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月没说什么话，甚至对于地上不断哀嚎的两人，看到没看一眼。

他转过身看了下我，说道，谢谢你在车上为我仗义执言。

我愣了下，连忙摇头说道，没事没事，你那次也是为了俺们农村人，我爸妈都是农民，所以就忍不住说了。我还要多谢你呢。要是多些你这样的人，一些人就不敢这么欺负我们农村人了。

古铜月摇了摇头，问道，算我们扯平了，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好像?是没有。

原本我听赵颖说，她会帮我安排一切，所以并没有多做打算。

现在我和那个达健人交恶，肯定不能再回去让他安排了。

没有，那跟我一起吧，我租好了房子，先凑合住。

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烦了。

没事，走吧，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要相互提携才是。

古铜月走在了前面，背影高大如山。

他仿佛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力，让旁边众人都小心翼翼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你们等着，看你们怎么死！地上，那两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

这是一件很是破旧的出租屋，完全就是铁皮简单搭建而成的。

里面铺了几张木板子，还有两张木板床，一个木制小桌子，两个小板凳。

把东西放那吧。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地方。

我把背包拿了下来，犹豫了一下。

算了吧，我还是背着吧，经常背着，拿掉有点不习惯。

那行吧。桌子上有些苹果和香蕉，我从家里带回来的。他指了指那个红袋子。

我连忙点了点头，拿了一个苹果洗了洗，说道，多谢。

没事，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下些面条咱俩吃吃就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

吃过面条之后，他把他的被子扔过来了一条。

本身我并不愿意用别人的贴身东西。感觉有股怪怪的。

但是我什么都没带，就只有一个背包和手机，所以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盖了上去。

关上了灯，因为我们两个都睡不着觉，所以他向我说了许多的事情，像是畅谈一样。

据他所说，他的老家在陕北一带，祖祖辈辈背朝黄天，面朝土地，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炎夏新国建立后的某年，发生了一场世所罕见的大灾荒，有许多人都死在了这场可怕的天灾之上。

为了活命，人们吃尽了所有的东西，能吃的不能吃的。什么都咽到了肚子里。

人吃狗，狗吃人，老鼠饿得啃砖头。

这是一首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歌谣，非常简单但是却形象的表达了那时候人饿的程度。

他的家乡，也在那场大灾荒的波及范围之内。

奶奶?先饿死了，留下半口的稀粥，给他和姐姐吃。

那天爸爸的脸色很差，没有地方埋下奶奶的尸体，他就用着一个凉席子，把奶奶放到了很远很远，远到没有人，不怕被吃掉的一棵树上。

家里的门口蹲了许多人，双眼布满了血丝，看到奶奶的尸体出来后，露出一股笑容。

这笑容。爸爸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太恐怖了。

这笑容太过于恐怖。

就好像是一群骨瘦如柴的狼群，看到了鲜肥味美的肉一样，露出了最原始的笑，舌头都耷拉下来了。

奶奶死了没多久，妈妈也死了。

她饿得都没有了眼泪。头上裹着一块白布，临死前眼睛瞪的大大的，手伸向前方想要摸一摸他和姐姐的脸。

那一天爸爸哭了，一向坚强的他，哭的像个泪人。

妈妈告诉爸爸不要哭。让爸爸走出去，离开这里，带着他们两个小孩出去乞荒。

爸爸那天晚上没睡觉，一整晚都陪在妈妈的尸体旁边。

第二天安葬好妈妈的遗体后，爸爸走了。

他哭着不舍得走了。关上住了几十年的门。

在他的背后，好几个饿得皮包骨头的人，像猴子一样四肢朝地，跟了爸爸好远。

他感觉很害怕。

没错，这些人的眼睛，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在盯着他与姐姐，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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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也感觉到了，几番驱赶无果后，更加谨慎了起来。

那是一个夜晚，爸爸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块新鲜的树皮，他和姐姐高兴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夜，渐渐地黑了起来。

