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最艹蛋的地方就是在你寻找真像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草堆里蹦出开个二太爷，然后笑着打开披风问你买盘吗。

简单理解，薛定谔的猫。既成事实落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刘九黎还以为M小姐只是新兵这颗棋子的顶头上司，或者某个执棋者的更高级棋子，结果人家一亮名号，原来不是下棋的，是旁边的裁判员！

克鲁格严肃地说道：“三战爆发之后，曾经的超级大国留下了许多超级武器，这些武器都是拥有灭国之力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管理这些超级武器的人就是M小姐。”

刘九黎奇怪道：“当权者会容忍M小姐一个人掌握如此恐怖的武力？”

克鲁格：“的确，但如果她不是人呢。”

“不是人！？”刘九黎一愣，然后开始细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

“是人不可以，不是人就可以，这逻辑成立的前提是什么？总该有前因后果吧”

“M小姐是世界上仅存的智能量子计算机”克鲁格揭晓了答案。

“就这样？”刘九黎问道。

“就是这样”克鲁格肯定地回答了。

“电脑管理人类”刘九黎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讽刺起来：“人类现在连最接近自身存在的人形都不能接纳，却能接受一台智能电脑的管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克鲁格看着刘九黎，继续认真地说道：“的确如此，但这是事实，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的事实，人类目前的统治秩序，确实是在一台智能量子计算机的管理下维持的。”

“因为那个M小姐管理着所有超级大国遗留下来的超级武器”

“不止如此，她的触手几乎延伸到了现实网络的每个角落，和整个人类文明的现代信息体系融为了一体，以我们目前的技术，除非完全舍弃信息化时代的一切媒介，否则她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而且她是能够以类似附身一样的方式存在于其他载体之上的，制造她的是哪个超级大国已经无从考证，就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M小姐是不可或缺的发展助力，而我们也没有能力消灭她”

“哪怕她包藏祸心？”

“计算机的世界观跟我们不一样，她对统治世界没有兴趣，好吧，以上理由是用来自我安慰的，不过从目前来说，M小姐的存在是有积极意义的，至少她保证了那些危险的武器没有落在疯子的手里，并且可以用它们来保证绝大多数的人类别那么疯，三战后的世界秩序只是崩溃而非毁灭，与M小姐对这些超级武器的掌控是分不开的，已经有不少人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把她视为人类文明的救世主”

刘九黎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知道M小姐真实身份的人都是人类社会中占据相当话语权的大佬，如果他们将M小姐视为一种信仰，那么等到这台电脑真的准备毁灭人类的时候，他们都是潜藏的帮凶，而且在执行这一任务的时候，他们会的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在拯救全人类。

不要觉得上层精英的自我矫正能力很强，他们也是人类，实际上，一旦这类人接受了某种信仰，他们的疯狂程度远超过普通人，危害程度甚至可能是灭世级别的，大家可以想象这样的画面，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一位坚定的自由世界战士按下了美军驱逐舰上的导弹发射按钮，然后……

大家都懂。

现代军舰上的水兵可都是高精尖人才，高中考试里成绩前十名的那种，他们也有为了信仰去犯二的时候，联想M小姐可能造成的影响力。

还是那句话，少前世界的人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地球君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克鲁格淡然道：“但我们无力改变什么，至少目前是这样。”

刘九黎叹了口气：“我懂了，既然M小姐是世界警察，那么新兵就是警察手里的家伙事儿喽。”

虽然不晓得什么样的逻辑程序决定了M小姐的行动，但至少现阶段她还是人类文明的捍卫者，哪怕这种捍卫是用枪口顶在人类脑门上逼出来的。

比起感情随时可能凌驾理智的人类，M小姐至少是相对安全的，如果三战后的各国超级武器落在完全没有约束体系的势力手中，那对于整个人类而言才是最大的灾难，因为人类永远比其他种族更清楚如何弄死自己，而军事一直都是人类科技的发展前沿，最先进的技术不论在哪个领域诞生，首先被考虑的肯定是军事用途，然后在确定这项技术没有威胁或者威胁在可控范围之内以后，它才会真正变成常规技术，所以那些超级大国肯定在各自的底牌上用了不少黑科技，这些玩意儿可都来自高级文明，甚至可能连对应的理论模型都没有被人类推算出来，这就意味着因此导致的结果是不可控的，真要是产生类似降维打击，光子碎片，奇点爆发的人工灾难，别说地球，太阳系都要GG的好不。

不知不觉间，刘九黎发现少前世界比地球危险多了，地球上的黑科技好歹都在人类可以理解的范围，并且被严格控制，但少前世界这里的黑科技那真就是黑到让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偏偏作为人类文明的秩序代表——国家，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灰飞烟灭，人类目前的自制力大不如从前，要是没有M小姐这个意外，人类的历史可能在十几年前就变成句号了。

从文明延续的角度讲，M小姐是英雄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刘九黎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三体》中的一句话。

人类不感谢逻辑。

英雄这个词，总是这么悲壮。

但也不能就此判断M小姐就是少前世界的逻辑，想想戈尔巴乔夫，人家也是高喊着为了苏联的未来，某种意义上他成功了，苏联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

