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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作者:易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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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得众人都是一哆嗦,只见他指了缩在墙角的张二骂道,“好你个张二癞子,大伙儿没追究你不敬长辈的过错,你居然还联合外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简直就是猪肉糊了心了。你说,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好处了?”

张二这半会儿就恨不得自己能多个隐身技能才好,生怕众人把他拎出来追究说道,可惜老天爷正在午睡错过了他这个愿望,到底让他又现形与众人眼前。

孔五爷这般带头开骂,另几位老爷子也都黑着脸帮腔,这个说,“无利不起早,没有银子,他才不会跑这里闹着蒲草卖菜呢。”

那个也道,“就是,整个村里谁家又活计他也没帮过手,若不是指望沾些好处,他能这么卖力气。”

张二被几个老头儿轮番训斥一通,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耷拉着脑袋辩解道,“我也是为了张家好,就想着青菜能卖高价是好事儿。长辈们相信我,我可真是没拿孙掌柜的好处,一文钱都没拿。”

众人瞪着他都是冷笑不已,显然谁也不相信他这有名儿的财迷吝啬鬼会白出力不要钱。

张二见得实在隐瞒不过,只好苦着脸又道,“孙掌柜是许了我五两银子的辛苦钱,但是这买卖没谈成,我一文也没拿到啊。”

孔五爷遥遥瞪了他一眼,骂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玩意儿,小辈儿们过日子不容易,你不帮一把也就算了,还时时刻刻惦记沾点儿好处,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说完这话儿,他就转向几位老爷子说道,“各位老哥,这张二儿总来搅合蒲草种菜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想个法子啊。”

老人们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被人嫌弃没有用处。村里这几位老爷子很得乡亲敬重,自觉很有威信,平日里就是走路都要把胸脯拔得老高。

先前张二大言不惭骂他们不是东西,没资格管张家之事,可是实打实的踩了他们的痛脚。此时再听得孔五爷这么说,自然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抖抖威风,让张二明白这村里到底谁才是老大。

李四爷第一个开口应和道,“以前就说过,张家由蒲草做主,张老二总来闹腾就是没把咱们放眼里。南沟村儿真是容不下他了,我看不如让他们一家搬走吧。”

“对,我也赞成!一颗驴粪蛋儿坏了一锅好汤,整个村子就他们一家子最讨人嫌。”孔五爷立刻出言支持,其余几位老爷子也是点头赞同。

张二刚才打躬作揖赔罪认错,看着极谦恭,其实心里大多还是在心疼那没拿到手的五两银,根本没把几个老头儿的恼怒放在心里。

这会儿突然听得他们开口两三句话,就要把自家撵出村去,这才真知道害怕了。

他们一家三代在这村里过了几十年,房子和旱地这些根基也都在这里。一旦离开,他们一家岂不是马上就一无所有了。那要怎么过活儿,靠什么吃饭填饱肚皮?

想到这里,他脸色吓得一片惨白,伸手扯了一旁还要跳脚抗议的婆娘和儿子一同噗通跪到地上,哭喊着认错,“各位长辈,大伯大叔啊,你们可不能撵我们出村啊!我们一家老小,出去之后没有活路就是一个死啊。大伙儿看在一起住了几十年的情面上,就饶我们这一次吧。”

他这般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差咚咚磕响头了,看上去真是可怜又可气。

众人都是皱了眉头,若说人人都讨厌他们一家是不假,但还真没达到狠心逼死人的地步。

蒲草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又瞧着张贵儿也是一脸尴尬犹豫,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主动开口说道,“长辈们心疼我们一家不容易,想要替我们一家撑腰,蒲草自是感激不尽。

但长辈们都是菩萨心肠又念旧情,今日一时生气撵了张二叔一家出村,过些时日长辈们怕是也要后悔。莫不如就让张二叔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打个保证吧,也当给他们一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里正其实心里也不想把张二一家撵出村去,毕竟周围几村儿的乡邻们,若是听到这消息说起闲话,他们南沟村儿也要跟着丢颜面。

此时听得蒲草这最大受害者都主动开口帮忙求情,他自然就顺着话头儿应了下来,“蒲草说的也有道理,几位叔伯就再给张二一次机会吧。”

几位老爷子狠狠抖了一把威风,又被蒲草那句菩萨心肠哄得心里舒坦,自然也不会死拧着把恶人做到底,于是就装了勉强模样说道,“行,那就看在蒲草的颜面上,再原谅他一次。”