周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来。

他没有敢吭声。

突然那些脚步声停住了。像是有什么拦住他们。

是爸爸！

是爸爸拦住了他们，在和他们低声说话，怕吵醒了他和姐姐。

夜，就这样过去了。

月亮在他心惊胆战中逐渐远去，白天来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安全了，可以放松下了神经睡下了。

没过多久爸爸叫醒了他，端给了他一碗拉拉秧熬成的稀饭。

这碗稀饭还冒着热气，他感觉自己的全身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就在他要端碗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突然发现姐姐没了。

没错。

姐姐?没了。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我?我姐呢？他问向爸爸。

爸爸的脸上一滞，随即带着一摸强笑，你姐?你姐出去了。

他听到这话猛地一颤，心中的不详感觉越来越浓，颤抖地问道，姐姐去哪了？！

姐姐?爸爸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我姐去哪了？！！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大声哭喊质问。

爸爸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姐姐的去处，说道，铜阳，你姐?

爸爸刚要说，就被他给打断了。

你?你把她送给了那些人，你把姐姐送给他们。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在说话。

爸爸愣住了，然后低下了头。

为什么？！他哭的很厉害，一把拍翻那碗稀饭，我恨你！你还我姐！！

你还我姐?

他哭了好久，声音越来越小，回想起了与姐姐在一起的每个时光。

那个?那个总是把东西留给他的，总是在爸爸要打他的时候，护住他的姐姐，没了。

她的身体?或许正在被那群畜牲糟践着。

他仿佛见到了姐姐在朝他笑。姐姐的脸逐渐被火烧烂了，但是那笑容却依旧很美。

脸上的肉也没了，剩下坑坑洼洼一片。

咯吱咯吱?

奇怪的声音传来，那些畜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吃完饭后，那些人畜牲的本性。终于显露了出来，他们把姐姐从头颅往下的身体摆正。

他们在笑，脸上露出了快感。

姐姐的脖子处，鲜血随着他们的笑容，不停地朝外面喷射鲜血。

姐姐被人杀。

那天晚上被拉走的时候。拼着命的挣扎，然而他因为害怕?始终无动于衷。

是他害了姐姐。

不，是爸爸，是爸爸把姐姐送给他们的。

不是我害的，是爸爸害的。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并且用最严厉，最厌恶的眼神看着爸爸。

爸爸见安慰不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姐死了，你能活，她昨天走的时候很高兴。

他愣住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爸爸说过任何的话。

他痛恨爸爸，甚至?甚至想在某一天晚上，搬起一块大石头，把他的头砸碎。

灾荒?越闹越厉害，像他们父子二人的拾荒者，也越来越多?。

连树皮?路边的野草，都被人吃光了。

放眼望去?都是黄土与弯着腰浑身是泥的人。

没东西吃了。

爸爸找不到东西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种疯狂的想法。

他想杀了爸爸。

然后割了他的头，去换粮食。

这想法越来越浓烈。

夜晚，他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在银色的月光下，看见了那张脸。

这是他见了好几年的脸，曾亲切地叫过他无数声爹。

现在他要让这张脸被煮烂，就像是姐姐的脸一样，在油锅里面，慢慢地融化，变成一坨肉。

可是事到临头，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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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

这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况且?爸爸卖了女儿，是为了养活他。

为了让他能够活命，爸爸才做这一切的。

他下不了手。

骂了自己一声畜牲之后，他又睡了下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不久之后来到了一座大城市，这座大城市很是繁华，虽然路边还有不少拾荒者，但相比于其他的地方，已经好太多了。

爸爸带着他一路行走乞讨，每过一家都会被施舍两碗面条。

直到有一次，他们走进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他从出生以来，就不断听爸爸讲得地方，是爸爸梦寐以求的地方。

今天，他们终于来了。

爸爸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这里是影城。

爸爸从小就想当个伟大的演员，能够演绎出流传于世的作品。

然后呢，你爸爸去哪了我问向他。

古铜月沉默了一会，说道他死了

死了？我惊异出声。

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再次沉默了下来。

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