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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州边缘地带。
天际的昼白与暮色的昏暗,交织在了一起倒映了一层薄薄红霞。
马踏过干涩的泥土,黄沙漫漫。
“嘶——”的一声呼啸,她一把拉住了缰绳,轻松跃下了马车,脸色有些苍白,打开皮囊喝了几口水。
绿胭递了一块馕,容雁接过,快速的咀嚼几口,像是机械一般,味蕾已经麻木了,尝不出味道。
绿胭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旁,咬了几口馕,“姑娘,再过十里地就要到悠州了,听那些从悠州逃走的难民说,贺南行那个屠夫在城内到处杀人,所以进城是不可取的。”
“嗯,”容雁低敛着眉眼,瞳仁泛着冷光,“先想办法弄两套大燕军的衣服。”
“你是想……”绿胭抬眼看她,神情窥测。
容雁看穿她的心中所想之言,点头,“混入大燕军中,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可大燕军队都是有编制的,到时候被人察觉问起来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容雁神色从容,原书中曾简单描绘过大燕军队分为‘天地玄黄’四字队,而以天字军为首,黄字队为尾,简单糊弄应该不成问题。
绿胭信容雁,容雁既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这几日会有大燕军小队来悠州各处搜查,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会遇到落单的小队,到时候……”绿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快准狠。
容雁瞧着她,笑,“这四年不见,你变了,以前可胆小了。”
绿胭失笑,“没有安定之前一直跟着将军待在军营里,自然是看了很多,就连骑马,都是那时候逼着自己学会的,不想拖累人啊。”眼底苦涩缱绻,咬完了最后一口馕。
容雁没说话,灌了一口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泥,然后牵着两匹马,往外走。
“姑娘,你去哪?”绿胭起身。
“先把马藏好,到时候好下手。”
绿胭点头。
容雁将马藏好。
夜色逐渐深沉,冷风吹拂而过。
静——
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快点,我也尿急。”
“等等,俺马上好。”
巨树之上,绿胭与容雁短暂对视,互相点头会意,容雁拉起长弓,两束箭羽瞬间脱离细弦,“噗——”地一声闷响,贯穿那两人的胸膛。
砰地一声,那两位士兵直直倒在地上。
容雁勾唇,“运气不错。”
绿胭:“走吧,等会混入队伍里。”
“嗯。”
两人随之从树上跃下,利索的换好衣服后,往脸上抹了一些泥,从林中走出,果不出其然,遇到了大燕分队。
搜寻完毕后,大燕军队归回悠州,方至军营内,整理完部队后,众人散去时。
其中为首的将领似乎看见了容雁二人,眼微微一眯,迈着步子超容雁走去,铁甲互相撞击发出砰砰声响,像是夜晚响起的珐琅自鸣钟,声声敲打心头,容雁微微攥紧手指,细汗冒出。
“你……”男人的声音很沉,手指一同指向了容雁,“你跟我过来。”
容雁心跳骤停,故作沉声,“是。”
她重新挪步跟随男人,绿胭拽紧了她的衣袖,容雁回头,拍了拍她的手,似安慰,随之挣脱开。
男人道:“待会你给那个人送饭。”
那个人?
容雁楞了一会。
男人皱眉回头,“有问题?”
容雁摇头,“没问题。”
“这个人特殊,别给我出岔子了。”
“是。”
“去吧,往这个方向走,会有人带你去的。”
男人的话让容雁瞬间一怔,眼底划过一丝惊异,男人眸子很深沉,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但容雁总觉得他不简单,或许,他是大魏安插在大燕的细作……但,这种想法过于离谱了一些。
她不敢赌,只是应了一声,便顺着方向走。
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在等她,给她递了木盒,神色有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拿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笼门,道:“进去吧。”
容雁被推搡进入,几步踉跄,牢门吱呀一声,紧紧地合上,里面是被雨水润湿过后发了霉的潮味。
滴答——
滴答——
滴水声在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步伐很轻,呼吸很重,终于到了最深处,四周无灯火,由银光照亮半室,泛着冷光的铁链像是教徒束缚罪人的十字架将人束缚捆绑。
“不想死的话…滚……”被束缚的人声音干涩难听,但尽管如此,容雁也认了出来。
“裴屿……”颤抖的嗓音,不可置信般的看向她,那一刻没控制住,眼泪溢了出来。
男人缓缓抬头,冷暗的瞳仁看向她时,紧缩了一些,“容雁?”