它没了。

想远了，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新兵该怎么处理，毕竟他不是自己人。

克鲁格的态度是：“可以重用，但不可以信任。”

刘九黎奇怪道：“这样的人重用起来就已经很奇怪了，信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克鲁格没有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而是话题一转问道：“你觉得新兵的能力如何？”

刘九黎想了想说道：“新兵能完全驾驭他现在的位子。”

克鲁格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现在是安全局的局长。”

刘九黎皱眉道：“这算是对M小姐的妥协吗？”

克鲁格：“是，但也不全是，M小姐的监察人员遍布全世界，加上她自己在网络中无处不在的能力，至少对人类世界的监控无人能超越她，这也是她决策的信息基础，M小姐曾经和各大人类顶尖势力的首脑们开过秘密会议，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坦言，她的逻辑程序是自我变异加上外部影响的结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存在的目的就是避免人类文明的消亡，并且在发现这种苗头的时候进行灭杀，这项功能已经和她自身彻底锁死，当危险程度达到一个阈值的时候会自动激活，启动那些超级武器净化世界，仅保持人类最低限度的生存数量，用这种毁灭性的方式确保人类不会被自身所毁灭。”

刘九黎抽了抽嘴角：“呵呵，这话挺有道理的，当全世界人口只剩下几百万的时候，大家一定会主动珍惜世界和平的，但人类文明也差不过咽气了好吗。”

克鲁格接着说道：“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发生，M小姐需要庞大的外部数据来平衡逻辑程序的计算结果，这样能让她的逻辑计算程序保持正确性，而相关情报的获取就需要人类方面全权配合，给她提供正确的数据收集平台，避免出现计算错误的可能性，因为那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刘九黎：“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威胁。”

克鲁格：“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刘九黎：“然后大佬们就集体怂了。”

克鲁格：“抗议当然是有的，不满也理所当然，不过M小姐的态度很明确，她只是宣布这件事情，告诉大家真相，她自身的逻辑计算结果拒绝人类的任何介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本体在什么地方，她也不会将自己置于人类的管理之下，至于我们是不是相信她，要不要相信她，无所谓。”

刘九黎：“反正不相信的结果就是一旦逻辑程序认为人类需要净化才能拯救，那么那些被M小姐控制的超级武器就会一股脑的倾泻到地球上，然后大家就可以开开心心地体会废土生活了。”

克鲁格：“的确如此，虽然有人认为这是计算机的谎言，但绝大多数人都不敢冒这个险，毕竟M小姐控制着超级大国遗留下来的那些超级武器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人敢赌那种可能性。”

刘九黎：“绝大多数人不敢冒险，那就意味着这些人也会阻止别人冒险，不管这是不是M小姐的目的，从我们的角度讲，她都是胜利者。”

克鲁格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M小姐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是有据可查的，M小姐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人类阵营虽然矛盾重重，但整体上还是维持着相对和平的态势，并且在需要的时候能够一致对外。”

刘九黎补充道：“而想要保证这种安全机制稳定的运行下去，或者说至少在人类找到控制或者消灭M小姐的能力之前保持正确，就必须提供足以让她的最终程序不至于启动的安全情报，因为存在方式的原因，人类的欺骗对她没有任何作用，所以要妥协，要接受类似新兵这样的眼睛来监视自己，并且这双眼睛还必须看到足够多的东西，不过考虑到人类的多变，恐怕她还有其他观测手段，最后形成了今天的局面，这也是新兵之所以能够存在的理由，没错吧，叔叔。”

克鲁格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刘九黎笑了笑：“原来M小姐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被电脑领导的人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克鲁格：“不少人倒是挺乐意的，在那里你只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考虑，对有真正能力的人来说，那里是人间天堂。”

M小姐虽然不是人类，但拥有远超过人类的能力和智慧，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死板，但又非常讲原则，人类社会中的潜规则在她这里都是不存在的，你行你就上，能力就是你的通行证，不需要人情世故的考量，也没有人情关系的纠缠，她只认可真实的数据，任何收买都是无用的，而且她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廉洁和公正。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使统治人吗。上层是绝对公正的，不需要任何监督和限制，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

对话进行到这里，新兵的事情该如何对待，刘九黎已经心里有数了。

合作，大家还是合作关系。

新兵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位置虽然关键，但还没到致命的程度，别忘了和安全局平级的情报处，实际上，安全局的武装力量对比情报处简直是鹌鹑和恐龙的差距，情报特工和战斗特工的武力差，不是常规武器能够抹平的，况且克鲁格既然知道新兵的身份，那么肯定对他暗中防范，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况且就算新兵真打算发疯做点什么，手下的特工也未必跟他一个想法，而且再看看安全局的地理位置，正好在格里芬总部旁边，以前刘九黎觉得这种布局理所当然，方便汇报工作嘛，现在看来，这是把五指山压在安全局身上了，格里芬的主力部队就在周围驻扎，安全局稍有异动就是雷霆万钧的打击，新兵除非化身某一拳光头，否则眨眼就是被轰成渣渣的下场。

不过刘九黎还是很好奇，新兵是怎么在暴露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当刘九黎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克鲁格笑着说道：“因为他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