里正捋了捋鄂下的几根半短不长的胡须,沉声说道,“张二,今日长辈们开恩暂且就不撵你们一家出去。但是以后你们若是再敢惹事,绝不轻饶。还有,蒲草这院子你们两口子以后半步不许踏进来,耽搁了蒲草琢磨种菜,别怪到时候大伙儿扒了你们的皮。”

张二儿听得他们一家不会被撵出去,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应了下来。

蒲草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彻底清除张二这块黏在自家身上的牛皮癣,但想着以后这无赖夫妻再也不能进她的门,心情还是好了起来。

于是,笑着请几位老爷子和乡亲们稍等片刻,然后招呼着屋里这七八个妇人们去灶间帮忙整治饭菜。

事情顺利解决又马上就有好酒菜可吃,众人脸上自然也都是带了喜色。女人们笑嘻嘻随着蒲草出门张罗忙碌,男人们则各自找了椅子或是长板凳,坐下说个闲话儿、喝口茶水。

里正瞧着张二一家站在门口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厌恶就开口撵道,“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去,难道还等着留下蹭顿吃喝啊?三番五次惦记小辈儿的银钱也不觉脸上烧得慌?”

张二夫妻还真是这般打算的,他们忙活了一上午,没赚到银钱不说,还被吓得没了半条命。这会儿听得有好吃喝就想着蹭上一顿,多少算个补偿。

可惜,里正这般一开口,引得众人鄙夷的眼神像探照灯一般齐刷刷扫射过来,他们就是再厚的脸皮也呆不下去了。张二脸上挤出一丝笑,小声讨好说道,“我这不是生怕长辈们还有吩咐吗,想着多候一会儿。”

里正大手一挥,半点儿没被他这马屁打动,不耐烦道,“少在这里说虚话,赶紧回去吧。以后再做事,多摸摸自己的良心。”

张二无法,脚下慢腾腾往后挪着,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正搬了酒坛出来的张贵儿,指望这一向好颜面的侄儿能挽留几句。只是张贵儿仿似患了局域失明症,眼里除了众多长辈、乡亲,根本看不到他这堂叔的影子。

张二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怒骂不停,却也只能低了头灰溜溜带着老婆儿子走掉了。

众人各自冷哼一声就转而继续说笑起来,张贵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沉默着又拿了茶壶要去灶间泡新茶。

李四爷见此就赶忙喊了自家小儿子把茶壶接过去,然后拉了张贵儿到身旁笑道,“贵哥儿,你将来是要读书考状元的。这些小事儿让别人忙去,你可别烫坏了手,耽搁了练字读书。”

“就是,读书人可金贵着呢。贵哥儿,开春儿之后是不是就要回学堂了,笔墨纸砚可都备齐了?”其余几位老爷子也是开口问询,张贵儿听得这些话,果然就忘了刚才那点儿小别扭,兴致勃勃同众人说起自家嫂子给他做了新长袍,买了什么好笔墨、好砚台…

不提屋子里众人如何说笑,只说蒲草带着一众妇人们在灶间里张罗饭菜。冬日农家也没什么新奇菜色,自然还是酸菜、土豆、白菜老三样儿唱主角。

不过上次进城,蒲草连骨头带肉买回来足足有二十几斤,加上村头儿买回来的鲜豆腐、冻豆腐,陈家支援的雪里蕻、咸鸭蛋,外加家里常备的粉条、鸡蛋,林林总总加一起,这些食材也摆了一条案。

陈大娘翻翻拣拣好半晌就笑着替蒲草拍板儿决定了,今日酒席就做酸菜猪肉炖粉条冻豆腐、土豆白菜炖五花肉、木耳炒白菜等三个大菜,再切上一盘咸鸭蛋凑成四个菜。

蒲草觉得有些寒酸单薄,就把手里的苞谷面袋子递给陈大嫂,准备去温室拔些小葱回来炒个鸡蛋,然后再添两盘油炸花生米,凑个六六大顺之数。

春妮这半会儿跟着众人忙乎,心里却是急得百爪挠心一般,眼角瞄到蒲草要出门就赶紧也扔了手里的活计随了出去。

蒲草走到园边正要推木门,冷不防被春妮撵上前抓了胳膊,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于是笑着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急三火四的?”

春妮摇头,扯了她一起走进后园,瞧得跟前没有外人这才神神秘秘小声说道,“你这傻子,真要把我气死了。刚才里正他们直接撵了张二一家出村多好,你还偏偏上前求情,你是不是受欺负有瘾啊?”

