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玉雕展不仅关系着蔓芝玉坊的未来，还有千面观音的问题。

千面观音是郑大叔一辈子的心血，随着他的失踪从此销声匿迹，如今十多年过去，千面观音重出江湖自然不能出现在那种犄角旮旯里。

在上不了台面的展厅里展览千面观音就是对它的轻视，更是对郑大叔的亵渎和不尊重。

玉雕最好的展览地自然是博物馆，我重新将重点放在博物馆上。

在网上大致查了查，津江市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来家博物馆，有省、市、区等不同级别，也有民办的。

这当中级别最高的自然是省和市博物馆，但一般不对外租赁，我尝试着联系了其他的博物馆。都以不承接或者没空馆为由拒绝。

甚至有一个博物馆管理员在听闻我是蔓芝玉坊的之后，开始挖苦，说我们一个小小的玉雕厂，也有资格在博物馆里办玉雕展？简直痴人所梦。

我告诉他价格好商量，他却再次讥讽：谁不知道蔓芝玉坊都快倒闭了，还有闲钱开什么展览？说完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打颤，尝试着拨通下一个电话，传来的依然是拒绝和轻蔑。

整整一个下午，从博物馆到美术馆，再到体育馆、酒店，几十个电话下来得我心力交瘁，终于明白了姜黎他们近来十多天的所受的冷嘲热讽。

难道真的要像范志云说的找个小区布展？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姜黎的手机突然响起，姜黎看一眼接了起来，很快紧张道：你说什么？

不到一分钟，姜黎挂掉电话，脸色煞白，抓起沙发上的包说道：我现在有点事情必须马上去处理，先走了！

怎么了？我连忙问姜黎。

福利院出事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但看姜黎如此紧张，想来是很重要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黎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路上的时候姜黎告诉我，她父母在世时，曾长期资助一个儿童福利院，二老去世后她接手。这个福利院现目前有九个孩子，或多或少有一些残疾，或智力不全、或眼疾，又或四肢残缺。

以前，福利院孩子多一些，但是后来一些健全或者年龄小一点的、长得好看一点的被领养，剩下几个都是年龄偏大的，随着孩子的减少，一些社会资助跟着减少，现在福利院遇到了经济上的大问题。

社会福利院除了社会资助，国家不也拨款吗，怎么会有经济问题？我问道。

姜黎表情难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只大概听陈院长说过，原本政府那边有拨款，但是后来考虑这个福利院太小，想要将里边的孩子移到市福利院。但是陈院不愿意，说这些孩子就跟他亲生的一样，他不舍得和他们分开。政府那边多次派人来劝说都被拒绝之后，上头的人很不满，所以拨款自然少了，随着社会资助的减少，福利院如今可以说举步维艰、维系困难。

说话间，车停在一个小院落外，院子里普通的小三层楼房，看起来年代很久远。

走进大门，隐约听到一阵争吵声，随即远远有一位老妇人看到姜黎忙迎了过来，抓着姜黎的手，急道：小黎你终于来了。

李奶奶，究竟怎么回事？姜黎问道。

上个月兴兴突然发病，我们一时没有钱周转，就借了五万块的高利

姜黎脸色刷的难看，停下来一声低呵：你们怎么可以去借高利。你们不知道利滚利吓死人吗？

李奶奶低下头，为难道：我们当时实在没办法??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缺钱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

小黎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但是蔓芝玉坊最近的境况我们大致清楚，你也遇到了困难。

姜黎的脸色渐渐柔和，说话的语气也降下来，再困难五万块我还拿不出来吗？而且不是还有郑叔叔吗，你们可以找他啊。

你郑叔叔他最近出国了，我们联系不上他，而且那天晚上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才想着先借高利周转周转，之后再还给他，没想到今天要账的突然找上门来，要我们还二十万，还不上就砸东西。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说着，李奶奶眼泪汪汪的。

先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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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看看。我招呼着姜黎和李奶奶进去。

一楼靠近角落的小房间里，六个穿着痞里痞的年轻人站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后，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带着大墨镜。翘着二郎腿。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周亮。

周亮面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是弯腰又是鞠躬的，好不谦卑恭敬。

周老板，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五万变成二十万。十五万的利息是不是有点太多，少收一点可以吗？你看我们这里这里是福利院，都是些老弱妇孺，孩子又都生着病，没什么钱??

