血腥味，无数的尸体被杂乱的堆放在一起，尸体消融池里面灌满了让人作呕的漆黑液体，没有人知道那地方到底吞噬了多少生命，或者说生命在这里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试验品被消耗，但这些比起那个所谓的全自动饲养场，根本不算什么！”

莱茵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些人根本不把人形当人看，这个饲养场里面有三排流水线，一共两百个他们所谓的‘生育台’，我让人打开了之后，我们……我们……”

“莱茵，你没事吧，不要勉强自己”

此时已经从卧室走到了阳台上的莱茵用力摇了摇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九黎，你是我认可的朋友，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那些人形被怎样的对待，那些丢失了人类最后一丝良知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所以，请继续听下去好吗。”

“好”刘九黎认真地回答道。

莱茵吸入几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重新变得理智起来，这才继续说道：“生育台的里面是人形，被去掉了四肢的人形，就是个生育机器的人形，维持她们生存的养料就是各种配置好的营养液，这些液体通过食道导管粗暴地送进她们的胃里，一套循环系统接管了她们日常的排泄，然后她们接下来的生命中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不断怀上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然后生下来被当成商品买卖，直到自己从内心带身体彻底崩坏的那一天，九黎，你知道吗，我当时被吓得晕了过去，我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拥有这样的地方，所谓的地狱和这里相比，恐怕也如同天堂般幸福吧，这是人类创造的地狱，是我们这个号称万物灵长的种族所创造的！”

莱茵就像是发泄情绪一样将最后的话喊了出来，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直到刘九黎开口说道：“接下来，你怎么处理的？”

“我亲手处决了那里的所有负责人，将那里彻底摧毁后，带走了所有的人形，但是……”莱茵抓住了自己地头发，用极度不忍的语气说道：“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形还好，至少她们还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可以挽回的，但那些被当成生育台的人形已经彻底崩坏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们只会重复简单的动作和话语，现有的技术无法拯救她们，甚至于她们的思想里也只剩下了最基本的生理本能，她们已经是活着的死人了。”

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的通讯，刘九黎也能从莱茵的话语中感觉到那份不甘，最初的莱茵也属于对人形不屑一顾的类型，但那场大火和G41舍命的拯救让他获得了新生，正是因为经历过类似的痛苦，所以才无法接受同样的悲剧，那是他的新生，也让他和这个世界的常识分道扬镳，所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哪怕这些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莱茵，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对吧”

“呵呵呵，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不是，于是我想办法让那些已经身心崩坏的人形活下去，但她们扭曲的生活状态才是维持这种生存的基础，于是我出资修建了绅士城堡，洛天磊去过那里，话说他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恨我恨得牙痒痒”

“你还真猜对了，当时老洛没直接天诛你，已经算是非常克制的表现了”

“我当时就看出来了，实际上洛天磊在对待人形的态度上我是知道的，但是……”

“你不敢赌洛天磊就是这种人，没错吧”

“是的，我希望能找到认同自己的人，但同时这种风险也是很大的，我不得不这样表演一下，只不过表演效果太好，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把我拉进黑名单了”莱茵的语气相当无奈。

“不过现在他至少已经理解你了，而现在这份理解可以再增加一个人了，你那个绅士城堡，实际上就是养活那些曾经是生育台的人形们的地方，同时也是你最好的掩护，方便你做更多的事情，保护更多的人形，你也够拼的”

“没办法，想要在人形的事情上做好人，就必须变成一个人同流合污的坏人，这点你也是有经验的不是吗”

刘九黎点了点头：“但我却是个失败者。”

“霞的事情我也感到非常的遗憾，我不会奉劝你放下这份负担，但希望你以后的努力至少让这份遗憾别再重复上演”

“这就是我努力的方向，对了，你还没说G36的事情呢”

“G36的情况还算是相对简单的，她当时属于被关押的那一批人形，原本她那天就要被送去做手术的，而我上午的时候就把那群人一锅端了，随后当着所有人形的面处决了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然后G36就死心塌地跟着我了，算是报恩吧”

“是吗，恐怕没有报恩那么简单”

G36对莱茵的感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自己才见过G36几面都能看出来，莱茵就算是快石头也该动一动了。

“我知道，但我喜欢的只有G41，所以……”

“感情问题自己把握，我这边还是个光杆司令呢”刘九黎的语气里只有无奈。

羡慕嫉妒恨啊！

“你和M4A1没进展吗？”

“有啊，但就是没戒指，我也很绝望”

“这不应该啊，莫非一定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才能有戒指？你可以试着全垒打”

“扯淡，怎么可能”

“那就抱歉了，我也帮不了你”

“淦！这点小忙都不帮，诅咒你吃方便面只有调味料包！”

“方便面是什么？没见过的平民食物呢，正好今天品味一下”

“你这个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早晚被无产阶级共产掉”

“哈哈哈，我拭目以待”

……

两人后面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吹牛扯淡，用这种方式化解着之前的沉重和黑暗，最后的最后，莱茵送给刘九黎一句话。

“你是她们的天，绝对不能塌了，明白吗”

明白，当然明白，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当通讯结束的时候，刘九黎的脑海中回荡着的都是莱茵所讲述的残酷现实，温暖的正午阳光也因此变得毫无温度可言，安全感在这一刻仿佛消失殆尽。

“主人，你不要紧吧啊？”球球担心地问道。

“球球，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有必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为大家撑起一片蓝天了”

莱茵的故事已经清楚的告诉了刘九黎，人类的下限是多么的深不可测，同时更是在清楚的警示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就不能保护更多的人，他需要权力、地位、金钱所支撑起来的实力，他没有强大到一拳超人的本事，所以他需要这些东西来保护身边的人乃至更多的人。

“球球”

“是！”

“我要变强，强大到能够左右这个世界，强大到能够改变整个世界！”

“当然，主人一定能做到的”球球坚定地说道。

“那么第一步目标，拿下阿拉斯加！”

刘九黎走到挂在墙壁的高清世界地图前，然后一拳砸在了阿拉斯加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