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对顾恒生来说似乎就只是一个传说。他听说过，也听说赫尔罗斯城里的贫民窟中有很多感染者。但那都只是传言罢了，到现在为止，顾恒生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感染者。

他也听说过，感染者在社会生活中很不受待见，大家都在欺负，城市的管理者们也并不保护他们。但那都是都市传说罢了，就好像晚上不睡觉的小孩会被老猫叼走一样，他对此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眼前的是第一个。

他不动声色，只是疑惑地望着那个男人，同时做好了警惕。

他听说有很多感染者因为社会的歧视而变得喜欢报复社会，而偏偏感染之后他们的源石技艺会大幅度提升——这让他们即便不使用武器，都会具有远超常人的破坏力。

虽然概率并不大，但顾恒生总得防备着这么一点。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反社会分子，用来对付巴蒂的武器，就得用在这个人身上了。

近了，那感染者接近了。他站在汽车的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恒生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耐心等待着，反正他今天的时间还很充裕，他并不怕。

最消耗时间的事情是交易，他今天连跑几个村庄，一单都没有达成，所以消耗的时间并不多。

气氛沉默了三分钟，终于，那个感染者开口了：“你就是最新，那个到处收卡西米尔水灾保险公司股票的人？”

“是的，我就是。”顾恒生轻轻点头，“你手头有？”

感染者的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一丢，一个大袋子就砸在了他的车头上。顾恒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戴好手套，警惕地走过去，打开——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二十张！

已经足够多了，这是一个村才能买到的量！

“你……有这些？”

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顾恒生问道：“你还有多少？”

“我没有多少。”那个感染者说，“但我的兄弟们，手上还有很多。”

“你开个价，如果你足够诚信的话，我不介意带你过去，和我的兄弟们多聊聊。”

显然，他只是个探路的，来试试顾恒生的诚意。如果顾恒生实诚，估计他那些兄弟们就会选择他，继续和他做更大笔的交易。

顾恒生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个好机会，他知道感染者们因为同病相怜，彼此之前往往会无比团结。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们手头应该还有非常大笔的股票，如果全部吃下，恐怕足够自己血赚一笔！

不过，如果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而开高价的话，自己今天带的现金并不多，恐怕不够啊……

顾恒生暗暗思索着。

“四百，怎么样？”他说，“以后我们都按照这个价来，你兄弟们有多少，我全吃下！”

“怎么样？”

感染者笑了。

顾恒生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这个价其实挺黑的，因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一家独大，拥有垄断的地位，可以随意地制定价格。有另一家，也就是巴蒂那一伙儿人和他竞争。村民们手中的股票是他们必争之物，所以这些人完全可以在那里待价而沽。

虽然现在的成交价就已经涨到了四百，但未来肯定还会继续上涨。甚至如果有文化的农民去证券交易所查一下，等消息传开，直接涨到一千多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感染者只要把这些股票捂在手里，再等那么几天，顾恒生怕不就只能花六百，甚至八百的高价来收购这些东西。

不过，那个感染者开口了，说出来的话让顾恒生有些吃惊：“你是个实诚人，我的朋友。”

嗯？？？？？？

这还实诚？

顾恒生愕然，我占了你天大的便宜啊，兄弟！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没见识吗？

我刚才是不是应该把价格压得更低一些。

然而，不等他想透这其中的关节，那个感染者继续说道：“那就四百成交，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和我的兄弟们完成交易。”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配合上他褴褛的衣衫和脏乱的打扮，这让他整个人显得都有些诡异。

这……

顾恒生是真的有点晕了。

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在出低价坑他啊，为什么他居然摆出了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这……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如此热情，恐怕有诈！

因为昨晚的遭遇，顾恒生的心中对陌生人有着深深的警惕。

该不会，是巴蒂的陷阱吧？

“免了。”

他于是说道：“今天，咱们就先交易这些。明天，还是四百一股，还是这个地方，你带着东西来找我，咱们继续交易。”

“如何？”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恒生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他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些破绽，得知他的真正目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家伙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和不满：“可以。”

就这么同意了？

顾恒生有些惊讶，但能正常交易就好。就算是巴蒂的陷阱，今天自己吃下这二十股，也能赚一块多了。

他从钱包里数了八十张大票，递给这个感染者。后者接过去，又数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他朝着顾恒生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个莫名的笑意：“我期待我们明天的见面，先生。”

顾恒生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明天……会不会有阴谋？

他总感觉昨天那个家伙不会这么放过自己，或许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天罗地网……

可万一是真的呢？

金钱和安全，他在估算着这其中的收益和风险。

片刻后，他一咬牙。

今天自己出来本来就是冒着被巴蒂埋伏的风险的，如果自己就这么退缩了，那决心岂不是白下了？！

来，还是要来的。只不过，要做一些保险的策略……

带着这些想法，他和这位感染者老哥挥手告别，随后驱车离开。

他今天回家还算比较早，但相较于这一周之前，却依旧算是非常晚了。

万幸，祖父还没有问他具体情况。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