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馆里三、四楼是不是还空着？钟永志问道，下意识地看了管理人一眼。

管理人登时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我??我们场馆是不对外租借场地的。

钟永志转头看徐馆长，徐馆长点了点头，我们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主要是为了保护馆内现有的文物。

钟永志在馆内扫一眼，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博物馆每层都是相对独立的吧。就算在三楼或者四楼布展，也完全不会影响到一二楼的藏品。不如把三楼租给他们，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徐馆长表情为难，这个??我确实自己做不了主，得向上级请示。

上头的事情，我来处理。钟永志一句话打断徐馆长，随即拿出手机走向一边，简短几句交谈之后，钟永志将手机递给徐馆长。

徐馆长接过手机，立马面带微笑，对着电话一阵点头哈腰：是??好，我一定好好配合??

挂掉电话之后，徐馆长换了一个笑脸，钟老，还有这位唐先生，走，我们去四楼我的办公司详谈。

走过管理人身边时，我看到他是目光发散、微微张嘴，表情呆滞，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馆长，不对外租借场馆不是您亲口说的吗？您这是??管理人不合时宜地开口。

徐馆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我做什么事需要向你报备吗？

管理人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两个人??他们是蔓芝玉坊的。

他特意加重蔓芝玉坊几个字，意思很明确，想告诉徐馆长我们来自一个快要倒闭的工厂，谨防我们二人是骗子。

怎么。蔓芝玉坊就不能开玉雕展览吗？不能做公益吗？徐馆长大声反问。

徐馆长，你误会了，就是??我觉得这个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怎么可能会雕千面观音，你们别被他骗了??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位管理人还真是不懂得察言观色，徐馆长已经对我们如此恭敬，他竟还敢口口声声说什么骗子，这不是在间接打徐馆长的脸吗？

徐馆长脸色很不好看，一声呵斥：刘伟雄，我看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你平时就趋炎附势、溜须拍马我睁一只眼闭一只就算了。现在竟然目中无人道如斯地步，你收拾收拾走吧，我们博物馆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刘伟雄愣住，半响没回过神来。

不是，徐馆长，你什么意思？刘伟雄不明所以。

徐馆长的意思是：你被开除了！有人代替徐馆长道。

唐先生，你别介意，我们走吧！徐馆长不理刘伟雄，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为什么啊徐馆长？我没做错什么了，徐馆长??

刘伟雄欲追上来，被后边的人拦住：你还好意思问你做错了什么，刚才我们来之前都听到了。你一直挖苦唐南先生??

我没说错啊！他怎么可能会什么千面观音，他俩就是骗子。

你的意思是说，钟老会看错，齐书记也会看错吗？

走进电梯。二人的对话彻底消失，最后一句话是刘伟雄疑惑的声音：齐书记？

刚才钟永志那个电话是给齐书记打的？难怪徐馆长接电话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钟永志的帮忙，还是齐书记的成全。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在徐书记办公室里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简单商讨接下来的玉雕展览的事情，最后决定这次玉雕展就在博物馆的三楼，用十天时间布展，二十天展览时间。

十天的布展可以说很短很急促。不过好在博物馆三楼一应设备齐全，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整个过程并不复杂，一周左右的时间，布展全部完成，所有玉雕作品都有一个独立的展示柜，当然，千面观音摆在了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

为了使这次的玉雕展览看起来不那么枯燥乏味，我们给每一个玉雕起了个名字，同时赋予一个简单的故事，打印在展板上，逐一陈列。

至于千面观音。我给它取了一个很简单的名字：镜。

镜子，照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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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面，千人千面。

我雕刻的千面观音有三十二面，代表三十二种不同的情绪，当自己什么情绪，看她什么模样，就像看到镜中的自己。

展馆的事情在紧张有序的进展下去，宣传那边特意请了专门的宣传团队，不用我操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前期造势够了，前来观望的人也足够多，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花钱购买。

如果这样不仅我们回本无望，还倒折了这次展览的钱。

开展前一天，看到大家忙前忙后，我前所未有的紧张，比任何时候都要焦虑，当初信誓旦旦觉得只要顺利展览，就能让蔓芝玉坊重新活过来，到了这一刻却倍感压力。

姜黎似乎看出我的焦灼，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姜黎的手冰冰凉凉的，握着我满是细汗的手给我带来一丝凉意。

你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

姜黎的眼神很真诚、平静。

我们为了这次的展览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最后还是不成功。那我就放弃了，可能这就是命。姜黎冲我莞尔一笑。

我正要说话，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她的脸色顿时难看。

孟轩！

我和姜黎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进旁边的小房间，关上门后姜黎按下接听键与免提。

阿黎妹妹，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可好啊？电话那边。孟轩的声音听起来戏谑十足。

你还敢打电话过来，姜黎努力隐忍着怒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些年我真是看错了你！

哈哈??孟轩的笑声很刺耳。弄成今天这样我也不想的。如果当时唐南肯交出千面观音的雕刻手法，结局就完全不一样。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姜黎仅仅皱着眉头，被一个从小依赖信任的人背叛，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如今提及，依然是心里的一根硬刺。

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你之前代表康玉集团和我们签的合同是假，我们问过康玉集团，他们说从没跟我合作过。你给我们的坦尼斯的生意也是假的，他们根本没让任何一家中国的公司做过玉雕。还有那位联系人刘经理也是你事先串通好的吧？他在你离开的第二天就辞职了，之后更是销声匿迹，没有一人能联系上他。

姜黎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附带她的愤怒的低骂：孟轩，你真是坏透了，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为所欲为，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

阿黎妹妹啊，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单纯？电话那边的孟轩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不疾不徐道：没错，我们和坦尼斯的合作是假，刘经理也是我事先联系好的，但我们签署的合作合同是真的啊！

我现在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阿黎妹妹，你知道康玉集团的背后掌控者是谁吗？

孟轩自问自答道：是钟洪成，我是代表他和你们蔓芝玉坊签的合同，真正想要买千面观音雕刻手法的人就是他，如果唐南肯卖掉千面观音，之后我们钟董会代表坦尼斯买下你们的所有玉雕，你们不会亏一分一毫，以后钟董还会给你们更多的生意，可惜啊??

孟轩一声叹气，唐南把千面观音看的太重了，宁愿眼睁睁看着蔓芝玉坊倒下，也不肯卖掉千面观音的手法。你说你那么喜欢他，那天晚上更是为了他跟我大吵一架，他却不肯为你做一点点的让步和付出，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姜黎的脸色更加难看，孟轩向我买千面观音的事情，我并未跟姜黎提过，虽然她可能早有猜测，但如今从孟轩嘴里输出来，她依然是惊讶的。

不得不承认，孟轩挑拨离间的本事挺强的，至少这一刻，姜黎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许冷漠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