少跟我扯什么福利院不福利院的，不管谁借钱都是这个价。周亮语气无比嚣张。

周老板。求求你行行好可以吗，我给你跪下了??说着，老人就要下跪。

陈院长，姜黎快一步上去扶着老人，老人陈院长回头看到姜黎，刹时眼睛湿润。

别给这种人下跪，他不配！姜黎也认出了周亮，满脸嫌恶。

小黎，别这么说。陈院长一声轻喝。

你不了解他，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求他没用的。姜黎比我还了解周亮。

周亮看到姜黎和门口的我，顿时露出笑脸，极尽挖苦道：哟，这不是蔓芝玉坊的姜董和那个谁??

周亮假装敲了敲脑袋，再故作一脸恍然大悟道：唐南，玉城最出名的废物。

说完，周亮一阵大笑，然后看向姜黎道：姜董。你的蔓芝玉坊都快倒闭了，你还有心思管福利院的事？

不关你的事！姜黎打断周亮。

小辣椒，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周亮笑得极其猥琐。

姜黎脸色很难看，似乎多看周亮一眼都觉得恶心，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冷冷道：把你的银行卡给我，我给你转账，收了钱赶紧滚。

周亮脸上依然维持着微笑，缓缓站起来，一边拿手机，一边缓缓走响姜黎，同时眼睛在姜黎身上游走，痞里痞气道：转我微信上呗，正好咱们加个好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随叫随到。

几句普通的话，被他说出极其下流猥琐的味道，姜黎嫌恶地后退一步，道：不用了，我从不用微信。

那可以加个扣扣，或者互关个微博也一样。周亮补充，交个朋友嘛。

姜黎眉毛凑到一起，恶心呼之欲出：不好意思，我不跟流氓做朋友！

你说谁是流氓？我们亮哥想跟你做朋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背后，周亮的小弟叫嚣，被周亮打断：哎，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姜董这样的美人说话。小声点，你会吓着她的。

周亮，我再问说一次，卡给我，我现在给你转账，你要就要，不要就赶紧滚。姜黎怒了，喝道。

周亮微微曲着的身体立正，笑容也渐渐收拢。好啊，二十万，给我我就走。

二十万？姜黎睁大了眼，周亮，我警告你，福利院不是别的地方。不是你可以漫天要价的地方，陈叔叔只向你借了五万块，为期一个月，最多还你六万。

啧啧啧，姜董这么破坏规矩不好吧！周亮双手放在小腹前交叉。

放高利是犯法的，给你六万就收着。要不然闹大的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姜黎正色，态度硬朗，在维护福利院这件事上丝毫不似平日的软糯。

哈哈??周亮一声大小，拿出一张纸甩开递到姜黎面前道：看到没有，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借五万，一个月之后还二十万。下边有这位陈院长的签名和手印。

姜黎的脸通红。犹豫片刻才道：就算是这样，这也是违法的。

周亮彻底屏住笑，字是他自己签的，白纸黑字没人逼他。字据怎么写，就怎么还钱，这是江湖规矩。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二十万，给钱立马走人。

姜黎表情难看，不由地脱口而出道：什么江湖规矩，我看你们就是强盗、土匪、流氓??

周亮往前走一步，咬了咬牙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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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道：没错，我是强盗，那又怎么样？反正白纸黑字写着还我二十万，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拆了这里。

你敢??

我周亮有什么不敢的？周亮视线穿过姜黎，看着道：你问问那个废物，三年前他爸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消失这三年又去了哪？好好问问。

你??姜黎气得咬牙切齿，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周亮忽然笑了，往后退一步，眼睛盯着姜黎的胸口，一脸猥琐道：不过，姜董你要是今晚愿意陪我喝喝酒、唱唱歌，再看看星星月亮，说不定我可以少收一点。说着朝姜黎伸出手。

我上前一步，一把将姜黎拉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