容雁没想到她与他会在此相遇。
“是明生吧,”裴屿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带你过来的吧。”
“明生?”容雁诧异。
“明生是安插在大燕军的细作,他应该认得你,我曾给他看过你的画像。”
容雁恍然,所以刚才那个男人便是裴屿口中的明生,果然,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
“你怎么会被大燕……”容雁欲言又止,看着他浑身伤痕,不由心抽抽,拂过他的脸颊,眼泪吧嗒砸下。
“哭什么?败了终究是败了。”裴屿苦笑。
容雁神色一暗,“那沈恩呢?”
“沈恩……”裴屿的瞳孔忽然空洞茫然,望着容雁,脆弱的不像话。“已经阵亡了。”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像是万斤巨石砸在心头。
容雁沉默。
裴屿道:“快走吧,呆久了外头的人会想多的。”
“等我……”
“等我来救你。”
容雁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
他轻笑,滚动着干涩的喉咙,“嗯”了一声。
“踏踏——”脚步声如密集雷雨降临。
容雁瞳孔猛然一缩。
“去哪?”冷冰男声忽然出现,贺南行看着两人,“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了,还是有苍蝇混了进来,真是惹人厌烦呢……”
唇角微翘,神色冷淡。
“贺南行,放她走。”裴屿冷道。
“放她走?”贺南行冷笑,“裴屿身为阶下囚的你,有什么资格?”
裴屿淡淡地道,“杀了她,对你也没好处。”
“有道理,可是我偏偏不想,不想放她走,怎么办?”贺南行淡笑。
裴屿面无神色,容雁手指轻轻攥紧。
“放了她,贺南行……”一道女声蓦然出现。
容雁神经瞬间绷紧,回头一看,唇齿轻颤,“季萱……”
贺南行冷目看过,“谁放她过来的?”
众人默声,无人敢答。
“是我自己跟过来的,”季萱踏了一步上前,站在贺南行的跟前,盯着他,“放了他们,你已经赢了,悠州你也赢了,你还惧怕什么?”
“惧怕?可能吗,”贺南行微微冷一声,“你管得太多了,给我回去。”
“我不,”季萱咬牙,抽出匕首抵在他的咽喉,“放我们走。”
冰冷的匕首在脖颈勒出一道浅浅的红,他神情冷淡,嘴角似讥嘲微弯,“我们?包括你?”
季萱心脏狠狠地跳动一下,手在哆嗦,声音坚定,“是。”
“你想靠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就让我放你走?”贺南行手指瞬间扣住了季萱的手,速度快如雷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啪嗒。”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想好了吗?还想走吗?”贺南行冷嘲道。
季萱脸色苍白。
沉默已久的裴屿,终于开口,“当然要走。”
这一声刚落下,身后脚步声连绵不断,无数士兵涌入,将贺南行一众人团团包围,兵戎相见,刀光剑影。
“我来晚了。”季溟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季萱瞠目:“哥哥?”
季溟随之大惊,“萱…萱儿?”
季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重逢亲人。
“瓮中捉鳖?”贺南行淡笑,看向裴屿。
“没错,”裴屿耸肩,“贺将军很聪明,但论狡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贺南行沉默片刻,所有的思绪整合在一起,“所以假意投降,联合细作,又弄这一出请君入瓮。”
裴屿点头,“说准了十之八九。”
“呵呵……”贺南行冷笑,“外面可是三十万的大燕军,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擒贼先擒王,贺将军都在我的手里了,他们敢不动身?”