蒲草瞧得她眼睛都泛了红色,显见是真着急了,就笑着抱了她的胳膊解释道,“我又不傻,怎么能愿意被人欺负呢。刚才大伙儿是看着很气愤,但是心里却不见得就真想把张二一家撵出去。

再说就以贵哥儿那小子的脾气,怎么会眼看着堂叔被撵走呢,保管要上前求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我先开口说话,还能在大伙儿心里落个大度不计较的好名头。”

春妮皱了眉头琢磨半晌,也觉蒲草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气恨道,“那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一家子了?”

“放过他们?”蒲草脚下踢起一团积雪,笑嘻嘻看着北风瞬间把雪花刮得无影无踪,这才说道,“我忍他们很久了,怎么可能就这般容易放过了。等着吧,最多到明年春末他们一家就会主动搬家走人,而且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那时候,咱们就能清净过日子了。”

春妮听她说得如此笃定,心下好奇难耐就追问起来。蒲草却是抓了一把积雪,团紧用力扔向她,笑道,“办法很简单,就是…天女散花!”

春妮偏头躲过雪团,还是满脑子问好,半点儿没猜出来。她追上前还要再问,蒲草却是不肯多说,惹得她也抓了雪团打过去。两人就像小孩子一般,你来我往的打着雪仗笑闹起来,不到片刻都是沾了满身的雪沫子。

待得笑闹够了,跑进温室去,热气迎面扑来,两人齐刷刷打了几个大喷嚏,吓得闻声迎上来的桃花和山子赶忙跳向一旁。

刘厚生这半会儿惦记前院之事,急得恨不能飞去看看才好,这般终于盼得蒲草和春妮过来,就赶忙上前拉了自家媳妇儿问询几句。

蒲草也不打扰他们,随手拎了个篮子,笑嘻嘻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挑拣着摘菜。

刘后生听得前院儿摆酒席就忍不住想回去凑凑热闹,春妮却是担心有人来温室捣乱,只留两个孩子看守不顶事儿,死活拦着不肯放他走,惹得刘厚生搓着大手、可怜巴巴的憨笑不停。

蒲草扭头瞧见猜出缘由就主动开口说道,“刘大哥,贵哥儿年纪小,酒席上怕是照料不过来。这里先让桃花和山子看着,你回前院帮着招呼下客人吧。”

“哎,好,好。”刘厚生一听正经东家发话了,立时喜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一边高声应着一边冲着自家媳妇儿翻白眼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就单腿蹦着飞快跑走了。

春妮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男人如此孩子气,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哈哈笑得直不起腰。蒲草也觉好笑,顺手找了块油毡盖在篮子上,说道,“你平日还说生子木讷,我看啊,他绝对是被你这地主老财压迫太重了。”

“你才是地主老财呢!”春妮嗔怪得掐了蒲草一把,扭过头时却瞧着两个孩子都皱着小脸儿,明显也是想要回去凑个热闹,于是就笑道,“要不然我留下守着温室,让桃花和山子回去玩会儿吧。”

山子和桃花听了这话,立时笑开了脸,上前一左一右抱了春妮的胳膊,小嘴里的甜言蜜语一串串就冒了出来,“妮子姐姐最好了,妮子姐姐最疼我们了。”

“一起回去吧,这里一时半会儿没人看着,也不至于就出了岔子。吃过饭早些过来就好。”

蒲草想起上次桃花被打了屁股一事,也觉单独留下两个孩子不安全,于是就动手在两个炉子里都添满了木柴,又四处转了两圈儿找了个粗木棍横在门外充作门闩,然后,两大两小就一起飞跑回来前院。

这一日的西北风好似也感受到了张家众人的快意与欢喜,一改往日的彪悍凶猛变得温柔许多,偶尔调皮的卷起树枝上厚厚的白雪冲进张家院子,又带着满身的饭菜香气重新拐上大路。

不远处大路旁蹲着的一家三口,各个都是抽动着鼻子垂涎不已。狗剩儿摸摸咕噜噜叫个不停的肚子,小声嘟囔着,“贵哥儿那狗东西如今可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刚才爹你又那般落了他脸面,他才不会出来再找咱们回去吃席呢。”

张二婶也是挪了挪发麻的双脚,抱怨道,“都怪那个什么掌柜,还说要送场大富贵给咱家。结果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害得咱们家差点儿被撵出村去。若是再让我看见他,我就泼他两盆洗脚水!”