“那如果我不要命了呢?”贺南行眼眸里划过一丝冰冷。
季溟上前为裴屿斩断铁链,裴屿动了动筋骨,抬眼看贺南行:“那就试试。”
两人对视,静了半响之后,贺南行动唇,“你想要什么?”
“退兵悠州,签订和平协定,五十年内不再犯大魏疆土。”
贺南行:“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舍得,大燕的皇帝可不舍得。”裴屿冷嘲弯唇,“给你一个机会,先退兵,协定之事,容后再议。”
贺南行:“可以。”
裴屿瞧了他一眼,“那就走吧,贺将军。”
人群划开了道路,众人长剑架在贺南行的脖颈之上,场景竟然还有些好笑。
容雁真是一脸懵,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犹如做梦一般。
直至天光微亮,站立悠州城墙之上,浩浩荡荡的大燕军退出城池,那一刻忽然的心安许多。
容雁怀里一肚子的困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屿道:“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那日,我方寡不敌众,在大燕如同人海一般的汇流下,溃不成军,勉强庇护悠州子民撤离后,假意投降,其实我早就算到这场仗很有可能会输,于是做了计划,如果败了,季溟便带一众队藏入大燕军内,待时机成熟后再出现。因为怕安插大魏军队所知,这个计划连沈恩都不得知,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季溟已经阵亡了,我还演了一出戏。”
“至于明生,是三年前就已经安插在大燕的细作,由他转接让我和季溟联系,而你……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裴屿看向她,目光温柔。
容雁一顿。
“我虽让张乾守护你安全,但我自知你一定会来,张乾也拦不住你,军况消息最多三日便可到达,所以我预计六日内你一定会达到悠州或者附近,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混入大燕军,因为除此办法,别无办法,所以前几日我便让明生多加留意生脸,让他带你过来,后面的事……你也是看到了。”
容雁哑然,没想到他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将一切都算的很准,所有的事都在按他的方向走,如此心机,一般人不可比。
“你太过分了,”容雁至此,只能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爆发而出,“你知道你生死不明我有多害怕吗?”
裴屿低头。
“我日思夜想,生怕你……”
声音忽然哽咽,眼泪掉了下来。
裴屿心微疼,拉住她纤细手腕,将她拥在了怀里,“抱歉,只不过我不能有任何失误,所以不敢告知于你,原谅我,好吗…”
他的胸膛温暖,手拂过她的小脑袋。
容雁攥紧了他的衣袖,“下次不能在这样了。”
“嗯,再也不会了。”
“那贺南行怎么办?”容雁抬头看他。
他低头,为她拂去眼角泪水,“自然是让大燕的人来赎他。”
“大燕国君会同意停战要求吗?”容雁困惑皱眉。
“当然会同意,”裴屿又道,“整个大燕就贺南行一个天资纵横的将领之才,这些年四处征战得罪了不少国家,若是没有贺南行,恐怕大燕形势岌岌可危。”
容雁点头,“我有一个要求。”
“嗯?”
“别再上战场了。”容雁道。
裴屿笑着嗯了一声。
容雁有点出乎意料:“这么快就答应了?”
“既然停战,那么不用对抗贺南行,自然谁都可以,新帝本就有意让我回京从文。”裴屿拍拍她的小脑袋道。
“从文……”容雁脑海回想起原书中裴屿的结局,死在流放的路上。
心微惊。
“不,”容雁摇头,“不行,裴屿,辞官好吗?我们隐居也好,离开大魏也好,就是不要回京了。”
裴屿蹙眉:“为什么?”
“裴屿,你相信我吗?”容雁眼眸真挚坚定。
裴屿哑然,“当然信你。”
“那就辞官。”
裴屿沉默半响,拉住了她的手,“嗯,如果你希望,那么我愿意。”
“好……”容雁热泪盈眶,“那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裴屿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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