张二极力仰着头想要从寒凉的空气里多汲取一些酒香,可是北风飘忽不定四散开来,就是不肯从他鼻端掠过。气得他狠狠一口唾在地上,指着张家院子骂道,“好,你们这些白眼狼都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们给我等着,保管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狗剩儿站起身,眼珠子转了转就道,“爹娘,你们先回家吧。我去隔壁村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若是真能赚了银钱,以后一定让爹娘戴金银穿绸缎!”

张二婶子听得儿子这般有志气,立时转了笑脸替儿子紧了紧棉袄,嘱咐道,“那你去吧,但可要早些回来,别掉雪坑里冻坏了。”

狗剩仿似有些不耐烦,胡乱应了两句,就很快走没了影子。张二婶抻着脖子还在张望,却被张二狠狠扯了一把,恼道,“赶紧走吧,还看什么?你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说是去找发财路子,不定又跑哪里摸牌九去了。”

张二婶儿却是听不得人家说她儿子不好,张口反驳道,“我儿可是个有能耐的,平日里闲着,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好路子。再说了,他兜里一文钱都没有,哪有本钱玩牌九啊。”

张二冷哼一声,扭头刚走了两步却是猛然又跳了起来,高声骂道,“这小兔崽子,他刚才一定是在孙掌柜那里得了好处了,这会儿怕是就拿去当赌本了!”

张二婶子脑子转了转,也觉刚才儿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再想想到手的银钱又要飞了,气得直拍大腿,“那个什么掌柜给了他多少银子啊?这个败家小子,不交给咱们,居然又要拿去赌,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给我追啊!这死小子,看我不打折他的腿!”张二叔犹如被人摘了心肝一样,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扯着老婆子就冲进风雪里…

同样的风雪路上,孙掌柜一行也在艰难前行。来时那般满腔骄傲自信,这会儿统统转变成了失望,一想起回去无法交代,他就只盼着这条归路没有尽头才好。

可惜再远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眼见城门越来越近,杨九扭头冲着车里小声禀报道,“掌柜的,马上就要进城了。”

孙掌柜闻言,嘴角儿下意识就抿紧了,挑了车帘向外看看远处熟悉的门楼,开口骂道,“还有二里地呢,着什么急!赶得慢些,颠得我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是,是,掌柜的。”杨九赶忙恭敬应了,眼见那车帘放下,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扭头给胖子使了个眼色就专挑颠簸之处行走,直颠得车里的孙掌柜东倒西歪,却因为犯愁一会儿如何应对东家的暴脾气而无暇喝骂…

马车骨碌碌驶进了城门,转上大街,最后终于慢腾腾进了富贵楼的后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巷子里其余几家的小门却都悄悄打开了。

三五个小伙计纷纷跑了出来,互相摆手打个了招呼之后就都凑去了富贵楼的门外,听着门里不时响起的怒骂声、瓷器破碎声和告饶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远处的白云居酒楼人声鼎沸,小伙计们楼上楼下跑着传菜,忙得脚不沾地儿。大灶间里也是锅碗瓢盆叮当做响,不时飘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后院帐房里,洛掌柜左右开弓,一手账本一手算盘,状似极忙碌的模样。可是守在一旁的小管事却是最清楚不过,这老爷子一上午才核完半本帐,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慢啊。

小管事悄悄上前替老爷子换了一杯温茶,小声劝道,“掌柜的,您这也忙好半晌了,停下歇歇吧。”

老掌柜低头扫了一眼纷乱的算盘珠儿,长叹一声挥手拨到一盘,苦笑道,“我真是老喽,当初跟着咱们公子刚来翠峦城的时候,什么阵仗没见过,也没像今日这般心神不宁啊。”

小管事抻头儿向半开的窗外扫了两眼,笑道,“所谓关心则乱,别说掌柜的您了,就是咱们这楼里上上下下,自从早晨听得富贵楼伙计扬着脖子放狠话,谁不是提心吊胆等消息呢。”

老掌柜一听这话,手下端茶的动作就是一缓,抬头嘱咐道,“一会儿你出去四处走走,可不能让大伙儿因为这事儿分了心,万一谁出了岔子砸了咱们楼里的口碑,我可不饶他啊。”

“您放心吧,小的早就嘱咐过了。”小管事一边替老掌柜续茶水一边笑道,“掌柜的,小的这几年跟在您身边也学了些识人的本事。小的瞧着那张家嫂子眼神儿很清明,不像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兴许这事儿,富贵楼怕是要白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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